第1137章 暗流

轟隆隆——

廝殺正烈的戰場之上，突然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駭得無數修士和水妖動作一滯，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去。

只見那原本僅有白雲的空中，多出了四個龐大的身影，仔細看去才發現竟然是四具屍體！

四具散發着淡淡威壓的散仙水妖屍體！

下一瞬，城中無數修士爆發出道道歡呼吼叫，不知是誰帶頭，但最後卻齊聲大喊，道：「四妖已伏誅，爾等還不投降！」

聲浪如同滾滾驚雷，山呼海嘯般在峽谷中擴散，傳到了每一隻水妖耳中。

「老祖們死了！快逃！」

「跑啊！」

一時間，無數水妖被極致的恐懼吞沒，衝突了控制它們心神的秘法，倉皇失措的往後方狂奔逃命。

實際上，就算它們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要不了多久也會清醒的！

因為在後方控制它們的那些水妖，第一時間就沉入深海之中，朝更深更遠處逃去了。

「該死！不要擋路啊！」

「混賬，你自己想死就去死啊！居然還在途中攔截，滾開！」

……

一時間，眾生百態出現在無數逃命的水妖中。

也怪不得它們如此不堪，畢竟在生死面前，又有幾人能夠從容面對呢？絕大多數都像它們這般狼狽、癲狂。

而面對如此大好局勢，修士一方卻沒有乘勝追擊。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

這段時間的大戰，傷亡之人不計其數，就算是那些沒有受傷的修士，絕大多數體內法力早就已經消耗殆盡。

甚至要不是江鳳梧和木元出手，給他們爭取了一點時間，倒在地上的修士會更多，甚至說不定城牆都被水妖給攻破了。

只有為數不多的修士，還有一戰之力。

但那不過一兩千人，去追殺還有十幾萬的水妖，真的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現在能夠出手，且能保證自身安全的，只有李之瑞、江鳳梧和木元三人。

但他們並不想去追殺這些低階水妖，它們不過是炮灰，殺得再多，要不了幾十年，海族又能誕生一批。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它們身上沒什麼價值。

或者說，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太大，他們三人一出手，這些炮灰的屍體沒幾個能夠保存完整，得到的只有一團血肉模糊的泥漿，何必浪費法力呢？

至於業力？這並不是他們所擔憂，而不動手的原因。

因為他們一沒有破壞天地；二在戰爭中打殺生靈，所承擔的業力少之又少，不足為慮。

「海族的實力提升的有些快了，還是說海族特意針對了家族，派遣了更多、更強的水妖來攻打山海州？」李之瑞來到江鳳梧、木元和風不息身前，望着那些撤退的水妖，臉色有些凝重的說道。

這兩種原因，所帶來的的結果，所造成的影響截然不同。

如果是前者，那麼作為對抗海族第一線的整個仙道勢力，都會承擔極大的壓力，但對李家來說，壓力反而沒有那麼大。

因為天塌了自有高的頂着！

在李家上面，還有洞淵派、玉門何家以及再往南去的霞仙宗，他們都是東洲仙道為了對抗、抵禦海族的頂級大勢力，也是海族最主要的敵人。

可要是後者，那就是海族單純的針對李家！

而一個在元靈界佔據偌大東海，足以和整個東洲仙道爭鋒的龐大勢力，哪怕只是放上萬分之一的力量，都足以讓李家從此傾覆！

想到這裏，李之瑞不由得有些後悔，沒有留下一隻活口，審問一番。

但在戰鬥過程中，他也沒辦法分心多想，還是剛才腦海中靈光一閃，才猛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

「我覺得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否則海族先前就派遣過五隻散仙水妖，卻沒能攻破防線，如果針對家族的話，這一次不可能依舊只有五隻才對。」江鳳梧思索一番后，冷靜的說道。

「你說得對。」

李之瑞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和不甘，道：「反而是我們把自己太當回事了，在海族眼中，李家不過是只隨手就能碾死的螻蟻罷了，怎麼可能會專門針對呢？」

「李家才發展多少年？海族又發展了多少年？總有一日，家族的實力會成長到讓海族鄭重以待的地步！」木元自信滿滿的說道。

或許是血脈不凡的原故，木元、青蒼等靈獸都是自信驕傲之輩。

「哈哈哈哈，阿木說的沒錯，只要家族奮發向上，肯定能夠擁有強大的實力！」李之瑞大笑道。

但下一瞬，他就聽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你說什麼？！」

李之瑞看着眼前臉色蒼白的族人，聲音不自覺的放大，不敢相信的質問道。

「瑞祖，青玄靈祖身受重傷，氣息微弱，恐怕……」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以大青防禦力，即便沒有法力，那些水妖也傷害不到他，怎麼會……」

李之瑞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痛苦，急忙朝着下方仙城飛去，第一時間就找到大青的下落。

果真如同那位族人所說，大青的傷勢非常嚴重，生機正在不斷地流逝。

好在他並沒有因為悲傷而徹底失去理智，立刻沖了上去，用法力封住幾條經脈，保證大青不再流血，又急忙喚來凈化法則，驅散他體內的邪祟病氣。

一番施展，才勉強保證了大青的生機不再流逝，但他的氣息依舊微弱，就好像是那狂風暴雨中，窗邊的一根蠟燭，稍有不慎就會熄滅！

就在李之瑞打算尋找寶丹，繼續為大青療傷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

不是他不想繼續，而是大青現在的情況，非常的奇怪！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平衡之中，李之瑞根本不敢插手打破。

因為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救活大青，但卻可以確定，如果做不到，還打破了平衡，那大青恐怕真的就要隕落了！

「青玄道友現在還有得救，或者說，他現在正在自救！」站在一旁的風不息突然開口說道。

「還望風道友不吝賜教，我定有重謝！」李之瑞急聲道。

在他心中，大青是特殊的，並且佔據了非常重要的一角！

因為大青是李之瑞第一隻契約靈獸，兩人是真正從最底層發展到現在的，在他還弱小的時候，大青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性命。

現在看到大青陷入瀕死之境地，李之瑞只覺得心臟彷彿被剜走了一塊，疼痛的不能呼吸。

「李道友言重了。」

頓了頓，風不息才接着說道：「族中的一本古籍中提到過，龜族有一門銘刻在血脈中的天賦，名為龜息，在陷入生死之際時，有可能激活這門天賦，從而陷入似生似死，非生非死的平衡狀態。」

「如果青玄道友能夠堪破龜息，不僅能夠完全恢復，甚至還能更進一步！」

至於要是不能的下場是什麼，已經沒必要說了，唯有死而已。

「在這種狀態下的龜族，外人是無法插手幫忙的，只能靠青玄道友自己。」

聽完這番話后，李之瑞頓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向不遠處的那群族人，問道：「大青是怎麼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

「瑞祖，當時在無數水妖猛烈地進攻下，仙城岌岌可危，青玄靈祖強行扛住了大量水妖的攻擊，這才得以保住仙城。」

「不可能！」

李之瑞厲聲反駁，除了在陣法之中，和藍居四隻水妖大戰外，他一直都有在關注戰場，大青怎麼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傷如此嚴重呢？

除非……

就是他沒有關注的那一個多時辰。

「當時您在誅殺那幾隻散仙水妖，陣法的威力下降了不少，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閉上了嘴，因為他說的那些人當中，還有其他人，有種挑撥離間的感覺。

不過也不需要說完，大家就已經猜到事情的經過。

「唉！」

李之瑞嘆了口氣，心中卻在說大青太傻，有他出手，難道還拿不住那四隻螻蟻嗎？

他完全可以用較為溫和的方式抵擋，只要堅持到李之瑞取得勝利，可偏偏大青選擇了另外一個路。

這一次獸潮，李家的收穫非常豐厚，但是在萬仙山中，卻沒有歡呼雀躍聲響起。

因為青玄靈祖陷入了昏迷，不知道要多少年後才有可能醒過來。

李之瑞什麼都沒有說，安排好大青后，他就回到了洞府之中，開始了更加刻苦的修鍊日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該死！真是一群廢物，派遣了那麼多族人進攻，結果沒有一個好消息傳來，你們是在做什麼！」

東海深處，有一座光是佔地面積就是數百里之大，富麗堂皇，尊貴十足的大殿內，大量水妖在此處匯合，上報這一次獸潮的成績。

而坐在上首的便是幾隻地仙水妖，它們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憤怒，那是一種怒其不爭的憤怒。

下面的一眾水妖紛紛低頭，根本沒有人敢開口。

也不怪它們這麼生氣，因為這次原本以為這次是十拿九穩的，結果卻遭到了更加嚴重的打擊，傷亡比起之前的大戰還要慘烈。

「唉！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下一次不知道得是多少年之後了。」

畢竟這一次傷亡十分慘重，已經無力再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

至於集中力量，攻打沿海的幾個小勢力？

可是就算拿下了他們，又有什麼用呢？

恐怕它們剛拿下不久，洞淵派、玉門何家等勢力就出手了，根本就不可能守住。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不要再多提了。」

另一隻地仙沉聲道：「還是想想接下來的萬族爭鳴吧，這可是整個族群的最盛大，最重要的盛典，絕對不能出現一點亂子和風險！要嚴格防守修士，不讓他們進入東海。」

萬族爭鳴是海族內部的一場比武大會，散仙、人仙以及凡境都能夠參戰，只要有所成績，海族會給予強大的支持。

「好好做，將功補過！」

「是！」

眾多水妖頓時放下心來，只要不懲罰它們，什麼都好說。

只不過海族舉辦如此隆重盛大的盛典，哪怕在海底深處，也瞞不過修士啊。

但知道這個消息后的洞淵派，沒有打草蛇驚，而是暗中和玉門何家聯繫。

「何族長，兩家結盟，趁著海族舉辦典禮，外海區域實力必然減少，你我兩家聯手，未必不能奪回一部分近海區域！」洞淵派暗中派了一個弟子前來勸說。

「而且有了海域，不僅是擴大地盤，增長氣運的好辦法，而且日後海族發動獸潮，可以把他們拒之門外，不對核心腹地造成太大的傷害啊。」

不得不說，能夠當說客的都有有一些能力的，這番話經過他口中說出來，就讓人莫名的覺得值得信任。

「道友所言，我同樣非常的心動，但是僅憑你我兩家，又能拿下多少近海區域呢？這麼做的話，反而會讓自家成了靶子，海族絕對會掀起大軍，想盡方法、不擇手段地收回近海區域。」

何族長嘆了口氣，道：「你我兩家，根本承受不住海族的滔天怒火啊。」

那使者正色道：「仙道之強，何族長難道不知道嗎？一旦廣發邀請，肯定有很多勢力願意加入我們的。」

「畢竟當初海族奪回近海區域，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家的鮮血，他們心中難道忘記這份仇恨了嗎？我想應該是沒有的！」

「邀請他們加入，不僅能讓他們報仇雪恨，還有非常不少靈島，讓建立分支別府，獲取東海特有的各種靈物，他們難道會拒絕嗎？」

何族長看着他，心中思緒百轉，他的確被說動了，但問題是，洞淵派所說的那些勢力，會加入這個組織中嗎？

如果大部分勢力都不願意加入的話，光憑他們這幾家，又能成什麼大業呢？還不如早早放棄，免得徒增傷亡。

「山海州李家、長青州雲風宗、百虹宗……」

那使者微微一笑，接着便張嘴吐出幾十個名氣、實力都還不錯，並且已經答應了的勢力。

何族長一臉震驚的看着他，沒想到在此之前，洞淵派已經聯繫了這麼多勢力。

「何族長，看到這一幕，您可願加入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