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天地壯錦認主
「『天地壯錦』劇烈晃動了起來？」
周澤天本能出手，似乎要攀附依仗物，防止摔倒。
無枝可依。
慌急之中，他抓住了老師的臂膀，卻被嫌棄甩開。
還甩過來一抹殺傷力極強的鄙夷之色。
被甩脫手的周澤天險些失足前撲過去……不過，區區一個踉蹌，普通人之力也能應付。
穩定身型，周澤天豁然發現，異能強化空間里的「地動」，給自己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此時自己是只驚弓之鳥……禁不住慚愧難當，臉都紅撲撲的。
天地間轟鳴聲時遠時近，所謂的「地動」，根本沒有的事，是自己一時反應過激了。
轟鳴不斷，但大地巋然未動。
方才視野之內遠山近樹的「東倒西歪」是怎麼回事？
「傷痛痊癒，身子骨還虛著呢吧！」周澤天心裏面自問自答，唾面自乾。
這時，郝大凱突然欣喜道：「這才是真正的認主！」
循聲望去，郝大凱興奮的像個小孩子，只差手舞足蹈了。
「不對呀，認主，不該是自己歡呼雀躍嗎，你老頑童做什麼？」驟然自問，周澤天覺得老師之前在騙自己，他才是天地壯錦圖的主人。逗自己。
似乎也不對，再次看看手心裏的「伏魔手印磚」，之前色澤暗淡，現在金光閃閃，還是自己的。
轟鳴聲如雷滾過，感覺像是受閱的千軍萬馬群情激昂，不聞將軍的言語慰問就永不停歇似的。
周澤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神色悶悶。
轉頭看到楞在原地茫然錯愕的學生，沒有一點「主人」該有的莊重和氣勢，郝大凱眉頭一皺，張口就要斥責，轉念又想，這似乎也怨不得他。
想想當初，他初探此地，一張對等的「契約」在簽與不簽之間，也是猶猶豫豫，膽戰心驚。
三年才開竅的小子，表現遠勝當年呀！
「澤天，過來！」郝大凱暖暖一笑，沖學生揚揚手。
垂頭喪氣的周澤天近前一步，和老師並排站在一起。
旋即，郝大凱正色道：「澤天，這是天地壯錦的認主儀式，不是對我，而是對你，打起精神來，山呼海嘯般的隆隆轟鳴，當感同身受才是！」
周澤天緩緩抬頭，一副就職訓話前醞釀情緒的模樣。
這一點不曾經歷，倒是輕車熟路，前世里這種虛頭巴腦的場合鋪天蓋地的太多了，耳融目染，想不熟悉都難。
此時此刻，不是周澤天不想正經，而是，無論郝大凱說得多麼鄭重其事，視野之內連個人影子都不見，正經給誰看呢？
周武鄭王的情緒實難到位。
「天地壯錦認主儀式，起——！」郝大凱身影一壯，聲音雄渾高亢。
剎那間，轟鳴聲戛然而止，悄無聲息。
被強迫的感覺不好受，但似乎別無選擇。
周澤天神情一凝，腰桿一挺，深呼吸一下，凝眉遠眺……面色古怪地接下這強人所難。
「大家好！」
「我來了！」
「活下去！」
回歸強化空間，周澤天納悶了好一陣子，總也記不起認主之時，自己究竟說了什麼。
但是，隨着話語落定，壯錦般的天地之間，如雷貫耳的轟鳴此起彼伏，震耳發聵，金山銀山大放異彩，七彩光芒飛掠而過，視野之內，一切生機畢現。
看到耀眼的光斑此起彼伏，身旁的郝大凱樂不可支。
「老夫就算是頭困獸，
這下也有事幹了！」
儀式結束之後，天地壯錦靜若處子，郝大凱迫不及待地撲將過去，甩給周澤天一句話：
「快出去，干你該乾的事，等你下次進來，老夫給你現成的寶器！」
「老師，你果真不出去嗎？」
「出不去了，就不想出去了！記住，活下去！」
身影一轉，周澤天回歸異能強化空間。
……
幾個時辰過去了，周澤天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
靈氣疏導十來波，游弋奔突，按理應該已經疏通了瘀血鬱氣，這小子怎麼就不見睜眼呢？
蕭廷鋒眉頭一會緊鎖，一會舒展，看得吳馳龍等人心裏七上八下。
「蕭老師，澤天會不會醒不過來了？」吳馳龍打破難捱的沉悶。浩彬、清雅相視一眼，齊齊望向面目陰晴不定的暗影人副統領。
蕭廷鋒不置可否地答道：「我想，郝頑固看重的寶貝疙瘩，不應該這麼短命吧。他飛揚跋扈一意孤行三年，就為了流星一閃？」
吳馳龍三人面面相覷，繼而隱隱不悅，卻又不好發作，最後只能垂頭喪氣，恨自己無能，關鍵時刻，沒有起死回生的神通手段。
異世沒有「屍骨未寒」的說法，而且身邊常有學員異域送命，大家都司空見慣，但現在死得畢竟是相濡以沫的恩師。蕭廷鋒話里話外的調侃，太過分了。
氣氛陡然詭異。
蕭廷鋒莽歸莽，但是知道一番糙話衝撞了情深義重的玻璃心，-卻並不檢討撫慰。
而是站起身來，中斷靈體引導，變本加厲道：
「好了，別哭喪個臉。又不是沒見過生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平時不是豪言壯語的狠嗎？」
一旁的清雅幾乎泫然而泣。
浩彬眉頭皺了又皺，手悄悄摸進了懷裏。
這時，吳馳龍突然厲聲呵斥道：「蕭廷鋒，你太過分了！
郝大凱生性豪邁，從來不避諱他和一些人的恩恩怨怨，每有學員八卦傳聞，找他求證，他都會直言相告，有時還會抖擻一些額外福利。蕭廷鋒和老師之間的職位爭鋒，吳馳龍就是無意中聽到的。
浩彬猛然一愣，摸取「號林木」的手不動聲色抽出衣襟。
清雅悲切，突然而起的爆喝聲，讓她措然不及，一時以為嘴上無德的蕭廷鋒又起了什麼妄為之舉。
含淚的眸子倉惶四望，見沒有什麼，眉眼一垮，繼續痴痴地看着一動不動的周澤天。
很意外，被年輕學員當眾斥責，蕭廷鋒不怒反笑，轉過身來道：「呵，都這麼有血性！」
吳馳龍三人不為所動。
周澤天生死未卜，好基友懸著的心一刻也沒有放下來。
這時只見蕭廷鋒緩步走近，冷不防就抬腳踢向周澤天的屁股。然後大不咧咧地吼道：
「還不起來，要等我和你的學長們干起架來，你好看着樂？」
蕭廷鋒抽腳挺快，否則，吳馳龍已經撲過去了。
但是，這時，他看到毫無生機跡象的周澤天突然睜開雙眼，嘴角洋溢開憨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