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而復生

柳如壁恢復了意識，猛然覺察到自己好像鬼壓床一樣，睜不開眼睛、呼吸困難，驚慌之中手腳亂抓亂踢，好不容易才破土而出，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足夠的氧氣進入到大腦，柳如壁狂亂的心跳才慢慢平復下來。驚魂安定之後，柳如壁從土坑裡爬出來。

此時正值春天，微風帶涼。游目四顧，但見冷月當空，銀光遍地，空山寂寂，花影重重。

大量的記憶湧進腦海，低頭察看身上亮銀色的錦袍以及領口的血跡，柳如壁最終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根據記憶，前身被人一刀抹頸，兇手在花木叢中挖了一個坑把他埋了。

這裡是一個陌生的古代世界，不屬於歷史書中的任何一個古代王朝。

這個國家的名字叫做岷，是一個擁有武功的世界，並且武功是社會的主流。國土之內武林門派多如牛毛。

岷國已經建國千年，正處於江河日下的階段。國力漸衰、朝廷腐敗、苛捐征賦繁重，以至於內有饑民遍地，盜寇紛起；外有強敵窺伺，多條邊境不得安寧。

鑒於朝廷的無能，有些江湖勢力憑著拳頭夠硬、實力夠強，連地方上的官府都要賣他們面子。

柳如壁所在的雷霆山莊就是一個很有實力的江湖勢力。白雲山柳家在南洲城就像是一塊金字招牌，隨便甩出去，別人都要敬畏三分。

柳如壁今天回到白雲山是參加家族一個月一次的例會。例會的內容通常有三個：對賬；安排接下來的工作；家族聚會。

柳如壁兩年前走火入魔，武功盡失，根骨敗壞，現如今在家族中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在應付完不可缺席的會議之後、宴會開始之前，柳如壁索性趁著天還沒黑，獨自一人到山下閑逛。

走到南坡山腳，天色已經大黑，山石彼端忽然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柳如壁覺得奇怪，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聚集在宴會廳上等待開宴才對，怎麼會有人在山腳下密會呢？

柳如壁起了好奇之心，於是屏住呼吸，隱身山石之後側耳傾聽，一聽之下大為震驚，那兩人說的竟是下毒之事！

其中一人的聲音頗為熟悉，柳如壁急欲知道這兩人的身份和面目，於是冒險長身探出山石外窺視。

溶溶月色之下，但見兩人駐足在山腳小道，一人青衣小帽，是柳家的奴僕打扮；另一人全身黑衣，黑布裹頭、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烏黑閃亮的眼睛。

柳如壁認得那個穿青衣、戴小帽的人，他叫柳柄，二十五六歲，幾代人都在柳家做奴僕。

細聽之下，柳如壁了解到兩人在此小聲說話的因由。原來柳柄受黑衣人的收買，答應今晚在宴會的酒水裡下毒，但是柳柄貪得無厭，臨時加價，黑衣人沒有準備更多的銀子，是以雙方一時爭持不下。

柳如壁無意探聽得二人的毒計圖謀，希望儘快逃開告知家主，好在四下里樹木茂密，隱蔽之處甚多，於是輕輕向後退出一步，隔了片刻，又退出一步。

不料在後退過程中踩斷小樹枝，發出「喀喇」一聲。黑衣人異常警覺，立時飛身縱掠，眨眼間到了柳如壁的眼前。

柳如壁武功全失，自知沒有抵禦能力，在危急之中把一顆「血菩提」放入口中。黑衣人輕易地被點了他的檀中穴和啞穴。

柳柄大驚著奔跑過來，黑衣人將長刀遞給他，道：「他聽到我們的對話，你已經沒得選擇！殺了他，然後按計劃進行！」

柳柄凝神盯視著柳如壁的臉龐，咬咬牙，把心一橫，說道：「如壁少爺，對不住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完，長刀向柳如壁的脖子抹去。

柳如壁從記憶回到現實，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脖子完好如初，一點傷痕也沒有！

「叮！」

正當此時，腦海中響起一個電子合成音：

〔系統載入完畢，驚詫系統正在啟動！〕

正當柳如壁不明所以之際，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塊遊戲面板：

玩家：柳如壁

根骨重塑（0／200）

驚詫值：0

〔宿主的言行令在場的人員震驚，就能夠獲得驚詫值。驚詫值可用於重塑根骨、提升武學修為以及兌換各種丹藥。〕

〔新手獎勵！宿主獲得驚詫效果：擁有被動能力全暗器精通，命中率為100%。〕

柳如壁大喜過望，根骨重塑一直是前身夢寐以求的。

根據記憶，柳如壁了解到，根骨對於練武之人的重要性，就相當於發動機和傳動系統對於跑車的重要性。

根骨的好壞等同於發動機和傳動系統的好壞。

內力相當於汽油，只是一種燃料，消耗它能讓發動機和傳動系統運轉起來。根骨的作用是將內力在身體百脈中「高效」地運轉起來。

（內力不單純是一種燃料，在武俠小說中，它還隱含攻擊力的大小，我在這裡說它是一種燃料，只是為方便表述我的設定。）

注意：是「高效」！

高效的目的是為了獲得爆炸力！

最優秀的發動機和傳動系統能做到百米加速時間為2.06秒。爆炸力帶來了驚人的動量，驚人的動量帶來了無限大的破壞力！

應用到武功上，只有好的根骨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最大量的內力打進對方的身體，製造出最大程度的破壞力。

防禦也一樣。只有好的根骨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最大量的內力堆積在被攻擊的部位，用以最大程度地抵消對方的破壞力。

舉一個例子，國產神車五菱宏光的百米加速時間為14.68秒。

車是好車，用途多多。但是，擁有類似根骨的人就不太適合練武。

因為資質決定了上限。五菱宏光從設計之初就不是跑車，不論你後天如何花大力氣、大價格去改裝，它仍舊達不到跑車的水平。

它的優勢在其他地方，你勉強不來。

因此，武功教學中有一個不成文的「三不教」：一、品行不端不教；二家裡沒錢不教；三、根骨不好不教。

就在這個時候，柳如壁聽到遠處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大聲叫喚：「哥哥！哥哥！你在哪裡？」

柳如壁知道這個人是前身的堂弟柳如龍。在前身武功全失、根骨敗壞的兩年裡，仍舊把他視作親人的只有堂弟柳如龍一家。

柳如壁關閉遊戲面板，在花木叢里站起來，在黑夜中對著聲音的方向大聲道：「弟弟！我在這裡！」

片刻之後，穿著亮銀色錦袍的柳如龍輕飄飄地縱落到柳如壁的身前。

柳如龍今年十七歲，長得虎頭虎腦，問道：「哥，你在這裡幹嘛？父親喊你吃飯呢！」

柳如龍的父親是現任家主柳於渭。

柳如壁嚴肅地道：「弟弟，馬上回去告訴伯父，要伯父命令大家暫時不要飲食，並且立即抓捕僕人柳柄！」

柳如龍問：「哥，這是怎麼啦？」

柳如壁道：「剛才柳柄一刀抹了我的脖子，他被人收買了，要在酒水裡下毒！」

柳如龍激動地抓住柳如壁的雙臂，關切地問：「哥，你不要緊吧？」

柳如壁揚起脖子，道：「沒事！好在我事先吃了『血菩提』，現在連疤痕也沒有！」

「血菩提」是神丹妙藥，稀有珍貴到有錢也買不到，柳於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兩顆，分給了柳如壁和柳如龍。

「血菩提」擁有化腐生肌的神效，無論多大的傷口，半個時辰就能恢復原樣。

不過由於傷口在脖子處，前身最終還是死了，這才有了柳如壁的穿越。

柳如龍知道事態緊急，囑咐道：「哥，我回去了，你一個人在山下要小心！」

柳如壁道：「快去吧！我也會儘快趕回去！」

柳如龍展開輕功，倏忽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如壁想起，現在有系統，只要把驚詫值達到200，就能根骨重塑。雖然沒有特別說明，估計在場的人數就是驚詫值。

現在有數百名柳家子弟聚集在山莊里，正好用來刷驚詫值。

柳如壁害怕錯過驚詫時刻，然而當他抬腿欲奔之時，一名黑衣蒙面人陡然出現在眼前，攔住了去路。

原來那個收買了柳柄的黑衣蒙面人沒有撤離，一直潛伏在左近，等候柳柄的迴音。方才聽到兩人的對話，知道柳如壁沒有死，端的是驚詫莫名。

〔宿主首次令人驚詫，兌換商城鎖定狀態解除。〕

對方只是驚詫，柳如壁可是大驚失色。再說，你解除商城鎖定狀態於當下有個屁用！

柳如壁連連後退，好在他頭腦還算清醒，一邊後退，一邊扯破喉嚨地大呼救命。

拉開一丈距離時，柳如壁蹲下撿了幾枚石頭，猛地擲出。

黑衣蒙面人不知道柳如壁擁有暗器百分百命中的被動能力，一時不察，「哎呀」一聲，石頭全部命中面門。

只可惜柳如壁沒有內力，黑衣蒙面人只痛不傷。

柳如壁原本寄望柳如龍還沒跑遠，聽到求救聲會趕來相救，可是喊了四五聲，附近仍舊只有蟲聲唧唧。

黑衣蒙面人被石頭打中，早前又點過柳如壁的穴道，知道他毫無內力，是以不著急殺死他，沉聲問：「你居然沒死？」

黑衣蒙面人親眼見到柳柄一刀割破柳如壁的喉嚨，並且屍體是他和柳柄合力埋在花木叢的。可是當下柳如壁竟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故而有此一問。

柳如壁躲到一棵碗口粗的小樹之後，覷見他沒有立時殺死自己的打算，正好可以拖時間，等人來救，於是說道：「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壞人才會下地獄，我是好人，閻羅王不收我，將我發回陽間了！救命啊！」

最後一句是盡己之能喊的，群山中隱隱有迴響。

但見刀光一閃，擋在身前的小樹已被攔腰砍斷。柳如壁驚駭不已，瞪著眼睛望著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沉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小算盤嗎？這裡臨近山腳，除了剛才那小子，沒有柳家的人會在此時下山！我殺死你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告訴我，你為何沒死？」

柳如壁驚惶失措，心想：難道剛剛穿越就要命喪這個黑衣人的刀下？

黑衣蒙面人步步緊逼，嘴裡喊著一、二。在數到三之前，一名身穿大紅袍子的中年美婦翩然立在兩人中間。

黑衣蒙面人大駭，舉刀便劈。

中年美婦罵一聲「放肆」，緊接著「啪啪」兩聲。黑衣蒙面人左右臉各挨一巴掌。

雖然就站在中年美婦的身後，但是交手雙方的動作都很快，柳如壁完全看不清楚中年美婦是怎麼躲避鋼刀再反打對方兩巴掌的，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合不上來。

黑衣人見勢不妙，展開輕功，飛縱而逃。

柳如壁一躬到地，道：「多謝救命之恩！」

可是抬起頭的時候，中年美婦已經不見了，山野中只剩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