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忠於皇帝，可窺命運

繁華的順天府玄武門大街。

朱由檢一身黑色錦袍，手中一把玉骨摺扇搖曳生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著。

看著這位皇帝陛下一臉好奇的到處亂竄，身後的駱養性嚇得半死，心裡祈禱著千萬別出事千萬別跟丟，一旦出事自己小命難保啊。

"陛下，您慢一些，人多眼雜，此處不安全啊。"

駱養性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養性啊，出了宮叫我五爺，還有，你不必如此拘謹。"

朱由檢一臉笑意的看著駱養性。

駱養性額頭冒汗道，"臣惶恐。"

"行了，讓你的那些手下都撤掉吧，咱們兩個人隨便逛逛，有你跟著我就夠了，我還有事要親自交代你。」

朱由檢拍拍駱養性的肩膀道。

"是。"

駱養性聞言，心裡鬆了口氣。

兩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朱由檢對任何事物都顯得十分新奇。

駱養性看到朱由檢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不禁暗嘆，這位皇帝陛下真的讓人有些摸不透。

「聽說你駱家在錦衣衛里根基很深啊。」

朱由檢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話。

駱養性聞言，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錦衣衛始終是皇帝的大忌啊！

他連忙回答道，"陛....不，五爺，我駱家時代在錦衣衛當差，是跟錦衣衛淵源頗深，但是自從家父辭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養病後，我駱家未曾再敢插手錦衣衛的事務，也未曾再敢染指錦衣衛。"

"你這麼慌張做什麼，我又沒怪罪你。"

朱由檢淡然道，"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是，五爺。"

駱養性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裡卻是一陣驚訝，他不知道這位皇帝陛下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難道是皇帝聽了什麼彈劾要制裁敲打他駱家？

「駱養性，你覺得你與田爾耕相比，誰更厲害一些。"

朱由檢突然笑眯眯的問道。

駱養性聞言心裡咯噔了一下。

伴君如伴虎啊！

自己如果答錯一句，就必然會給整個駱家帶來滅頂之災。

"回五爺，論武功我或許不及田爾耕。但是論智謀，十個田爾耕亦不如臣。"

"哦，你倒是挺有自信啊。"朱由檢饒有興趣的笑著道。

"田爾耕好色，有勇無謀。臣貪財，但臣勝於謀略。」

朱由檢微微頷首，道："你倒也耿直，那我問你，若論忠心呢。"

駱養性聽到忠心兩字，頓時渾身冷汗涔涔。

這位皇帝是在用他駱家作為試水石，試探自己的忠心，試探自己是否會背叛他，試探自己有沒有野心。

"五爺，臣的忠心天地可鑒，絕無二心。"

「你的忠心是對於魏忠賢，還是對於大明朝，還是......對於我朱由檢？」

朱由檢目光灼熱而堅定的看著駱養性，聲音也變得鏗鏘有力。

駱養性額頭滲出冷汗，額頭上豆粒般大的汗珠不住滴落，身體都不由的顫抖，他感覺到自己的脊樑上一股涼風不住刮著。

這種感覺讓駱養性感覺到一陣窒息，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扒了皮似得，被人盯著，讓他心裡發毛。

忠於閹黨，必死無疑。

忠於大明，可保性命。

忠於皇帝，可窺命運。

駱養性心驚膽顫的道，"我駱家世代忠於皇室，臣的忠心只對於陛下，對於大明。我駱養性以駱家九族發誓，誓死效忠陛下。"

朱由檢收起笑容，目光直直的盯著駱養性，一言不發。

駱養性心裡忐忑萬分，他感受到這位皇帝陛下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心裡更是一陣緊張。

"忠心不僅僅要靠嘴說，更要靠實際行動！我問你，若是有人給你送禮，你該當如何？"

駱養性聞言心中猛然一跳，隨即連忙躬身道，"五爺聖明，臣自當謹慎處理，絕不會收受賄賂！"

「不，我要你來者不拒！我也要你取財有度！」

朱由檢眯起眼睛，冷聲說道，"我要你廣收貪官之財，我要你成為第二個和珅，成為我的錢袋子！「

」五爺，和珅是何人？「

駱養性一句話把朱由檢問住了，也是，和珅是一百年後之人，駱養性怎麼可能知道。

」一個忠心耿耿的大貪官。「

"是，五爺要臣做什麼，臣就做什麼！「

朱由檢沉聲緩緩的說道，"我打算委派你個差事，你可敢上任？"

朱由檢說完轉身走向一旁的茶攤，拿起一碗茶喝起茶來。

駱養性聞言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這位皇帝陛下是在給自己立威啊。

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臉色凝重的走到茶攤前蹲伏在朱由檢面前。

「臣，萬死不辭！」

朱由檢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頭來，看著駱養性，"稍後聖旨會送至你駱家，從明日起，你便是新任的錦衣衛指揮使，該如何，你自己定奪。「

"謝五爺。"

駱養性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俯首謝恩。

「掌柜的，二樓上房打尖住店那個年輕小伙在客棧嗎？」

駱養性道。

「呦，您找那位豪爽的小哥啊。他不在，一大早上就帶著幾個人一臉陰沉的出去了，說是傍晚才回來。」

茶攤老闆佝僂著腰，滿臉堆笑，討好的道。

駱養性回頭，只見朱由檢已經找了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下。

「五爺，他吳三桂何德何能讓您在此等候？我這就派人把他喊出來見駕！」

駱養性起身準備出去喊人，就聽到朱由檢叫住他。

"慢著，我來自有深意，我們就在這裡等著那位吳公子。"

"是。"

駱養性聞言，連忙應諾。

心中卻是好奇不已，這吳三桂之父吳襄雖然是遼東總兵，位高權重。

但是其子吳三桂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子罷了，五爺為何要見他？

難道是想拉攏吳家？

他駱養性不認為朱由檢這樣一位天子是會屈尊降貴和要來拉攏一個毛孩子的人。

必有深意！

駱養性心思縝密，一番揣摩，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可他哪裡能想到，朱由檢的心裡就是半部大明史！

吳三桂在明末，舉足輕重啊。

日落西山。

「掌柜的，茶涼了，再換兩碗新茶。」

朱由檢不緊不慢的品著茶，一副悠閑自得的神情。

此時客棧內闖進幾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穿著官服的白面小廝。

這個白面小廝身材矮胖，長得油頭粉面，看著極為猥瑣。

「呦，魏主事，什麼風把您老人家吹來了。」

客棧老闆急忙捧著笑臉說道。

"少他媽廢話，給本官上茶！「

白面小廝趾高氣揚的道。

"哎喲，是是，小的馬上去沏，這就去。

掌柜的弓著腰，彎著腰，連忙屁顛屁顛的跑去廚房沏茶了。

客棧內其他客人紛紛側目，看著這個白面小廝，眼神中都充滿了忌憚與敬畏之色。

「這人誰啊？」

「你不知道？他可是魏忠賢的干孫子，號稱小千歲的兵部主事魏揚。「

「哎，據說這魏揚以前只是個屠夫罷了，只是因為他親妹妹是九千歲的一個極為得寵的對食，他才攀上了高枝，搖身一變成了兵部的主事......」

魏揚得意洋洋的掃視了四周一圈。

眾多客人聞言都嚇得連忙低頭裝聾作啞，不敢多看，紛紛起身離開店內。

朱由檢靜靜的坐在角落聽著眾人的議論聲，目光幽幽。

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只因為以一種荒唐的方式當上了魏忠賢的干孫子，便能成為兵部的六品主事？

呵！

這位大明朝廷到底是姓朱還是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