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甩手掌柜
魅從家裡出來，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在街上轉，想著出來散散心，趕一趕不安分的情緒，但耳朵里不時傳進周圍嘈雜的聲音，烏泱泱的影子下遊盪著至邪的戾氣。他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心比廆叔掃帚上的分叉還要雜，這礙眼的畫面攪得他腦袋更疼了。
無論是在長街還是在城區，都逃不過要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明明是子虛烏有的事，卻總愛有人拔弄是非，看熱鬧的人總要比當事人更上心。
「跟我什麼關係？」魅在心裡安慰自己這樣事情他經歷的多了，難免吐槽了起來，「不就是換個管事的嗎？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這麼想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大街的拐角，魅看見他經常買面的李嬸兒的攤子還冒著熱氣，肚子緊跟著叫了起來。
「李大嬸兒，來碗面。」魅一甩腦袋，闊步走到李嬸兒麵攤前，熱絡地和大嬸兒打著招呼。
「好嘞！您先坐，小未呀！還是老規矩？」麵攤前一個挽著袖子，素麵朝天的魁梧女人從煙霧後面探出頭來，看清來人是魅以後，隨即露出一個明媚的笑來。
「嗯……今兒加盤牛肉吧！」
魅經常來這吃面，李嬸兒的生意並不火爆，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老顧客常來，也算是老習慣了。魅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她麵攤吃飯的時候，還因為空著口袋鬧了笑話，不過李嬸兒人好，沒捅破難堪，給足了魅面子，這也就為魅在這非人的場子里真切地感受到一絲溫暖，然後，來這吃飯就成了魅的習慣，一是為了報答，二是為了自暖，兩全其美吧。
「行嘞！」
「您受累。」
「您客氣了。」
距離飯點還有些時間，李嬸兒閑著沒事，乾脆坐下來和魅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在兩人的攀談中，街上逐漸熱鬧了起來。
今天來吃面的人，比平常多，李嬸兒一如既往地熱情招呼著，也不冷落在排隊等位置的人，每個人的面里都多加了肉。
「小未，最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感覺大家心神不寧的。」終於忙完的李嬸兒一屁股坐到魅對面，圍裙一解，長舒一口氣。
「沒啥大事，城裡來人了。」魅很早就吃完了，他說不上原因莫名想在這多待一會兒，每次都這樣，後來乾脆就幫李嬸兒搭把手。
「誰呀？大人物？」李嬸兒轉著狡黠的眼睛，壓低嗓門猜測道。
「差不多。別擔心，不會影響咱生活。」魅遞給李嬸兒一個放心的眼神。同時也在勸自己。
李大嬸兒也沒有更八卦，好像和這種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一比較來說，多掙點錢對她來說才更有吸引力。
「也是，咱也跟大人物扯不上關係。」李嬸兒一頓，「來，李嬸兒再給你切盤肉！」
風波，總會傳進當事人的耳朵里，甚至比尋民百姓要更早一步知道苗頭，他們沒插手，或許是想看看風，是從哪個方向來，又飛回哪裡。
向南初倒是自然，臉上最近比以往還常掛著笑。整個人倒是放鬆了不少，竟開始過起悠閑的慢生活了。養花，喝茶，好不愜意。三陰城的日常運轉，她還是照常管理，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更有精神了，不比以前那樣死氣沉沉的了，雖然這整座城都是死人。
「哥，這一摞三陰城所有鬼的收錄簿、魂飛破滅的，送走投胎的的名單，那一捆是用來記錄城裡平日開銷，開工資、發年終獎的賬本，應該還有其他的一些亂七八糟的賬本總之都在這了，交給你了！」
向南初掰著手指頭數了一遍又一遍，最終也沒數清楚，逐漸煩躁起來，周圍開始漫寒氣
一撒手乾脆攤牌「哥，你知道我不擅長這種事，都是鬼影在管，她今天出任務去了，我也說不明白，你將就看吧！」
向無念正在給向南初養的花兒澆水，看著向南初抱著一大摞書進來，一頭霧水，「你給我看這幹嗎？咋？真要把位置讓給我？」
「當然了，這原本就是你的！」向南初拍拍身上的陳年老塵，篤定回復，正準備用她剛從鬼影那裡新學來的文詞長篇大論時，話就被堵在了嗓子眼。
「打住！小南初，你可饒了我吧，你還嫌我不夠慘呀？」向無念扶額，苦笑道。心想，「這小傢伙應該也是聽了外面的閑話才要這麼火急火燎地把位置還給他吧。這小傢伙人小鬼大的，還以為她不會在意這些有的沒的呢，原來還是和從前一樣敏感啊！」
「可是……」向南初低著頭，盯著地面，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怎麼，被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煽動了？小傢伙，它是你的，從我離開的那天就是了，名字是你給的，安穩是你給的，你當之無愧。」
向無念看著低著頭攪弄著自己手指的向南初，不由來的開始心疼，他說過要好好保護他們家小傢伙的，到底是食言了，現在又讓她一個人在悠悠眾口下管理整座城，他到底是不稱職的，可是，他現在也只能幫著向南初，決不能取而代之的！
「哥……」
「再說了，我還沒在你手底下生活過呢，我可得好好監督你！」
向無念看著向南初苦瓜一樣緊皺的臉，情不自禁地輕捏兩下，親昵的動作讓向南初愣了一下，隨即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但聲音卻是輕快的，「好。」
「你別忘了給我找份輕鬆的事兒做！工資還要高的！」向無念心想，以後還是要多逗逗小傢伙的好，這小姑娘明明花一樣的年紀，長相無可挑剔，就是太沉悶了！
「行，保證高薪！」向南初笑靨如花。
「哈哈哈～」兄妹兩人笑作一團。
時間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溜走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向南初的肚子已經「咕咕」冒泡，「嘿嘿～」她開始不好意思起來。
「餓了？哥給你做飯？」
「好呀好呀！哥你現在會做飯了？看不出來呀！」向南初驚喜地瞪大了雙眼。
「那當然了，我現在也算個高手，以後慢慢做給你吃。」向無念驕傲地挺直了身板，悄悄抬高了聲調。
「好呀，那今天吃什麼？」
「嗯……吃面吧。」
「面？！」
「等著，馬上好！」
向無念邊說著，邊跑去廚房操練了起來。向南初實在好奇，也跟著湊了進去，不看不知道，這一看當場就傻了眼，「哥，你說的面原來叫泡麵呀！」
「你別看它簡單，技巧複雜著呢！先嘗嘗看？」
向無念想給向南初洗腦來著，結果越來沒底氣，聲音越來越低。
「哥，吃不吃糖醋排骨？我去做。」
「吃！那辛苦小南初了。」向無念果斷拋棄泡麵，樣子像極了小孩子，這一面，向南初恍如隔世，情不自禁聯想到記憶中那個把她從惡鬼手中救下來的少年，原來，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