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我現在心情不好，別靠我太近，懂了嗎？」◎

賀憬說完這兩個字，宋幼意在心裡認真地猜起來。

不想談戀愛？

工作太忙？

還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也是，賀憬這麼優秀的人，眼光高點也是正常的，可能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就沒有談戀愛。

她很想知道答案，但她又害怕得到讓自己失望的答案。

蠢蠢欲動的話還是咽回肚中，宋幼意突然間失去詢問的勇氣。

抵達私房菜館附近，因為是在商圈附近，停車位早就滿了，只能找遠一點的停車位停車，賀憬和宋幼意選擇走過去。

因為是情人節，一路上遇到不少手牽著手的小情侶，宋幼意和賀憬並肩而行，在歪歪膩膩的情侶當中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宋幼意有點尷尬地轉移視線，卻一眼看到路邊的一家蛋糕店。

透過透明玻璃，看到櫃檯上擺滿了相同的小蛋糕，讓宋幼意多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小蛋糕，用草莓擺了兩個小雪人，還撒著糖霜，看上去超級少女心。

賀憬看向她，眼眸似乎染上一點真切笑意：「想要那個蛋糕？」

宋幼意定了定神，神色自若：「也沒有。」

很可愛，很想要！！

蛋糕店裡有一些人在排隊，但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宋幼意探了探頭，才看到剛剛擺出來的黃光牌子。

【本店今日推出新鮮草莓奶油蛋糕情侶限定款，情侶憑牽手可參與抽獎，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一等獎是一個新款大牌包包，二等獎是掃地機器人，三等獎是口紅。

宋幼意目光一頓，突然鼓起勇氣扯了扯賀憬的衣角，仰頭說：「我突然，想要那個蛋糕了。」

賀憬看向牌子，隨即回頭看她，唇角微彎：「你想抽獎？」

「……對，我想要獎品，所以我想要參加這個抽獎。」宋幼意當著賀憬的臉撒謊，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點，不會讓賀憬起疑心。

她根本不想要獎品。

她只是想借這個機會佔賀憬便宜而已。

畢竟他們之間的見面機會肉眼可見的減少，當然要抓緊機會佔賀憬的便宜。

「獎品對於我來說，有點過於誘人了，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就是這個條件……你能接受嗎？」宋幼意有點緊張地望向賀憬，為了讓賀憬不感覺到尷尬，她又急急忙忙地補充一句，「當然，如果介意的話，不參與也沒關係的……」

賀憬的視線掠過「牽手」兩個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當然沒關係，畢竟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宋幼意有點驚訝兩人居然達成共識，但她一心想著獎品，也沒有多想，就興高采烈地跟著賀憬去排隊。

冰櫃里只剩下兩盒草莓蛋糕，宋幼意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冰櫃前，拿起兩盒情人節限定款的草莓奶油蛋糕。

遠看就很可愛，近看就要萌化她的心了。

店員幫她打包，最後結賬的時候，還微笑看著宋幼意和賀憬，溫柔提醒：「情侶可以排隊參與抽獎哦，祝你們享用愉快。」

賀憬溫聲回復：「謝謝。」

賀憬的視線落在店牌子上，停留了一會，便側過臉看向宋幼意。

宋幼意慌忙看向宣傳板，裝作對獎品相當感興趣的樣子。

賀憬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你想要抽中哪個？」

宋幼意愣了愣，隨後指了指：「其實都可以，我抽中一樣東西就很高興了。」

新款包包不是她喜歡的款式，掃地機器人她也有，家裡的口紅也有一套一模一樣的，這些獎品對她毫無吸引力。

賀憬拿出手機，似乎在打字，隨後就放下，宋幼意的眼神依舊一瞬不瞬地落在那個宣傳板上，彷彿在看極其心愛的玩具，帶著期待和興奮，惹得賀憬唇角微彎。

排了一會隊，終於要輪到他們。

宋幼意變得有點緊張，一種就要光明正大牽著賀憬的手的緊張感。

賀憬彎腰問她：「意意，你來抽還是我來抽？」

他眉眼風光霽月，和宋幼意一比，她頓時覺得自己心思骯髒，突然產生一種欺騙他的良心不安。

算了，騙都騙了。

「你的運氣好嗎？」宋幼意小聲問，「我運氣一直不這麼好，要不你來抽？」

賀憬垂頭看她：「這麼信任我？」

宋幼意眨了眨纖長眼睫，很輕地點頭：「嗯，相信你。」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如果沒有抽中，也沒有關係，就當是娛樂。」

賀憬垂眸淺笑，優越的下頷線輪廓分明，細框眼鏡泛著微光。

「要不還是你來抽，相信自己的運氣，也會更有成就感。」

宋幼意思索一會：「……那還是我來抽。」

賀憬笑了：「好，那現在我們要牽手了。」

賀憬伸出手，極其自然地牽住宋幼意的手，掌心相貼的瞬間，她的感官似乎全部湮滅，只剩下跳得越發劇烈的心臟和相貼的掌心。

她居然牽到賀憬的手了。

她有點懵，被賀憬牽著走到抽獎箱前。

工作人員問：「是男朋友抽還是女朋友抽？」

宋幼意回過神來，立刻舉手：「我來。」

工作人員儀式感很強：「來，男朋友牽著女朋友的手，給一點運哦！」

這句話說得宋幼意臉頰微燙，但還是微微用力握住賀憬的掌心。

雖然對於是否中獎沒有什麼太多的期待，但那種緊張的氛圍還是感染到宋幼意，她頓時有點緊張起來。

她小心翼翼展開紙條。

【特等獎】

工作人員相當激動：「恭喜小姐姐抽到我們的隱藏獎項特等獎，三樣獎品都歸小姐姐你哦！！」

等等？特等獎？

三樣獎品送到宋幼意手上，她還沒反應過來。

她不相信自己運氣會這麼好，也不相信蛋糕店會做慈善給她送這麼多的獎品。

她看向一旁的賀憬。

賀憬溫聲問：「開心嗎？」

宋幼意定了定神，小聲問：「是你安排的？」

他還沒說話，手上的手機卻倏然亮起，賀憬伸手虛虛護住她，另一邊手重新牽起她的手。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賀憬站在路燈下接電話，他們的掌心依舊緊緊貼著，宋幼意飛快地掃了賀憬一眼，明黃光影落在賀憬的墨發上，渡上繾綣溫柔的光圈，他似乎專註聽著電話，她才垂眸去看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賀憬的手相當漂亮，白皙且骨節分明，賀憬動了動，嚇得宋幼意立刻抬眼直視前方，但掌心重新貼近，似乎還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蜿蜒。

這一瞬間，宋幼意有點希望這通電話能再長一點。

今天居然能牽到賀憬的手，是第一次，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但也不虧。

她有點壓抑不住嘴角的弧度。

路上的情侶很多，他們在路上並不算突兀。

賀憬的氣壓莫名變低，宋幼意甚至能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

能隱約聽到「合作」「條件」這些字眼。

賀憬眉梢輕挑，只說了一句：「我一會過去。」

賀憬掛了電話，他們牽著的手也隨即分開。

「對不起意意，有些急事需要我現在去處理。」賀憬側過臉看她，燈光下眸色清淺，「今晚的飯可能要失約了。」

宋幼意如夢初醒，搖搖頭：「沒事，你先去忙吧。」

賀憬伸手給她挽起長發，俯身直視她，極其鄭重地道歉：「對不起，意意。」

宋幼意抬眼看他：「沒關係的。」

其實她挺開心的。

她似乎想了一會，才輕聲問道：「賀憬，這頓飯我下次能不能給你補上？」

還想和他有下一次見面。

「就是……沒讓你吃上飯，還可惜的……」

賀憬聞言，極其溫和地笑了笑：「是我的原因失約，下次由我來補上，好不好？」

宋幼意笑了，點點頭，把手上的草莓奶油蛋糕遞過去。

過了一會，賀憬離開，另外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助理下車，給宋幼意開了車門：「宋小姐。」

她有點驚訝，看到車後座擺滿C家的白色包裝禮盒以及大大小小的小熊玩偶，不由看向身邊的助理：「這是……」

助理語氣禮貌：「宋小姐，這是賀總送您的賠禮。」

宋幼意認真看了一會：「我不能要這些。」

助理看到宋幼意的表情，好像沒有特別驚喜，心裡不由暗暗叫苦，難道未來老闆娘喜歡的不是這個系列？他們也是按照老闆的意思照辦。

助理為難：「這是老闆吩咐的，宋小姐……」

宋幼意點頭：「我會和他說的。」

車內光影明暗，她伸出手，亮光驀然落在她的掌心。

人一旦遇到那一束光，目光就會不顧一切地追隨著，不斷淪陷。

就像賀憬。

宋幼意指尖微頓，一筆一劃勾勒出寫在卡片上的單詞。

【onligh】

月光不像陽光般熾熱，卻極其溫柔，一點點照亮她。

她沒辦法拒絕。

也許，她可以試著踏出一步，伸手觸碰她夢寐以求的那個人。

-

侍者在前面恭敬引路，他身形頎長，高挺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流光微轉，臉上卻沒有帶著笑意，矜貴疏離。

何總助感同身受，誰在約會的時候被一個電話叫過來，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桌上的主位被留出來，原本還在交談的一票人，見到賀憬后，也安靜下來，周致率先站起身：「賀總。」

當時賀憬還在國外，但新能源市場龍頭的益盛上市卻卡住了，傭金也開到1.2%，賀憬接手益盛子公司上市的爛攤子，大家都覺得要把上市定價降低，但賀憬直接把益盛定價拉到最高，玩得就是一個心跳，當時益盛的人都覺得賀憬瘋了，但賀憬融資到目標金額，子公司順利上市，而賀憬直接吞掉益盛一億美金的傭金。

但現在上市后的益盛確實新能源市場拍馬莫及，身價大漲。

此後圈內沒有人敢看輕他一分。

有紈絝子弟多嘴得罪了賀憬，賀憬面上一笑置之，不過短短一個月，家族公司被牽扯出一連串的財政醜聞，差點連累整個家族，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最後長輩出面，才勉強收場。

圈內沒有人敢和賀憬玩手段，一不留神就能把自己折進去。

不過今天的場面並不是這麼好看，想要和華融合作的生物醫藥公司近期勢頭正猛，但能上得了檯面的產品只有幾個，新一輪的目標融資提得很高，典型的錢給少了，但事兒又多。

賀憬把玩著茶杯，語氣清清淡淡，還帶著幾分遺憾的笑意：「就算合作不成，也祝貴司發展蓬勃，蒸蒸日上。」

生物醫藥那邊的負責人臉色瞬間不好起來。

事已至此，負責人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大家都退一步，就叫了個年輕女孩進來：「知道賀總喜歡品茶，特地帶了些上好的龍井，請賀總品鑒。」

女孩子長得很乖，十指纖纖站在賀憬身邊，給他泡茶。

賀憬溫聲道了聲謝，女孩鬼使神差看了他一眼，溫潤斯文，多少人想要攀的高枝兒。

有了那起心思，定了定心神，公道杯里溫熱的殘茶潑在賀憬的手上。

「不好意思，賀總我太不小心了……」她語氣有點楚楚可憐，拿過紙巾，正要托起賀憬的手給他擦，卻看到賀憬拿起茶壺。

滾燙的茶水不緊不慢地澆在女孩的手背上，女孩驚呼一聲，細嫩的皮膚燎起一片紅，觸目驚心。

賀憬嗓音溫和：「我現在心情不好，別靠我太近，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