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背井離鄉

第5章、背井離鄉

我找的這家工廠在廈門的同安區,是靠近海邊的一個小村莊旁,但別看他地方小,那可是曾經的同安城四處水口之一,平日裏也是舟楫密佈。同時也正是因為如此,此處對於船隻的需求量極大,我正是看準了這一點跟着朋友跳槽過來的。

這地方的工廠規模不是很大,做的是運貨的同安梭船,順便還接一些運輸的活兒。但員工上下加起來也有個幾百號人,起初的時候我跟着其他的一眾人等擠在12個人的大通鋪裏頭。

老闆為了省錢,工廠的宿舍設計成一個大通鋪。十多名成年男性外來工睡在同一張大床板上,我剛一進去發現不方便是真的,尤其是到了晚上那打呼嚕的聲音此起彼伏別提有多影響睡眠質量了,不過上了幾天班,發現只要白天你夠累,晚上就算是別人開着燈也能迷迷糊糊的將就著睡過去。

但多數時刻大家都很歡樂,睡前打打鬧鬧、嘻嘻笑笑,一晚上就過去了。特別是一些廈門當地的人,到了晚上就喜歡說一些奇怪的故事,聽得特別來勁。

說什麼這村子裏有一口罕見的四孔井,這口井又叫蛇臍,已有600多年的歷史了,是原來丙洲島上唯一的一口淡水井,不論春夏秋冬,雨澇天旱,長年不竭不溢,最高峰時供全島四千多人飲用,是東海的一處海眼,下通大海,曾經還有人在裏面撈出過尿婆。

當然故事歸故事,不過這片地段也的確是近海,記得那時每到月初和月中放假的時候,那時便會跟着一干人等的工友去海邊釣魚,別提有多爽快了。

不到海邊,真的不知道水能有多大的威力,與鄱陽的小風浪不同,廈門這邊每到颱風天,真的是成噸的暴雨加上海浪,好幾次我發了顛跑出去,都被整個人吹的東倒西歪一頭撞在了樹榦上。

大概幹了大半年的時間,我跟着一群人釣魚開始逐漸的接觸到了一些技術支持的崗位人員。

因為我之前在鄱陽常年捕魚放網,所以趁著那些人釣不到魚的時候,我會替他們做一些迷魂陣之類的東西,那些個不怕死的傢伙,晚上下了班就去放網,早上讓值夜班的人又去收,幾輪下來倒是能搞到一些魚,雖然這海邊的環境不比得湖裏,這網魚的陣法用處不大,倒也是比他們「空軍」要好得多,故而也是深得他們的喜愛。

就這樣,然後一些本地人在和台灣人鬧了幾波事情后,一些管理課長之類的朋友,便把我推了上去。

那時時間已經是在14年6月份的時候了,我也從12人的苦命大通鋪被換到了六人間,沒事也不再聽他們廈門本地人吹牛,則是跟着那些台灣佬在一起聊天。

他們聊得最多的就是世界盃了,從球星到國家,逐一分析感覺十分專業,但隨着聊天的深入,我開始慢慢知道,原來這些傢伙不是喜歡足球,而是喜歡通過這些足球比賽去賺錢。

那些傢伙用的一個叫做金豆足球的APP,在上面下注購買足球比分,也就是通俗說的賭球,這東西在台灣人口裏叫的是購彩,國內則是叫博彩,每到有比賽的時候大街小巷的小廣告便會鋪天蓋地的發散著消息,什麼高賠率,一分鐘結算,內幕公開,精準計算之類的。

不過對於那些東西我可不會去相信,可是久而久之看着車間的他們在中途休息的時候數着賬號裏面的錢,一步登天,心癢之下便跟着一起下了水,結果幾輪賽事下來反而還在穩拿錢的地方,借不少錢都輸了。

用句比較流行的網絡用語說,

那就是「杯具了。」

真的是悲劇了,那幾天除了感覺心臟的這種大起大落之外,就是變着花樣省吃儉用了,當然也沒少和室友抱怨那些軟件,畢竟這個玩意兒不比打牌,打牌你起碼知道你的錢到了誰的口袋,這玩意兒真的就是丟進去聽不到個響,殺紅了眼,第六感瘋狂的往外竄告訴你「能回本,能回本」。

誰知,又他媽的輸了……

就這樣,情況一直持續到7月份。

印象里是7月10多號的時候,當天颱風特別大工廠關門一天,我正擠在6個人的寢室里看着租來的盜版小說。

突然室友山哥的電話響了,這傢伙在我們車間做小領班,平時沒少打着官威,作威作福。

「媽的,不會是要我們去加班吧!」小白抽著煙吞雲吐霧。

那個時候大家雖然工資低,但都是屬於躺平一族,畢竟物價不算高,誰都不想去加這個班。但下個月就要開海了,這月份正是加班加點的時候,要不是上面管得嚴,估計這會兒已經頂着風和倒在街道旁的樹進廠房了。

「老子才不去。」另一個海南的同事二狗子把頭窩進了被子裏,「颱風天,就該困捆(睡覺)。」

電話還在繼續,山哥轉過頭沖我們比了個噓的手勢。

其他人卻不理他,還有着裝模作樣學叫床的,說什麼,山哥不要嘛,引得其他幾人一陣哄堂大笑。

接着在一陣唯唯諾諾的應承中,他掛了電話,臉上表情不陰不陽看不出來電話那頭說了啥,不過就這樣反應,絕對是比加班還要扯淡的事情。

我沒有說話,繼續看著書,這種時候誰站出來,誰傻逼。

拖了一下,山哥像是琢磨透了該如何開口,半響后他說了一句讓我感到十分詫異的話。

他說:「誰和我出趟海,三萬塊錢一個人。」

颱風天出海?他說的很直白,屬於屎裏面摻著巧克力端在你面前的感覺。

可三萬塊錢,誘惑力太大了,要知道那個時候我們一個月拼死拼活也才5000出頭一個月,而且我還倒欠了8000多塊錢的外債,現在直接拿半年的工資,這簡直就是不菲的香餑餑了。

頓時有點心動,看了一眼其他人,放下書打算詳細的問問怎麼個賺法,上鋪的老蔡伸手打斷了我。

老蔡是台灣高雄人,是我們這裏資歷最老的油條,也不知道怎麼混的,就現在還和我們擠著大通鋪。

而還沒有等到老蔡開口,二狗子倒是先喊了起來。

「這個天氣出不得海,占天不得過,家裏的長明燈都點不著,去個屁。」他在老家也常下水,那些規矩他都懂。

山哥見我們有顧慮,又拋出一段話,「是等颱風走了再去,老闆的小舅子在海里出事了,讓我們去撈個人,近海。」

近海?撈人?這事我的確熟啊,在鄱陽的時候,我們這些漁民也經常會接到一些下水撈屍的活,一般來說價錢還都不菲,撈完了之後還有紅包拿,那是專門拿着除晦氣的。

「這歹仔,鬼月死在水裏的,都是陰魂抓到的交替,是你能撈就撈的?而且這颱風一過,誰還知道那死馬(浮屍)漂到了哪裏?」老蔡在我耳邊低語道,「這種借口不都是騙小孩的。」

「哼,多事你別管,反正錢就在這裏,定金照給,一分不少。」看了他一眼,山哥冷冷的說着。

但仔細一想,那老蔡說的在理,我選擇性的低頭沉默,盤算著利弊。

可不得不說,賭球的債壓在我背上的確有點喘不過氣來,衡量了一下,還是打算去搏一搏。

正準備開口,忽然老蔡指了指掛在牆上的林志玲掛歷,又沉聲念叨著:「7月是鬼月,鬼月不得下海,那可是老祖宗的禁忌,你們還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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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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