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劍與誓言（上）

少年正是冉黎。

中年男子則是田大牛，雖然年近五十，但相對村中大多數百一二十的老人，也算是中年人。

「這吊腳竹樓有二層，難道竹樓底下還有密室？」冉黎屈身鑽入竹樓底層，跟在田大牛身後詢問道。

「這密室算起來歲數比你大得多，你自然不知。」田大牛挪步竹樓底一處地方，駐足答道，「是這裏了，等會盤坐時切忌胡思亂想，清楚嗎。」

「啊？」冉黎見大叔回過身來，左右手交叉握著自己手，狐疑呼道，見大叔面無神色也不敢多問，照做便是了。

二人坐在竹葉上，盤膝相碰，十指緊扣。冉黎嘗試放空大腦，突然只覺精魄被扭曲一般捲入旋渦之中。

當冉黎回神后望向周遭時，只見一散發着白冷輝光的石壁密室。密室內亂糟糟地放着一堆雜物，時日已久卻沒有一絲灰塵。

二人起身分離后，冉黎便迫不及待地埋頭尋找寶劍，翻開一堆一堆的五色貝殼。

田大牛則晃了晃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北面石壁，佇立良久不語。

「這都是貝殼嗎？倒是沒見過五顏六色的。」冉黎喃喃自語，翻找半天不見寶劍，當即想到了什麼，起身掃了一眼，意外發現獃獃站着不動的田大牛。

「大叔，你在看什麼？」

二人並肩站在一起，獃獃地看着石壁。

「（第一二行模糊不清）。

滄月清清照孤影，

筆墨寥寥繪身形。

一點丹青，一抹紅裳。

海岸佳人盼，天下何處還。」

冉黎細細讀道，又一寸一寸細品畫卷，愈發疑惑地問道：「大叔，寶劍會不會是這畫中女子手中的這柄？」

田大牛怔了怔，旋即將注意力從那幅畫上移開，笑道：「你小子好生聰慧，只不過露出一劍柄，竟被你察覺到了。那就給你點小提醒咯，看看你現在的狀態。」

「可沒告訴我該怎麼拿到這把劍呢？」冉黎滿臉困惑的問道，看了看自己虛幻的身體，驚愕道：「這就是大叔所說的靈魂出竅嗎？我竟絲毫沒有察覺誒。」

田大牛不語，只是默默地摸著自己的下巴。

「難道要進入這畫中？可怎麼做呢？」冉黎狐疑般瞪大雙眼，臉龐靠近畫框仔細察看。

此時傳來一陣細膩的女子聲音，「不必靠得如此近，把目光浸入畫中，就彷彿將臉龐探入海水，然後睜開眼眸一般。」

「咦？」冉黎再次驚呼，「簡直不可思議。」如身臨其境般進入這畫卷中，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腦海中浮現出一連串的問題：畫外只能看見這女子的背影，走過去能瞧見正面嗎？我走過去拿？可這人是真是假？……

冉黎躡手躡腳嘗試着走過去，卻發現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厲害，走了多步讓他匪夷所思，無論怎麼走，女子總背對着他並保持一段距離，發覺自己像原地踏步一般，但又確確實實走動過。

這涼嗖嗖的海風吹得他發抖。

難怪又是大叔對自己的考驗，冉黎低頭搓搓手掌心裏思考良久，突然間抬頭地呼道：「青裳～」。

「你，你來了？」坐在礁石上的女子仰頭繼續望向海天，只一句低語，聲音細小凄冷卻能清晰聽見那顫抖的尾音。

「嗯？」冉黎狐疑小聲道。心裏驚呼：這畫中人還會說話！

不等他大腦思緒萬千，卻只見女子起身，一手挽住紅裙，一手握著長劍，嫣然一笑向他飄來，

笑容凄美令人憐惜。

「你的劍，以及這海枯石爛的約定。」女子眼神堅定地凝視着他，雙手遞出長劍，紅裙長發飄飄。

冉黎默然不語，目光躲閃著，小心翼翼地接過長劍，身體便不受控制挪步緩緩走向海岸，與女子擦肩而過。

女子轉身回眸，目光緊緊落在他身上，直至身影遁入驚雷滾滾，波濤洶湧的天際邊。

冉黎身體不聽使喚地飄向遠方，心裏五味雜陳，屬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霎時間一陣陣驚雷閃過，冉黎瞠目結舌，不等他驚呼再一眨眼便回到了畫前，隱隱約約聽見一句：「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田大牛憨憨笑盯着冉黎，戲謔說道：「怎麼樣，拿到手了，你小子真行啊！」

冉黎本滿腹狐疑，想要詢問，可雙目所及竟是那畫中女子手持玉笛在海岸徘徊，雙耳所聞是宛若涓涓細流沁入心神的笛音，再細眼一看，原本驚雷中模糊可見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走吧。」田大牛一手握緊冉黎冰冷的手，拉他走向密室中央，就像來時那樣準備離開此地。

「你若思慮重重，便出不了這密室。」田大牛別有意味地說道。

冉黎點點頭。又過了一個時辰。

……

竹樓第二層左右兩側躺着兩人，相距丈許。

「你這小子回來后怎麼傻了一樣，一言不發。」田大牛看着獃獃望向夜空的冉黎，苦笑道。

此時的冉黎正胡思亂想，把白日裏密室經過的一切回憶了一遍又一遍，思緒繚亂大腦漲得隱隱作痛，「那女子是誰？」的疑問，一遍又一遍回蕩在腦海中。

「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可要好好想想。」田大牛見狀旁敲側擊，心裏不禁後悔嘆道：這小子失了魂似的，希望不要，唉算了。便伸手彈指一揮，「嘭」的一聲，房頂的天窗被關上了。

許久過後，一道渾厚堅定的聲音緩緩吐出咽喉，「我該怎麼掌握這柄劍魂？」

剎那間，一柄環繞蔚藍霧氣，宛若蛟龍盤繞的長劍浮於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