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噬魂(下)

第8章:噬魂(下)

「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沐啼揮出噬魂一劍,將湖泊斬成滔天兩半,水氣「噝噝」蒸騰,水底蛇靈的七頭化形實體瞬間化為烏有,其中席捲而上的鳳凰瞬間將蛇靈的晶核煉化吸收,而後身形驟小,撲騰著更為豐滿、色澤鮮紅的火翅飛回她手中。

沐啼大喜過望,瞧了會這對相互嬉鬧的鳳凰,便將其收回體內,不再理那藏匿的男子,而是直接朝之前的鯉魚飛去。

「唉,不和你大師兄匯合嗎!」

「區區一個八階夜靈而已嘛,突破禁制也就這樣……」

……

「小子,你能驅動的天地精純之氣並不多了,不想眼睜睜看着這鯉魚被我腐蝕成惡靈,就乖乖束手就擒!做了爺們快出來!」蛇靈此時已經是油盡燈枯,方才又感應到本體被斬,自知時日不多,見攻不入玉墜轉而打起了雲鯉的主意。

玉中的冉黎亦是苦苦支持,竭力運轉玉旋之術守住明鏡,將蛇靈拒之玉外,但望見雲鯉仍不離不棄,忍着身體被黑氣肆意吞噬的劇痛,不言一語攜他歸岸。

冉黎此刻更是於心不忍,卻無可奈何,揪心地想到:邂逅的無意之舉,值得你如此相救?似乎有些明白當初柳靈子的境遇。

「小子,這玉墜雖能擋住我,卻隔絕不了你的情緒。你可知夜靈本善,哪來什麼善惡之分!只不過是你們人心險惡罷了!不然我也不會有今日這般下場!」蛇靈厲聲呼道,見冉黎心有動搖,更是不懈地侵蝕玉墜禁制,與冉黎方向相反流轉在玉墜表面。

「雲鯉!」冉黎眼神迷離,似一眼萬年,低聲呼道,神情有幾分落寞,「雲湖才是你的歸宿,天空並不值得。」

玉墜光芒逐漸黯淡,將蛇靈與雲鯉齊齊收入,此刻彷彿折翼的鳥兒一頭滑落向湖泊。

「雲湖是你一生難以飛越的廣闊~」

天空逐漸明朗,卻已至黃昏,一道道西飄的落霞劃破天際,將一條條殷紅色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似浮雲翻湧,偶有游魚遨遊雲端飛向夕陽。

「還我玉墜!」沐啼眼見自己先發現的寶貝,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當即沖着身着墨色長袍的神秘人大吼道,可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人已不知所終。

沒多久,一個聲音響起:「師妹,我尋你多時了,你怎麼在此地逗留許久,不與我會合。既然大家安然無恙,我們回去拜見師傅吧,可別讓他老人家久等了。」

來者正是與沐啼同行的大師兄-信璀,瞧見她獃獃愣愣的模樣,只輕輕言道:「師妹,風景固然美麗,但天已暗,早些回去吧。」

「好的,大師兄。不過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看天邊那雲朵,像不像這湖中的鯉魚啊?」

「嗯?倒有幾分相似,但我看來更像一隻鳥?」

「怎麼會!你再看看!」

「嗯?師妹說得沒錯,的確更像魚!」

「你就知道敷衍我!」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們走吧。」

沐啼悻悻哼道,頭也不回地飛走了,信璀無奈只得追去,兩人化作小點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

「冉哥哥,你怎麼了?」

雲鯉少女模樣,似乎並無大礙,看起來長高了許多,屈身半跪在昏睡地上的冉黎身旁,拖着疲憊不堪一遍遍呼道,累了便趴在其身旁睡去。

……

「小黎拿着包袱快跑!」田大牛沖着冉黎大聲喊道,手持石劍隻身抵擋這襲來的大蟲。

冉黎從未見到大蟲,頓時嚇得渾身發抖,腿腳哆嗦軟了下來,手中收割小麥子的鐮刀跌落黃土中,聽見大叔不斷地喊話,便只得立即撒開腿逃跑。

冉黎跑得氣喘吁吁,他想自己從未跑得這麼快,跑過一戶戶村民的木房子,跑過一座座小橋,跑過曾經居住的河岸老房子,將紛飛滿天的竹葉遠遠甩在腦後。

原本明朗的天空瞬間一片星辰,冉黎跑着跑着不知為何突然停了下來,回首望去,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這吊腳竹樓,呢喃言語:「這是哪裏?我為什麼要跑呢,好累啊!」

他不知在竹樓睡了多久,醒來時耳邊仍是那急切的呼喚,「冉黎快跑。」

冉黎不明所以,努力回想着什麼,卻什麼也記不住,耳旁的呼聲也越來越弱,他不想跑也不想待在這靜悄悄的竹林,因為安謐的竹林只有葉片簌簌聲和冷嗖的風聲,聽得他全身起雞皮疙瘩。

他慢慢朝着陽光照射多一點的地方走去。

「我叫冉黎嗎?我要去哪?」冉黎望着漫無邊際的荒野,不知所措地說着,似乎並不關他事一般。

「逃!」

冉黎脊背發涼,聽見背後突然傳來沙啞的聲音,猛地回頭。卻見一條蟒蛇張開血盆大口,垂涎三尺,不禁讓他眼前一黑。

「啊!」冉黎彷彿垂死夢中驚坐起,一手扶在地床上,一手按在額頭久久回不過神來,耳旁一陣一陣「冉黎快跑」的呼聲迴響。

「冉哥哥,你終於醒了。」雲鯉愁容如雨過天晴般一掃陰霾,趕忙放下手中茶杯,輕輕將冉黎扶起。

「這是哪裏?你看起來有些陌生,好像在哪見過?」冉黎摸摸猶有些許痛感的腦袋,看着眼前的少女不惑地問道。

「我是雲鯉啊,冉哥哥,信大哥,這是怎麼回事?」雲鯉頓時慌了神,急切詢問一旁的身着墨色長袍的男子,眼神里透露出幾分不安,剛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不用擔心,他並無大礙,只不過是暫時的失憶罷了,這秘術自然會有副作用的。」男子衣冠楚楚,氣質儒雅,收回施法的魂力淺笑言道。

「來人,帶客人前去休息。」男子喚道,旋即和顏悅色地對雲鯉說:「姑娘,這天色已晚,你也守護多日了,如今冉弟已經蘇醒,你該去歇息歇息了,且放心交由我來照料。」

雲鯉看着眼神恍惚的冉黎,小手揪著一旁的床簾,想着此前推辭幾天了,如今再推辭顯得太不給信大哥面子,只得起身隨侍女離去,出門時卻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

門扉虛掩。

古老的雕花木床上掛着一串串風鈴聲響,清脆悠然平緩,有些許安神的效用。

「表弟啊,還記得我信璨嗎?」

「不記得了。」冉黎木訥地搖搖頭。

「想不起也無所謂,我會讓你記起來的。」信璨眯起眼打量著少年,長吸一口氣深呼吸,而後平靜地說,「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信璨起身離去,關上房門直走到庭前,輕聲吩咐一直等待的侍女:「按照我說的做,從今晚起加點一爐無味『安神香』。」

「是!公子。」侍女連連點頭答應。

「那丫頭安頓好了嗎?」信璨把玩著袖中玉墜,急切問道。

「謹遵公子命令,已將她安頓在那間常年無人居住的偏房。」侍女俯身低頭應答,額頭冒着冷汗。

「切忌與他人說起此事,否則後果如何你心裏清楚!」信璨惡狠狠丟下一句話轉身走向西邊院落。

侍女恭敬的站在那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方才鬆了一口氣。

「誰呀?」

「在下信璨,不知姑娘是否已經入睡?有些關於冉弟的急事想要跟姑娘說說。」

「你進來吧,我還沒睡呢。」

雲鯉難以入眠,雙手撐著下巴坐在床前擺動着雙足,一聽見關於冉黎的消息頓時喜出望外,當即跳下床赤腳前去開門。

「啊?信大哥?」

「哼!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這晶核就當做你答謝的酬勞了。」信璨邪魅一笑,尖聲言語道。

他一記爪刃輕易掏出雲鯉晶核,反手將其狠狠推入房中反鎖上門,滿不在乎地看着明晃晃的晶核,而後將其放入一木靈匣子中保存起來,撫了撫衣袖灰塵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雲鯉不是人類,沒有心臟,卻依舊覺得某一處隱隱作痛,她虛弱無力、軟綿綿地躺在地上,頭髮凌亂,眼角並沒有淚,只是一臉傻笑看着窗外,身上青光黯淡。

化形夜靈沒有晶核,就相當於人沒了心臟,魂力耗散殆盡便會神飛魄散,況且此地也無寄靈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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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棄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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