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了小的，來了大的
王洵皺了皺眉，不耐煩道：「一個大老爺們，你哭個什麼勁？」
王二狗收斂了一下哭聲，急忙把昨天被蘇池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堂哥，這丹樓誰不知道我是您的狗腿子啊？」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這蘇池哪裏打的是我的臉，他這打的是您的臉啊！」
王二狗聲情並茂地說着，王洵哼了一聲，斜眼瞪着王二狗：
「你小子的話我只信一半。」
「你平時什麼德行，別以為我不知道。」
「不過，」王洵冷笑一聲：「就像你說的，打狗還要看主人。」
「一個丹樓雜役，螻蟻一樣的東西，也敢動我的人？」
對王洵來說，像王二狗這樣的凡人，都是螻蟻般的存在。
但王二狗會給他孝敬銀兩，是有用的螻蟻。
他蘇池又算個什麼東西？！
「是啊是啊！」王二狗連聲附和道：「那小子簡直就是吃了豹子膽了！」
王洵伸手拿起一片牛肉，扔進嘴裏咀嚼起來，嘟囔道：「說吧，想讓我怎麼幫你？」
王二狗摸了摸自己的被紗布纏了好幾圈的臉，聲音陰毒道：
「我要這小子死！！」
敢讓他在眾人面前那麼掉面子，還把他揍成這個模樣！
蘇池，別以為我會輕易地放過你！
「呦，」王洵多看了王二狗兩眼，譏笑道：
「二狗，你膽子也不小啊。」
「人家不過是揍了你幾拳，你就想要人家的命？」
「堂哥，你幫幫我。」王二狗一咬牙，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
「這是我存的一些房錢，只要能收拾了那崽種，這些都是您的！」
王洵接過錢袋，這一次的重量讓他很滿意。
王洵樂呵呵地一笑，將酒壺開封，對着酒壺猛灌了一口，砸了咂嘴說道：
「咱們兄弟兩個這麼見外幹什麼？」
「你有仇，當哥的自然會給你報。」
「只不過，我們執法隊也要師出有名。」
「那蘇池要是偷了什麼重寶，他自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但要只是揍了你幾下，那我們執法隊也懶得管。」
王二狗眼珠轉了轉，試探性地問道：
「偷竊火爐里的寶丹……這算不算重罪？」
王洵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伸出手來不停地拍打着王二狗肥碩的臉頰，覺得很是有趣。
王二狗被打得臉頰生疼，卻一聲都不敢吱，只能傻呵呵地陪着笑臉。
日過晌午，蘇池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吧唧了一下乾裂的嘴唇。
他幾乎一上午都在忙活，只希望能早點把活幹完，好美美地睡上一覺。
徹夜未眠，蘇池現在眼皮子都在打架。
「還剩一點，應該要不了兩個時辰。」
蘇池看了看剩下的柴火，心中盤算了一下。
晌午的烈日炙烤得他渾身冒汗，蘇池摸了一下乾癟的肚子，從口袋裏摸出半塊饅頭。
這個月的工錢沒了，蘇池也就不準備去炊事房買飯菜。
要不然他連工房的床鋪費都交不起。
咬了一口饅頭，蘇池覺得像是在吃粉末，喉嚨痒痒的。
吧唧了兩下嘴，實在是咽不下去，蘇池無奈地把饅頭又放回口袋，往水房走去。
他想搞碗涼水，和著饅頭吃。
折過火爐房，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蘇池眼中，正是負責拎水的小八。
小八很瘦，瘦得像猴，外突的眼珠子看着還有點嚇人。
小八聽見腳步聲，轉頭也看見了蘇池，嚇得渾身一哆嗦！
蘇池覺得好笑，他不過就是打了王二狗幾拳，怎麼整得他像洪水猛獸一樣？
「哎，小八，昨天的事……」
蘇池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和小八賠個不是。
他三姐難得過來看他，昨天卻被蘇池嚇得不輕，聽說一整宿都躲在屋子裏死活不肯出來。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見小八左顧右盼，然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眼睛一閉，竟然沖着蘇池飛奔過來！
蘇池猝不及防地被小八狠狠撞了一下，然後就看見小八慘叫着跑開了。
蘇池摸了摸後腦勺，不知道這小八搞什麼名堂。
摸了摸口袋裏的饅頭，也還在。
難不成是小八心裏有氣，想用這種方式出出氣？
可看剛剛那模樣，好像是小八被撞得不輕啊……
想不通。
算了，他開心就好。
蘇池心裏這麼想着，邁開步子往水房走。
乾飯要緊。
快到晚飯的時候，蘇池總算是把所有的活都幹完了。
蘇池斜靠在偏屋的柴火堆上，只覺得愜意無比，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今天也不知道刮的什麼風，偏屋裏除了他，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是怕自己突然暴起傷人？
他蘇池應該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吧？
不過沒人正好，蘇池乾脆把身子往下挪了挪，就這麼靠着柴火堆，打起了瞌睡。
今天實在是太困了。
聽說那些仙人為了修鍊，可以連續好幾個月不睡覺。
這也太厲害了……
不過也是，要不怎麼叫仙人呢……
蘇池胡思亂想着，眼皮越來越沉重，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夢裏，他似乎又回到了村子。
老村長坐在村裏那棵大槐樹下，吧唧吧唧地抽著旱煙。
似是看見蘇池，老村長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李嬸家的二丫頂着衝天辮，甩著肉嘟嘟的小腿跑到蘇池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蘇池。
蘇池微微一笑，伸出手輕輕捏了捏二丫肉嘟嘟的小臉……
啪！！
皮鞭聲驟然響起，蘇池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
一睜眼，鑽心的痛楚就從肩膀上傳來，蘇池低頭，只見***的肩膀上已經多了一條長長的血印！
「狗東西，原來躲在這偷懶呢，讓老子好找！！」
「說了所有人到火爐房集合，你耳朵聾了是不是？！」
監工抖着手裏的皮鞭，咬牙切齒地罵道。
在監工身後，還烏泱泱地站着一大幫子人，看樣子，整個丹樓的雜役都被召集起來了。
所有人都盯着蘇池，有人好奇，有人搖頭，更多的人則是幸災樂禍。
人群後面的王二狗拍了拍小八的肩膀，低聲說道：「好樣的小八。」
「回頭我讓我堂哥給你換個好差事。」
「對了，那件事……沒被人看見吧？」
正是王二狗提議，讓跑得快的小八通知所有人。
也是王二狗私下裏告訴小八，不準通知蘇池！
小八縮了縮身子，急忙點了點頭。
看着被監工斥責的蘇池，小八眼中非但沒有同情，反而滿是報復的爽快感！
小八因為身材瘦弱，經常被別人欺負，常常連飯都吃不上。
平時小八全靠他三姐，偷偷地給他開小灶！
昨天小八看出來王二狗對他三姐有意思，心中樂得不行，極力地想要撮合兩人。
要是王二狗和他三姐好上了，以後也就沒人敢欺負他了！
可偏偏，被蘇池這個狗東西給攪和了！
他三姐更是被嚇得不輕，活也幹得不利索，炊事房的監工一氣之下，直接歇了她一個月！
這下小八連小灶都開不成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蘇池這個狗東西！
蘇池摸了摸生疼的肩膀，試圖向監工辯解：「監工，我不知道要集合。」
「今天的活我已經幹完了……」
監工瞪着眼珠子，氣得七竅生煙：「誰要管你的活兒怎麼樣了！」
「執法隊的大人來了，要所有人集合！現正在火爐房等著！」
「怠慢了執法隊的大人，我這輩子也就完了！」
「還不趕緊的跟我走……」
「不用了！」監工話還沒說完，屋外就傳來冷冷的聲音。
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丹樓的雜役們紛紛垂下腦袋，不敢抬頭！
就連監工都急忙收起鞭子，彎腰訕笑道：
「王大人，您怎麼過來了？」
「這偏屋髒得很，我這就把人帶到火爐房……」
來的人正是王二狗的堂哥，王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