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天算
我把另一隻手取下嘴,這才發現整個嘴在剛開始的短短几秒鐘內竟已被雙手掐得發麻。
我動了動下巴,眼睛掃到四周的草人身上,草人的臉木質面具全有裂縫,像朽木似的一塊塊從草人的腦袋裡脫落,面具背後,有一個半爛人頭。
而這幾個人的腦袋裡,卻意外地見到一張張似曾相識的臉。
「秦泰!
張三橫喊著,發瘋似地跑到左邊草人那裡,想拽也拽不住。
他把圍繞著那個人腦袋的四周稻草一撥,就把躲在稻草后的那個人腦袋暴露出來。
我也趕緊跟著過去,撥開的稻草里,就是秦泰的頭顱,頸下的脊椎依然存在著,埋藏在那個稻草人體內,像這個完整的頭顱,被蠻力拉出體內,那張已失血色的臉,依然可見秦泰生前的疼痛和害怕。
張三橫眼睛睜得溜圓了,他猛回頭朝別的草人望去,好像在找東西。
「「師徒關係...師徒關係。
張三橫氣喘吁吁地疾步走到離他最近的落地稻草人頭前,撥開那根稻草。.
一張奇怪的臉。
張三橫放下手中人頭,另撿一人。
我得知他正在尋找什麼東西,也趕緊跑過來,正想拿起一顆人頭時,突然聽見張三橫那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我趕緊扭頭一看,才發現張三橫手上不停地滴著污血,那血不在人頭,就在張三橫身上!
他手心裡的血和肉都在消融,化成污血腐肉從那手骨上滴下,十指一秒鐘之內已完全消融,接著便是手掌了。
腐肉蠱啊!
苗疆最蠱毒的一種,通常棲身於腐肉中,一旦有人觸及便鑽入活人體內,把活肉變成腐血,除割去受感染部分外,別無他法解救。
可惡的!
總感覺那個覺者很牛逼在會些仙代遺留下來的法術,沒想到自己居然下蠱!
我箭步奔向張三橫,還沒等那塊腐肉擴散到張三橫腕上,短刀就猛地一揮,把張三橫兩手齊腕上砍了下來。
那隻砍斷的手剛落在地上,就變成枯骨,爛血肉所觸的野草全變成草灰。
被砍斷了手的張三橫面色慘白,黃豆大的汗珠從前額不停地往下滴。
我趕緊蹲下來為張三橫包止血,可繃帶尚未來得及纏到張三橫,張三橫卻全身都是黑色的血從眼角流出。
怎麼了?!
我心裡一驚,突然瞥見張三橫身上有道道黑煙,每道黑煙都帶著濃重的詛咒氣息,那些黑煙像鎖鏈一樣牢牢地纏繞著張三橫,而每道黑煙,又給張三橫留下青痕。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細看,才發現這黑煙全從張三橫腳邊冒了出來,我趕緊拿刀撥開那泥土,沒想到底下是個草人,草人渾身纏著黑布,草人頭上還滴著張三橫腕間的血跡!
我趕緊揮刀把那個草人的黑布挑了下來。
糾纏張三橫的詛咒黑煙不見了。
這個草人埋藏的地方異常準確,就像專給張三橫的。
很難說,在這裡安排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為我而安排,而是為張三橫而安排,還是為我周圍的人們而安排呀!
一伸手就抓住了毛,靠,怎麼早早就沒料到會有這種可能性呢?!
長期以來,無論有多大的困難,我從來沒有一個人獨自闖。
皆相濡以沫、相濡以沫,方渡過各種劫難活到今天。
我獨自的能力算什麼?
就剩我一人了,想殺死我根本就是很容易!
前方無法前進!
我趕緊把早已昏迷不醒的張三橫背下來,朝和鍾南山背道而馳的地方奔過去。
不知道,鍾先生不需要走!
彼此僅留一秦泰之首,不留道長半點痕迹,是要我們懷著對道長可能在世的期待趕赴鍾南山,眼前恐更險惡。
如今無論道長有沒有遇到不測,即使道長健在,我都不可能向著鍾更進一步。
「張三橫!」我邊跑邊跟張三橫說。
雙手被砍斷卻血本無歸,再加上咒罵,真怕他堅持不住了。
我是特么個笨蛋,以前分開時何不和黑西裝那幾個人要點止血治療藥物呀!
要是我的身體里有葯就好了。。。
轟啊!
一聲巨響,使我心煩意亂。
聽著這個爆炸聲,我不由地停了下來,朝那個發出爆炸聲的地方望去,才看到在炸開的火中,有一隻人的胳膊落在我眼前。
從胳膊上留下來的衣服就是黑西裝了!
亂葬山覺,算黑色西裝來著。。。。
爆發的火焰就像的絢麗煙花,破碎的車身就像一張張翩翩起舞的紙片。
在這連續的爆炸聲里,我只是感到頭上還有一枚炸彈爆炸。
在一片嗡嗡聲中,我愣住了,看了看地面上的胳膊。
鄭詩函,濤子,白曉...
沒有!
不該如此吧!
急火攻心的我覺得胸口有絞痛的聲音,氣息似乎都變的無法呼吸,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儘管張三橫先前已經算過了,這段日子到了九死一生的日子,可要說的不是我嗎?
為什麼現在我還是很好,別人都是。。。
我抬了抬雙腿,不禁想到那些發生爆炸之地一探究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
可跑完兩步后,我還咬著牙生生停下。
咬著咬著的牙關里有淡淡的血腥味,牙齒髮出咯吱聲,就像要被打碎似的。
沒法去看看了!
我猛地一回頭。
有人算,大家算!
我真的很幼稚,覺得對方只針對我一人,又搞什麼兵分兩路呢,想以自己為餌,沒想到那亂葬山中的覺者呢,這次的對象完全不在我身上,也可以說他不只針對我。
不知鄭詩函她們如何。
濤子擁有永生之血,應該可以活下去。
但鄭詩函和白曉等人是否也會被降住?
沒想到現在能留住的只有後背的男人。
起碼不允許張三橫又一次受我的拖累而死去。
我加快步伐,離那個爆炸地點更遠了,離鄭詩函她們也更近。
我狂奔著,害怕停下來,怕自己停下來後會情不自禁地找到鄭詩函她們。
我暫時回不了家了呀,即使再想了解她們的安全也回不了家了,因為此刻我所攜帶的並不是我一人的生命。
不知跑了多少路,但爆炸聲還在耳畔回蕩,直到夕陽西下,早已累得抽筋的腿還不能在撐著身子的分量,一個趔趄,臉色沉重地拱著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