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大結局（五）

大戰，還在繼續。

戰鼓，狼煙。

鮮血，殺戮。

這一切都將在這裏交匯，這一切都將在這裏被捲入風暴的漩渦，一切都將在這裏進行蛻變，勝利或者是失敗。

秦軍軍陣之中，主將白起緊握着手中的劍，悉心聽着左右將軍來報、

在他的認知中，對面的匡章擁有六十餘萬大軍，除此在他右翼的地方還有楚王率領的十三萬軍馬虎視眈眈，想着將他擊潰，雖是在這原野之上交戰，但他還是做出了精密的部署，一切以防禦為主。

敵人遠道而來，又是退兵在即，只要他不被輕易擊敗，那就有可能獲得此戰的勝利，因此他在軍陣的兩翼以及正前方，俱是安排了衝車軍陣，以抵禦敵軍的進攻，之後再以箭矢騷擾，以形成鏖戰的局面。

從敵人的軍陣當中，他似乎聞到了匡章的意圖，一上來就是以大軍推進，要將他的生存空間急速的擠壓，一直擠壓到咸陽城牆的下方，讓秦軍陣型打亂，順帶再失去抵抗的能力。

因為白起的策略就是半步都退卻不得，往後退一步就意味着勝算少上一份，秦國的將軍們也都清楚這當中的關隘，他們俱是施展出了十二分的能力，在九國聯軍的面前展開的殊死抵抗；每一個秦國的士卒都清楚，他將是退無可退，要麼就是死在陣地上，要麼就是往前沖。

這支四十萬人的軍隊，在白起的指揮之下又如一支數十人的小隊，是遊刃有餘，誰在中誰在左，誰在前誰在後，弓弩手該在何處，盾牌手堅守在什麼地方，衝車該何時進，在白起的腦海當中都是有着清晰的思路，一切在他的指揮下遊刃有餘。

戰鼓就是號令，令旗不停的揮動，秦軍建制的優勢在這一刻盡皆被昭示。

遠在對面的九國聯軍中軍當中，主將匡章抬頭望了一眼蒼穹。

濃煙已經遮蔽了明日，唯有丁點兒的明光從四方的天際射出，這場戰事開始的時候是正午，他知曉已經持續兩個時辰了。

對於這樣一場大戰而言，兩個時辰也才是剛剛開始。

他皺着眉頭，每隔片刻就會有一名斥候前來稟報戰場形勢，對於秦軍的一舉一動，他務必都要知曉的清清楚楚，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讓在對陣白起的時候安心。

在匡章的身旁是魏國的主將公孫喜，他見匡章總是一副這樣的模樣，心中頓時覺得他這是有些太過謹慎、甚至是小題大做了。

「大將軍不必憂慮，此番關中曠野之上，我聯軍足有八十萬之巨，而秦軍充其量不過四十餘萬，而且離開了函谷關的白起，就再也沒有了地利的優勢，如此必敗之局已定！」

與匡章的謹慎表現的截然不同，公孫喜倒是一副勝券在握的表現，似乎攻入咸陽市指日可待之事。

聽了他的話，匡章笑着搖搖頭，之後深處手中長鞭，指著前方說起來。在那裏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人海，在那極遠的天際線上，是一層蓋着一層的旌旗。

「上將軍且看，這目光所及之處可有多少人？」

這……

一眼望過去就只有密密麻麻，公孫喜哪裏能知道是多少人嗎？

「大將軍莫非知曉？」

公孫喜反問道。

哪知對方也是搖搖頭：「不，我也不知道。如今你我所處的方位，乃是在中軍之中，全軍最高之處，尚且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馬，那這些正在戰場上廝殺的士卒，又豈能知曉到底有多少呢？」

話到這裏，匡章略微做了停頓：「不知道，他們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夠知道，既然是沒有人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廝殺，那四十萬八十萬還有多少的意義嗎，正所謂兵敗如山倒，不管是四十萬還是八十萬，一旦陣型亂了，出現了一絲的紕漏，那必然會是大敗的局面，在這城下決戰，我們與白起的勝負所差，並沒有所想的那麼大，甚至……」

匡章回過頭去，深深的望着公孫喜：「甚至我們落敗的可能性一樣也不小。」

這……

這樣的話是公孫喜所一下子不能接受的，難道多出來的那一倍人馬，當真是擺設不成。

「大將軍這話可就有些太長他人志氣了吧？」

公孫喜的話語中似有些嘲弄之意，但匡章並未理會於他，因為他知道日後他也不可能在與此人有交集了。

但公孫喜似乎是心中有所不服氣，又繼續問話道：「原來這就是將軍小心翼翼的原因？」

匡章將頭轉過來：「正是。」

……

戰場之上，鏖戰還在繼續，雙方的主力都還未主動。

匡章在步步壓縮白起生存空間的同時，也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着楚王給他創造一個一擊能擊敗秦軍的機會。

夕陽西下，楚王熊橫親自駕駛着戰車，他終於看到了那飛舞的濃煙以及存於濃煙中的咸陽城。

「楚王，這樣下去太慢了，不如捨棄了這些輜重，快速朝着白起右翼進攻！」

他們從昨日就開始準備出兵了，只不過了攜帶了大量的攻城器械，速度一直都走的不快，現在眼見得天都要黑了，旁邊的魏華不由得着急起來。

「這幾日，寡人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魏華疑惑：「不知是什麼問題？」

「以白起的聰慧的，定然會知曉我等會從他右翼進攻，他豈能沒有防備，若是有防備又須得幾日才能將其擊垮呢？」

魏華猛然醒悟，回頭望了一眼那高高的耬車：「楚王是說去攻城，而不是去迎戰白起？」

一開始定下的計策就只是攻擊白起的右翼，先擊敗這支秦軍在說，但按照今日上午的軍情來看，白起將大軍集中在咸陽城外迎戰匡章，竟然將南北兩門以及西門空缺了出來，這樣的機會何不去攻城呢。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以齊人匡章的心思，縱然是擊敗了白起也決計不會攻入咸陽的，滅親對我楚魏兩國利處最大，此時不去攻城，還能等到何時呢？」

熊橫一臉自信到，他就是要藉此機會滅親。

讓咸陽將軍從蜀中北上隴西，再從西邊進攻關中，為的就是堵住秦王的逃跑路線，現在又知道嬴稷就在這城中，又豈能不進攻呢。

「報，前方有秦軍攻來！」

就在兩人商議之計，突然有斥候來稟報。

「哈哈，這必然是楚王見到你我在此猶猶豫豫，又攜帶如此多的輜重，怕我等去攻城。特意來阻攔，也好，他白起怕什麼寡人就偏偏要來什麼，徐召何在！」

「大王，臣在。」

這次沒再問過魏華的意見，熊橫直接下令起來。

「你速速率領三萬大軍前去阻擊。」

吩咐完了之後，熊橫有轉過頭望着魏華：「魏華將軍，滅了秦國功在千秋，就看將軍如何選擇了。」

魏華連思量都不要，直接將手一拱道：「自然是攻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