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二，上酒

「小二，上酒！」

潤州柴桑城，龍首街上，一位青年踏入了一座名為東歸的酒肆。

「我是老闆，不是小二。」

在來人一聲呼喚下，酒肆外正在嗑瓜子老闆立刻出聲糾正，並看向那難得的客人。

來人面容清秀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一身粗麻布衣，背後身負一柄長劍，一副底層大眾江湖人的打扮，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小老闆語氣生硬帶有一絲不善，想他堂堂乾東城小霸王，現東歸酒肆老闆，怎能會是小二那種整日賣笑討好客人求賞錢的存在。

小老闆百里東君怎麼看都覺得對方是個窮鬼，就跟自己店裏的那個槍客一樣。

不過對方也有可能是財不外露。

「這位客人，小店的酒可不便宜。」

百里東君想了想，雖然自己這店一直沒什麼生意，但該提醒還是提醒一下吧。

「不便宜？能有多不便宜？」青年問道。

百里東君指了指牆壁上寫着的酒的名字與價格。

青年一看，當場就瞪大了眼睛。

桑落、新豐、茱萸、松醪、長安、屠蘇、元正、桂花、杜康、松花、聲聞、般若。一共十二盞酒，一盞二十兩。

「我去！一盞二十兩！你窮瘋了吧！」

青年大聲說道，他行走江湖也有三載了，喝過最貴的酒也不過二兩一壇。

就這都是他心疼半天後才買的，他也清楚，這柴桑城與去過的其它城池都不一樣，是天下有名的大城。

號稱佔了天下一分又一半的財氣，這條龍首街更是柴桑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物價上漲也是正常。

可這也太貴了，萬一這酒肆的酒其實不咋地，只是名氣效應呢，自己前世可就沒少吃這方面虧。

一些大城市利用名氣效應，鼓吹歷史，賣的很貴，結果賣的東西與其它地方沒什麼兩樣。

「這位老闆，你這酒難不成是用金子釀的不成？」

「這位客官，相信我，我這酒絕對物有所值，總有一天，我白東君釀的酒，會名揚天下！」

化名為白東君的百里東君驕傲的昂首挺胸叉腰，臉上滿是對自己的自信，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呃……這位老闆，我個人是相信你的，奈何我的錢袋子不足以支撐我相信你啊！

所以我還是不喝了，我就在你這裏歇歇腳吧，走了一路也累了。」

青年無奈了，縱使百里東君說的再怎麼信誓旦旦，自己也沒那個經濟實力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坐着吧。

「唉——算了，客官，正所謂相逢即是緣分，難得你踏進了我這酒肆，反正也沒什麼生意，我免費請你喝一杯吧！」

百里東君很是大方的請對方喝酒。

「免費？那我可不客氣了，那就來一杯杜康吧！」

青年點了一杯前世耳熟能詳的杜康，來到一處酒桌旁坐了下來。

環顧四周，整個酒肆乾淨整潔，店面的裝潢也遠勝自己去過的其它酒肆，不愧是能開在柴桑城龍首街上的店面。

單就這一處店面的價格，只怕普通人干一輩子估計連半處店面都買不下來。

而奇怪的是，這家東歸酒肆卻生意慘淡，除了自己和老闆外也就還有一個槍客在這裏。

更奇怪的是，這龍首街可是柴桑城有名的繁華大街，卻少有人煙，這正常嗎？

而且在這條街上無論是賣肉的屠夫，做鞋的老太太，賣

青年怎麼看都覺得不正常，如果不是因為……

「客官，酒來了。」

百里東君拿來一個酒壺並往杯中倒入，青年端起那一盞杜康酒。

遞到嘴邊酒尚未入口，青年光是聞了聞酒香就知道，這是一杯不可多得的好酒。

自己以往喝過的酒連給這杯杜康提鞋都不配。

「好酒！的確值二十兩銀子，老闆肯不收我錢就讓我喝上這麼好的酒，但是讓我有些受之有愧啊！」

青年一飲而盡，又閉上眼回味了一番，隨即笑道。

「哈哈！無妨有客官你這番誇獎就行了，看客官你的樣子不像是柴桑城本地人啊。」

百里東君對青年誇讚自己的酒很是開心，看其言行舉止也不似壞人於是便和對方嘮了起來。

「沒錯，我頭一次來到柴桑城，相逢即是緣分，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鍾離詢，姑且算是南訣人吧！」

鍾離詢的回答讓百里東君來了興趣。

「南訣人？可鍾兄弟你用的是劍啊！」

百里東君很是自來熟，面對年齡比自己大的鐘離詢直接稱兄道弟了起來。

而他也對青年用劍感到驚奇，要知道南訣的江湖中人，十個里有八個都是用刀的，用劍之人不是沒有，但終歸是少數。

「第一，我不姓鍾，我複姓鍾離單名一個詢字，兄弟二字不敢當，白老闆不介意的話可以直接叫我鍾離就行了。

「至於這把劍嘛，在下原本的確是用刀的，可既然來了這北離的江湖，又怎能不用劍呢？

而且我年少之時就夢想着一人一劍闖蕩江湖，不求那天下第一的名號，只求問心無愧，用手中之劍盪盡天下不平事。」

鍾離詢滿飲杯中酒，一時豪氣衝天。

「說的好，閣下既姓鍾離，那我便稱你為鍾離兄吧！鍾離兄這一番話可是讓我這個釀酒的都生出了對江湖的嚮往呢」

可百里東君隨即又問道：「那為什麼鍾離兄又練刀了呢？」

聽到百里東君的疑問，鍾離詢不禁撓了撓頭道：「這個嘛，既然白老闆你免費請我喝酒，我也不瞞你，主要是比起劍法，刀法更容易入門，見效更快，最重要的是在南訣劍法比刀法貴啊！一本基礎劍法要比刀法貴十文錢啊！」

最後一句話直接將鍾離詢的豪氣給擊碎了，又有些鬱悶的滿上酒杯喝下。

「那鍾離兄你又為什麼從南訣來到了北離，來到這柴桑城呢？」百里東君好奇的問道。

百里東君這一問，讓鍾離詢臉上的消息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糾結的面龐。

「這個嘛……說來話長，簡單點來說就是我在南訣那惹出了一些小麻煩，結了一些仇家，為了避風頭所以來北離這躲一下。」

鍾離詢苦笑，回想起先前在南訣經歷的各種追殺，甚至最後還有一名逍遙天境出手，若非自己留有後手，怕是直接交代在那人手上。

可自己就算逃出生天，南訣境內自己也是待不下去了，只得來北離避難。

也正好見識北離的這座江湖，又會有什麼樣的故事。

「那咱們兩個的經歷還挺像呢，我也是一個人離家出走來到這柴桑城的，也是為了躲家裏人。」

百里東君這時又指了指另外一張桌子上趴着呼呼大睡的人。

「對了，那邊那個叫司空長風，是個槍客，我把他叫起……」

還沒等百里東君說完，門外便傳來了馬車停靠的聲音。

百里東君一聽大喜，一拍大腿道：「又來生意了。」

說完，便起身出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