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期末考試

相比於太學的暑假，桐閣的假期來得要稍晚一些，而暑假的到來，也就意味著期末考試的將近，此情無計可迴避，就如正義之於邪惡，雖會遲到，卻不會缺席。

這一天，和往常一樣，耶律楚楚和瑞珠乘坐同一輛馬車，來到桐閣外，她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靜坐其中，等待著小九幾人的到來。

雖然都已經經歷了很多次這種形式的考試，可是每次期末考試來臨，她都會感到莫名的不安，那心情像極了黃花閨女出嫁——破題兒頭一遭。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到了約定的時間，小九提前到了幾分鐘，夏天則是掐著點到來，而盛禕卻還在來的路上，在等待盛禕的過程中，為了緩解壓力，耶律楚楚也是不斷地找話題聊天。

她說:「最近聽到一件很搞笑的事情，有人說秋天到了，麥子就成熟了，你們覺得好笑不好笑，竟然還有人以為麥子是秋天成熟的！」

夏天有些不解，問道:「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麥子難道不是春種夏長秋收冬藏嗎？這不是人人皆知的自然規律嗎？」

小九聽后，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這是說那些懶漢的，而對於這種錦衣玉食的貴族小姐，也許連每天吃的糧食都不會去在意吧，反正也不用她們操心，只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便好了。

瑞珠這時說道:「粟是粟，麥是麥，不可混為一談，不是有一句俗話嗎，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可見麥子是冬天之前播種的，正是秋收之後呢！」

耶律楚楚接著說道:「可不是嘛，白樂天也曾寫過一首《觀刈麥》，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可見小麥的成熟在夏初之時，而非秋季呢！」

夏天笑嘻嘻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了，我家是釀酒的，每天都要收購糧食，糧食什麼成熟，這都是要基本掌握的常識，剛才只不過想考考你們而已！」

正說話間，盛禕姍姍來遲，說是馬車出了狀況，半道上拋錨了，無奈只能先去老趙家的五金店修車，所以就來晚了，不過好在及時，不耽擱考試。

一來到教室，盛禕頓時傻眼了，原來是裴遲這位老相國身體抱恙，今日剛好請假，監考的任務就全部交給了子墨，當然也並非所有的學子都由他監考，他監考自己的學生，外加一個盛禕。

考試的內容十分簡單，題型是固定的，這對於做了五年升考三年模擬的他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第一個類型是選擇題，考一些文學常識，比如第一題，唐朝最高產的詩人是誰？

1、白居易；

2、李白；

3、杜甫

第二題，作為最高產的詩人，白居易一生寫了多少首詩？

1、108首

2、1888首

3、3084首

......

第二種類型題是填空題，不在乎是給了上句填下句，給了下句填上句，這是考察對基礎知識的掌握，相對來說也很簡單。比如:

1、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

2、生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

第三種類型題是名詞解釋，這類題最簡單，只舉一例:

奢簡易戚（）

......

第四中類型題是看圖作文，畫得是一副一片桃林盛開，一名士子挑簾問路，一旁另一名士子舉止得體，問答自然，注有一語，曰:「傾蓋如故」。

第五題，也是最後一題，是簡答題，問的是:「為何一甲子是六十年？」

前面的題目，都還好說，來到最後一題時，大家基本上都是同一個進度的，只是在寫最後一題時，每個人的思路卻是不同的，有快有慢，不一而足。

最快的當然是盛禕了，他參照了第四題的思路，畫了一幅畫，是兩根竹子，一般高，所不同的是，左邊的竹子只有五節，五節長度相等，而右邊的竹子則是六節，六節長度也全都相等。

左邊竹子的長度被標記為12，而右邊的則被標記為10，意思是兩邊同時為60時，竹子剛好一樣高，所以一甲子便是60年！

然後是小九，他的作答也很簡潔:

天干一共十個，而地支只有十二個，用地支來搭配天干，一輪下來則余兩個，五輪下來則餘十個，這十個剛好用在第六輪的搭配上，所以十乘六為六十，一甲子剛好60年！

至於耶律楚楚和夏天，她們兩個女孩子，理性思維到底欠缺些，所用的方法自然原始一些。

只見耶律楚楚，先是將天干寫了下來: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接著是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然後是一個一個搭配起來，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甲戌、乙亥...壬戌、癸亥。

她每寫一個就念一個，生怕自己出錯，左手還拿了另一支筆，嘴裡一邊念，右手一邊寫，左手則是在念過的字下面加點，就算是這樣，還是重複出現了兩次錯誤。

第一次錯誤還是夏天發現的，原來這位小姐姐並沒有按照套路出牌，反而是跟著耶律楚楚一起寫最後一題的她，每聽到耶律楚楚報一個名字，心裡就默記了下來，同時也在卷子上畫一個圈，直到耶律楚楚念完最後一個，正當她志得意滿的時候，夏天小聲說道:

「楚楚，你少算了一個，怎麼才59個呀！」

楚楚還有些不信，可是當她數了三次之後，這才確定，的確是是自己少寫了一個，此時考試時間還有充裕，她索性將之前寫的悉數作廢，從新來過。

夏天無奈，又跟著耶律楚楚重新畫起了圈圈，這一次就更加離譜了，在耶律楚楚念完最後一個時，夏天眉頭緊鎖，說道:

「楚楚，這次怎麼才58個啊？」

距離考試馬上就要結束了，耶律楚楚想著時間還來得及，於是又重新念了一遍，當她念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並沒有聽到夏天的提醒，還以為這就過關了，心裡不免有些得意，這是也是她努力的成果啊，舒服！

殊不知，在她寫最後一遍的時候，夏天卻並沒有聽她念而畫圈圈，在夏天看來，反正都是畫圈圈，一共畫六十個不就得了，所以她就用餘下的時間檢查了一下之前的題目，事後方知，正是這一舉動救了她一命！

交完卷子的時候，眾人心滿意足，躊躇滿志，紛紛計劃著暑假的遊玩項目，耶律楚楚有心想去陽關，她每年都會偷偷跑去叫她父親，而今年她卻有些猶豫了，她有些舉棋不定。

當被問及假期的安排時，耶律楚楚只是含混說道:「暑假怎麼過就看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了，要是成績不理想，免不了還得上補課班呢，我的命好苦，你們又哪裡會知道。」

三天後，成績也出來了，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了意外。

耶律楚楚四人來到子墨的書房，此處倒是極為典雅，有流水靜謐，有異禽喈喈，四圍風來，涼生衣袖，桐陰瀉地，花香撲鼻，書架儉樸，屏幕維新，黑白之道，素以安逸。

子墨已經等待多時了，本來還在悠閑地喝著茗茶，哼著小曲，可是當見到耶律楚楚的一瞬間，他就立馬停了下來，換成一副刻板嚴肅的表情。

耶律楚楚此時最為忐忑，心裡也不知道咋想的，盯著子墨桌子上的貔貅，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老頭，你又不做生意，要這吞金獸幹嘛？」

這下好了，言多必失啊，平時開個玩笑也就罷了，如此場合也敢這麼胡說八道，連一旁站著的盛禕也不自覺地往邊上挪了挪身體。

眾人本來以為子墨要準備發飆了，然而萬萬沒想到，他不但沒有發飆，反而樂呵呵地說道:「老夫給大家準備了暑假的禮物，這隻吞金獸...」

還沒等子墨把話說完，耶律楚楚便搶著說道:「多謝和藹可親的老師傅，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這個禮物我太喜歡了！」

子墨此時也是狡黠一笑，說道:「這是吞金獸作為獎勵，是送給這次考試成績最好的盛禕的，你的那份在那邊。」

耶律楚楚順著子墨的目光，只見桌子邊上一厚摞純潔無瑕的白紙，她有些不可思議問道:「哎呀，老師你是不是缺錢了，你要是缺錢了你跟我說，咱還不至於窮到要賣廢品的地步！」

子墨被氣得哭笑不得，說道:「我不缺錢，但你是真的缺心眼兒，這些紙是專門給你，讓你在暑假期間抄寫四書五經的，還有就是要寫一份百萬字檢討。」

耶律楚楚不敢置信，隨口說道:「憑什麼，為什麼是我？」

再接到試卷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盛禕得了滿分，小九則是98分，而夏天剛好及格，以61分飄過，只有她自己考了59.5分。

尤其是在看到最後一題的得分時，她竟然只得了0.5分，下面的一段硃批更是特別的醒目:明明只寫了59個，怎麼最後得出了60個的結論，這數數的學問都不會，以後可咋整！

耶律楚楚欲哭無淚啊，將目光投向了夏天，那委屈巴巴的樣子，像是在說:「小甜甜，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只是當她看向夏天的卷子時，發現她的最後一題只的了0分，批語卻是:六十個蛋蛋一排排，再送一個蛋蛋圓溜溜！

夏天也是暗自慶幸，幸虧當時在檢查試卷時，有一道關於「六藝」的填空題，她檢查出了問題，修改道:「禮、樂、射、御、書、數。」

子墨說道:「考試的時候，我聽見你把癸（guǐ）念成了kuí，你的語文是教數學的體育老師教的嗎？而且，排列數數都能夠出錯，你的數學是教語文的體育老師教的嗎？」

面對子墨的訓誡，耶律楚楚心裡想的卻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過多狡辯又有何用，相比較於怎麼反駁，她更在乎的是怎麼積極想處理問題的辦法。

出了子墨的書房，耶律楚楚還是很虛心地請教了盛禕和小九，因為她實在不明白，他兩個是怎麼做到的。

可是不管小九和盛禕怎麼解釋，耶律楚楚仍舊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講的人水平不夠呢？還是聽的人領悟不到？這是一個問題！

這大概就是因為智力的發育是個時間的問題，感性思維和理性思維的發展有一個先後順序，因此，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開竅早晚的問題了。

送走了幾位學生，子墨也是輕輕搖頭，這種小學生都知道的問題，不就是一個最小公倍數的問題嗎？真的有那麼難嗎？

回去的路上，小九幾人還有些擔心耶律楚楚的未來，沒成想，是他們大意了，作為子墨的五年大弟子，那可真說得上是「媳婦兒熬成了婆」。

耶律楚楚安慰道:「別擔心什麼暑假作業了，我早有準備了，老頭讓我抄四書五經，我就只抄四書五經，老頭讓我寫百萬字檢討，我就只寫百萬字，反正最終狡辯權在我！」

夏天還有些不明白，問道:「那可是百萬字啊，就算是每天不吃不喝，一個時辰寫一萬字，加上休息時間，一天下來寫五萬字，那也得二十天時間啊，那不要累死個人！」

盛禕腦瓜子靈活，最先想明白過來，說道:「倘若只是寫百萬字檢討呢？」

耶律楚楚笑道:「也就是三個字嘛，用不著那麼麻煩！」

小九無奈搖頭，說道:「果然，最終狡辯權在你！」

夏天手指拄著下巴，思索片刻后，說道:「真不知道你們的腦子是怎麼長的，腦迴路如此清奇，真乃奇人也！」

接著，夏天又向盛禕投來羨慕的目光，問道:「小禕子，你數學那麼好，我想向你求教一下，不知道你這個夏天有沒有空閑時間呢？」

盛禕喜出望外，當即表示:「整個夏天都有時間，隨時恭候，隨叫隨到！」

耶律楚楚也看向了小九，說道:「哎，別人都有補課老師，我的數學也拜託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