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睡美人症(8)

第134章 睡美人症(8)

漂亮柔軟的青年茫然又沒有依靠地朝着空氣打開自己纖細單薄的身體,似乎是在乞求一些神明的憐愛,可憐青澀地將自己的一切,包括眼淚,歡笑,包括所有的情緒,全部都打開放在了邪靈的面前。

這樣的青年到底有誰能夠拒絕?到底有誰能夠對他無動於衷、視若無睹?

邪祟蕭望勉不行,祂只要看到青年眼尾驚懼又可憐的淚水,紅彤彤的睫羽,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冰涼的「心臟」替他跳動,靠近他,伸出自己幻化成了人類的蒼白大手,替他拂去眼角的淚痕。

而青年似乎是意識到有手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他一陣瑟縮,好像是害怕但又好像是某種欣喜若狂,他知道邪祟出來了。

所以青年真的像是那種將毛茸茸腦袋蹭過來的小貓一樣,用耳朵在大手上輕輕地撓,拚命想要祂心軟一樣。

「求您了……他們如果一定要被帶走的話,拜託您請不要讓他們死亡,」慈生感覺自己都有一些口不擇言、胡言亂語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我的要求太過分我可以、我可以跟您做交易。」

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倒不像是個獨角戲,反而像是那位在等待着他的誠意。

又或者是,端坐在靈龕之內,看着信徒為了某事奔波,哭的凄慘乞求顯靈的邪佛。

能相信祂么?慈生不知道,可是如果現在他不向著祂求饒討好,就那樣眼睜睜地等到晚上看到小唐他們去死……慈生覺得自己真的是會崩潰的。

那隻冰涼修長的大手停在了原地,就是已經去世了的成年男人的手,冰的人心頭一顫。

慈生完全沒有介意地伸手捂住了這隻冰涼的手。

他現在不僅僅是替小唐和老外兩個人在求饒,更像是將自己崩潰的心緒寄托在祂的身上。

低下頭,眼淚「啪塔啪塔」地墜下來,被他自己胡亂地抹掉了,整張臉和整隻手都是冰涼的,只有在碰到那位邪祟的時候才會在襯托之中得到一點點的暖意。

他就這樣伸出手捂著邪祟浮在空氣之中的手,感覺自己僵硬得像是個傻子一樣,片刻之後微顫著呼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唇瓣也貼了上去。

蕭望勉一愣,整隻手都繃緊了。

下一刻,慈生可憐兮兮地繼續,從祂毫無血色蒼白的指尖開始往上,親吻到指節,小心翼翼且一路延伸,終於來到掌心,虔誠得像是個小信徒。

一邊親吻,他還會一邊撒嬌和討好一樣地吐露出一連串鮮花蜜糖一樣的囈語,無一例外都是為了他的朋友們討好求饒的。

「求您了,只要您能夠保證他們不死,我想、我想……我可以做到之前說的,如果您要是願意,我可以當您的僕人……」

一聲悠長又無奈的嘆息傳到了他的耳中。

慈生略微一怔,他不想要去思考這聲嘆息背後的意思,所以他的淚更加洶湧了,唇上沾染了潤澤的水光,因為剛剛被自己咬的力氣太大所以破皮了,現在整個嘴唇都是麻癢疼痛的。

他的臉頰也火辣辣的疼痛,感覺就好像是一道無形的耳光抽了他,絲毫不體面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告訴他現在他是有多麼的「不知廉恥」和「病急亂投醫」。

他到底是在做些什麼?

為了小唐和老外兩個人為身後的這隻不知來歷的邪祟乞求一些幫助和護佑么。

可是這種護佑,真的能有效果嗎?或者說,如果小唐知道他是怎麼樣得到的這個護佑,還能夠心安理得地踏出這麼瀟灑的步子嗎?

青年怔怔地在原地,他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怪圈,一個他沒有辦法想通的怪圈,自己做的一切沒有目的沒有結果。

在這一瞬間,慈生的一切動作都停了,紅腫跳動的唇尚且還落在那隻手的手腕上。

但是下一刻,動身的卻主要是邪祟了。

邪祟的身體從來都沒有在慈生的面前顯露過,慈生想過祂的真容大概是會很可怖的,跟祂那好聽的聲音不盡相同。

現在祂真正的身體似乎要顯露出來了,一股濃郁的黑氣、強烈的陰氣彙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大團黑漆漆的東西,這股黑色的東西漸漸從冰涼的手開始延伸往上。

修長有力、尚且還帶着青筋的手臂,有力的臂膊和肩膀,緊接着的是形狀完美的背和胸,祂修長線條流暢的雙腿也毫不意外地顯露了出來。

最後還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是祂的頭,但是半晌之後那黑霧就融進了祂的身體,露出了祂的本貌。

慈生只能說,祂的容貌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俊美和妖異。

矜貴殘忍的邪祟竟然有着這樣一副的容貌,祂的驚人臉龐跟慈生是不盡相同的:慈生的臉是清純漂亮到了極點,像是盛開的嬌艷鮮花;祂則是某一種毒蛇,鱗片散發着金屬和歐珀火彩的光,美則美矣,可惜……

慈生霎時間看呆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旋即,還是這個幻化出來的「人」,蕭望勉,主動地伸手,將豌豆公主一樣的漂亮青年給打橫抱了起來,輕柔地將他放到了那狹窄柔軟的床上。

慈生獃獃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拽住祂的衣領,但是下一刻就落了空,因為整隻手被邪祟抓住了。

慈生的臉上帶了些許的不解和困惑。

「寶寶,你不必從我這裏乞求任何的東西。」

一聲悠長的嘆息,寵溺放縱和任性的話語流連在慈生的耳畔,似乎是在哄他。

「我怎麼捨得讓你向我祈求,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給你……」

祂低頭,青年白嫩嫩的足踝在祂的手中,那裏被祂把玩著,旋即來到了足尖。

慈生跟蕭望勉祈求一些幫助和交易的時候,像信徒一樣虔誠地親吻着祂的指尖;而蕭望勉則低頭親吻着他的足尖,跪在他的腳邊。

到底為什麼……

「可是……」慈生下意識地開口,他現在有着非常想要達到的事情,「我不想要他們死,我真的不想要。」

他現在感覺自己好懦弱,實際上他知道自己或許也可以找到那傳說之中的主角喬哥,跟他一同完成這個任務,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那樣或許黃花菜都涼了,根本就來不及。

這分明就是一個死局,慈生驚慌失措只能向邪祟乞求一些幫助。

「您告訴我吧,他們到底能不能被救下來?」慈生失控的拽住了蕭望勉的衣領,兩隻手牽扯交纏在一起,「救下他們吧,我想要救……」

「抱歉,寶寶。」

聲音還是邪祟發出來的,祂的聲音低沉帶着淡淡的啞。

慈生一怔。

他的手沒有什麼力氣了,本來應該墜下來,但是旋即就被蕭望勉托住了,潮濕陰冷的空氣和吻落在那裏,像是在補償,像是在做某個記號。

「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答應你,」蕭望勉垂眸,狹長的眸尾綴著點不舍的流連,「他們是必死無疑的。」

「……」

慈生沒有開口了。

他或許早就該知道這個結局,只是心裏尚且一直都抱着美好的幻想而已;邪祟沒有欺騙他跟他做出什麼交易,而是直接了當地告訴了他這個事實,在某種意義上似乎也算得上是心軟了。

「……孫媽也是必死無疑的,小唐也是,」慈生頓了半晌之後才開口,他的聲音有點啞,沒有了一開始的清朗和莞爾,「之後的喬哥呢?或許我也是必死無疑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讓我做最後一個,為什麼要讓我看着他們在我面前死亡?!

到底要對我做什麼啊,要我怎麼樣才能行啊?!我已經很崩潰了,夠崩潰了,我現在真的很想振作起來將你們全部、全部都殺光,全部都殺掉!

慈生的腦海之中竟然一瞬間閃過了這個念頭,是他從前從來就會想像到的,或者說他從未有過這樣崩潰的瞬間。

下一刻,他感受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隧道。

這條隧道是忽然出現在腦海之中的,他能夠感覺到從那頭傳來的溫暖的光,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正在召喚他,溫柔地朝他散發着光暈。

跟孫媽離開的那一次一樣,慈生感覺自己都見到了這條隧道。

有聲音在呼喚着他,快過來,快過去,快踏上這一條隧道吧。

隧道的盡頭似乎有着高挑頎長的身影,沖着慈生攤開了手心。

這一次慈生猶豫了片刻,終於伸出了手,摸到了那條廊道,好像是真實存在的。

不過下一秒,一道來自於背後的聲音重新將他呼喚回到了牢房之中。

——你要幫他們報仇啊……你不能就這樣走了。

——你不想要幫他們報仇么?

想。

我很想。

「嗡」的一聲,不知道是否是隧道的嘆息,旋即就在慈生的面前緩慢消失了,只留下來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我想。」慈生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他的背後尚且還有着跟床單摩挲所以陣痛的感覺,整個心臟還在抽痛,而且臉頰上也有着冰涼的眼淚,有點像是那種垂死邊緣的病患。

「我想啊,可是我現在大概什麼都做不了。」慈生喃喃。

兩方面的人在對峙,要用他們去填平中間的那道溝壑么?

如果要是讓現在的慈生知道了到底是誰將孫媽和小唐他們給帶走,慈生覺得自己不會保持良好的心態將他交給司法機關來處理,反而是會自己動手將他們給處理了。

「……」

慈生真的不說話了,他甚至感覺不到邪祟輕柔地靠在他的身上,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他的臉頰上,將眼淚給吻掉。

無法救。

無法擺脫這種宿命。

……

漫長的黑夜早就已經走完了,在奇詭的流速之中飛逝,他們的早飯來的匆匆,中午飯也來的匆匆,恐怕隔壁的小唐和老外兩個人一身輕鬆地大快朵頤,享受着自己的「斷頭飯」了。

但是慈生什麼都吃不下去,看到那些食物都覺得噁心。

他本來在這個世界之中還算得上是健康的,至少面色是非常紅潤的,臉頰也不消瘦,整個人看上去都是閃閃發着光的。

但是現在卻截然相反,用病美人來形容他真的毫不為過。

青年的臉上沒有笑容,唇毫無血色,甚至有着淡淡的青黑掛在漂亮水潤的眸下,並不顯得突兀或者醜陋,只讓人覺得他弱柳扶風一樣。

偶爾咳嗽的時候,咬住舌頭,毫無血色,看上去有點狼狽有點搖搖欲墜。

漂亮啊,柔弱啊,像是沒有力氣軟到在家裏的小貓,下一秒就會消散。

那些早飯和中飯,慈生一口都沒有吃。將真正的時間換算一下,他就是好幾天粒米未進了。

在一旁的邪祟似乎是微微地嘆了口氣,冰涼有力的身子將青年整個給籠罩住了,旋即就打橫再次將他從上鋪給抱了下來,讓他坐在床的邊緣。

只是稍微離開了一些邪祟的身子,他就像是沒有骨頭的軀殼一樣「砰」地躺倒了下去,整個身體都被震得發麻發疼,但是他沒有力氣,這樣便算得上是他最能夠舒適的姿勢了。

慈生沒有說話,像是一具被抽幹了靈魂的漂亮瓷娃娃。

「乖寶,聽話吃點東西好不好?喝一點水?」

慈生機械性地將渙散的目光挪移到了邪祟的身上。

他覺得有點好笑,竟然有這樣的一天,他能夠被邪祟哄著吃飯喝水,他對着邪祟也能夠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的表情,喜怒哀樂統統都消失了。

冰涼的指尖落在他略微有些乾裂的唇瓣上,邪祟最終是心軟了,低下頭含住了水,想要給他哺過去。

慈生抗拒地將頭扭向了一邊,牙關緊咬,一絲一縷都不願意接受。

只不過邪祟的動作要更加厲害,或者說過分一些。

鉗制住慈生的下巴,將水生硬地給他灌了下去。

慈生忍不住一陣嗆咳。

抬起頭的時候,慈生的眸中淡淡的,既沒有邪祟想像之中的惱怒,也沒有任何其他的神色,似乎慈生就已經陷入了這種毫無生氣的狀態。

「……」

於是邪祟開口,祂才好像是在演獨角戲:「乖寶,喝一點水好么,吃一點東西,不然你恐怕見不到那個姓喬的就會在這裏消亡,你永遠沒有辦法替你的朋友們報仇,只能這樣……」

慈生似乎是給了祂一個眼神,很快就收回了,沒有留下任何的溫度和神情。

半晌之後,他才怔怔地開口:

「是不是要到晚飯的時間了?」

「是,」邪祟開口,向來都是那樣恐怖危險的傢伙垂眸,看上去竟然有着幾分的低眉順目,祂的那些能量早就在暗中給慈生默默地輸入了,看着他毫無生氣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周身的黑霧都要沸騰起來將人給納入懷中,「馬上就要到了。」

「……」慈生半晌才開口,「哦。是啊。」

晚飯時間到了,就意味着那群傢伙要過來將小唐他們拉走了。

慈生捂住了自己的臉頰,半晌之後才吐出了一口氣,有些狼狽的樣子。

果然,在半晌之後,慈生真的聽到了從外面傳過來的聲音。

叮叮噹噹,鎖鏈來回碰撞的聲音,非常顯然就是獄卒們帶着鎖鏈過來了。

慈生終於動了,他下床了,雖然腳底就像是那個美人魚踩在刀尖上一樣的疼痛,他也忍着這種感覺來到了門口,身後的邪祟在幫助他,扶住了他的身體,免得他因為失去力量而倒在地上,他旋即伸出手來握住了柵欄。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現在的慈生大概還是清醒的,並沒有愚蠢到直接打開門就沖了出去和他們一起違反規定被抓走。

乒乒乓乓的鎖鏈聲更加清晰了。那群獄卒們來到了他們的面前,為首的那個駝背男今天晚上看上去好像有點萎靡不振,但是眼神還是非常的陰險恐怖,猶如鷹隼一樣落在了眾人的臉上。

「帶走!都給我帶走!」一聲怒喝。

旁邊的人立刻就答了一聲「是」!旋即就伸出手來,暴躁地打開了門框,並且將小唐和老外都拉了出來,他們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他們兩人其實早就已經想到了自己會面對這樣的場景,只不過真的來臨的時候還是有一點不太適應,手和腳都被扣上了鎖鏈,像是死豬一樣被拉了出去。

慈生的手握緊了旁邊的那個柵欄感覺下一刻就要將他的掌心給戳穿。

「違反規定的都會被抓走,一個都不留!」駝背男陰險地笑着,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後似乎也跟了別的獄卒,慈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女人,但是他知道就算那女人在恐怕也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小唐他們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老天爺!」老外發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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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偏執邪祟盯上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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