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災人禍

第1章 天災人禍

一九的八,說來這本是個平常的日子,但由於一場特大暴雨的降臨,不僅令汾陽寨的老少爺們終生難忘,而且還寫進了歷史。

對於八這天下雨的情況,說來在還沒有進入八月,而在七月底時,便已是雨水不斷,陰雨連綿了,進入八月後,自更是天天下雨也。更由於連天下雨,東面老王坡內,不僅早已溝滿河平不說,而且就連那坑坑窪窪之地,也早已水滿為患,明晃晃連成一片了。

八月四號這天下午,已陸陸續續地下了好十多天的雨水,突然停止下來不說,而且就連那烏雲密佈的天空,也由陰轉晴,露出了太陽來。人們皆以為已經雲消霧散,雨過天晴了。自萬萬沒有想到八這天清晨,就在天將亮,還沒有大亮時,伴隨着西南方忽明忽暗,轟轟隆隆的電閃雷鳴,黑壓壓的烏雲席捲著雨水,便風馳電掣、飛沙走石地猛颳了過來。

人們在睡夢中驚醒后,自不由得吃了一驚,急忙便走出房門,準備起做飯所有的柴火來,然而,還未等他們搶得柴火,隨着「噼里啪啦」雨點的落下,黑糊糊天空就像撕開了一道口子似的,一場史無前例,千年不遇的斗盆大雨,便鋪天蓋地,排山倒海般,從空中傾泄了下來,從屋內伸出臉盆,眨眼即滿,自讓人分不出是往下倒,還是灌也。

汾陽寨里的村民們針對這傾盆而下的大雨,雖感吃驚,但由於寨子地處老王坡,這個窪地的西北角上,且經常遭受洪水侵擾,對於下雨發水這事,早習以為常,自不奇怪,開始時自根本不當回事,直看到大雨如傾倒澆灌一樣,白花花,天地之間連成一片,所下之雨,根本不是雨點時,心頭才頓然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擔心與害怕也。

傾盆似的大雨,從凌晨開始,足足下了一天多的時間,直到黃昏來臨,才斷斷續續小了下來,而逐步地停止了下來。

汾陽寨的老少爺們一個個龜縮在自己家中,忐忑不安,提心弔膽地度過了一天後,當看到傾盆而下的大雨,隨着黃昏的到來,慢慢變成細雨,並逐步停止下來時,憋悶了一天的人們,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隨着便一個個披上蓑衣,戴上草帽,赤腳走出家門,蹚著街上那二、三十公分深的積水,見面互相打着招呼著,往東寨門口那裏,查看寨外水勢去。

汾陽寨這個村子,地處豫中南,座落在老王坡的西北角,距離有名的京廣鐵路,有二里來路,是一個即不靠山,也不靠水,久經風霜,有些年頭的老寨子。其原屬於郾城縣管年時劃歸給了西平,但由於距離漯河市很近,且由於多年養成的習慣,出外辦事自還是稱郾城人也,至於寨子的名字,主要是因為寨內土生土長的人百分之百的都姓郭,而依據唐朝汾陽王郭子義的爵號而來。

寨子面積大概有一點七平方千米,周圍是高高的寨牆,與外面隔斷著,東,西,南,三個進出的寨門,雖己在破除四舊及水利建設中拆除了,但由於寨牆外面是壕溝,虎死威不倒,仍然是進出寨子的必經之路也。

寨內住戶大概六百家,地勢呈西,北面高,東和南面低,兩者之間,落差大約有兩米多高,雖然西面,北面高,但由於北面是墓地,各家各戶自連片住在東,西,南三個方向也,村子更由於形成時間早,再加上財力的有限,各家各戶的宅子不僅犬牙交錯,亂七八糟,大小不一,長短不齊,而且大部分皆是土坯房也。

而老王坡,據說本叫闌王城,乃西周周武王姬發伐紂勝利后,分封到這裏的一個諸侯王而已,據說那闌王跟隨武王征戰多年,一生中除不會水、怕水外,自是什麼都不怕,都要不了他的命,來到這裏后,為了能長命萬年,建造自己的城池時,便揚長避短,把地基整得比別的地方高出了六米,使即便洪水在大也奈何不了自己,且為了儘快把自己的城池建好,開始自也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起早貪黑、不辭辛苦的苦幹,但隨着威武、高大的闌王城的建成,財富積聚的增加,生活便開始奢侈靡濫起來,在無人監督管理之下,漸漸地便自高自大、為所欲為、橫徵暴斂、欺男霸女來。且不久便把他所管轄的地方,鬧得雞犬不寧、烏煙瘴氣、民窮財匱、民不聊生了。

自古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時間不長,其橫徵暴斂,胡作非為之惡事便與距此不遠,作惡在鄧襄及召陵的另兩個諸侯王一樣,惡聲狼藉,臭名昭着地傳遍了天下,這三個諸侯王面對着自己的惡名不思悔改不說,反而變本加厲,互相攀比,而且還揚言誇下海口,說什麼天下沒人可以打敗消滅他們的,自是猖狂囂張極了。.

當地民眾苦不堪言、怨聲載道、哭告無門的情況下,便把心中之無處發泄的怨恨撒向了天空,時間己久,詛咒怒罵之聲便聚集成團,又如一個大雪球似的,挾帶着四射的怒氣衝上了九天,驚得上天自是吃驚,急忙便派人探訪究竟來,當來人經過一番實地走訪調查,,並親眼目睹三人的殘暴行徑后,眼見三人所作所為、無法無天、罪孽深重,不殺不足以平息民憤時,隨機便報告去。上天立刻便變了顏色,聞知三人己經結成同盟,都有萬夫不擋之力、金剛不壞之身,除怕水、火、土這三樣外,別的都不怕時,立刻便根據三人的實際情況,果斷地派出了風、火、水三神下界為民除害去。

這三神一起下得了天界立刻便根據自己的情況分頭除害去。話說風神到了召陵眼見召陵王所管轄的地方,除了水還是水,一丁點土都沒有,自是把城池建在了水的上面,讓土根本不和他有任何接觸時,面對着早有防備的召陵王,自知用平常之法很難除掉他,剎時,念動口訣,揚土化作雨,一時間,風起雲湧,天昏地暗,又如沙塵暴似的,翻江倒海,撲天蓋地,向召陵王居住的地方下了起來,且一個時辰便將召陵城掩蓋堆積成了高土崗,令後人永世也挖不完的土、而聚集不到水,滅了召陵王。

話說火神到了鄧襄城眼見其住房,為了防火連房子的屋脊都是磚瓦結構,根本沒有椽子檁條,凡火很難點燃的。但他根本不當回事,頃刻間,便作法用三昧真火,點燒起鄧襄城來,由於缺少必要的助燃之物,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才毀了鄧襄城,令其永世不能再危害百姓了。

再說水神到了闌王城的上空,面對着闌王的早有防備,自不放在眼裏,立在闌王城的正中央便作法由上而下放起濤天之水沖淹起闌王城來,且不大功夫,便將闌王城弄得房倒屋塌,一乾二淨,高高的一個地方硬生生的沖成了一個大坑,使那裏除了水外,在沒有闌王城的影子了,自此除火燒鄧襄、土吞召陵、水淹闌王這三個典故在這裏流傳外,再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更由於水神是在闌王城的中間上空放水沖淹的,活生生的把一個高地給沖成了窪地,弄得那裏只要下點雨,便泛濫成災、房倒屋塌,根本無法在住人了,從此方圓四內不在有人住,闌王城也不在叫闌王城,而改叫成了闌王坡了,再後來,再後來,便又傳叫成了老王坡也。

話說汾陽寨的村民們隨着雨水的慢慢停止,來到東寨門口,當遠看白茫茫,近看空蕩蕩,進村沒有路,只剩一些村,白花花水已將地里的莊稼,如豆子,芝麻等作物,皆全淹沒,而且還已經到了寨門前時,一個個自是吃驚不小也,針對此情此景,一時間,亂鬨哄,比古論今,自是說什麼的都有,鬧得人心發毛,慌慌不可終日也。

且說村中那些家處在低洼處的村民們針對這種情況,自有些擔心害怕,自無心論天說地吹牛皮,比古論今侃大山,隨着便紛紛回家,做起防備去。

話說村民郭貴山,身高一米六多,長著一副國字臉,標準眉,因為一九三七年正月出生時,麥子當時很貴,價格很高,可說貴得離譜,超出想像,小名故此又叫麥貴,其中等身材,小學文化,乃一個老老實實,勤勞本分、踏實能幹的農民,原在漯廠上班,在缺吃少穿、七級工、八級工,不如回家塕溝蔥的年代裏,回家務農的。其妻姓楊名榮花,一九三九年九月人,籍貫乃郾城縣空冢郭公社楊店村人,祖輩也是老實巴佼、勤勞本份之人。他們共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亞民十三歲、二兒亞軍十一歲、三兒麗亞九歲、四兒世民七歲,女兒名書。其家就在距東寨門六十米遠,東西大街的路北面,雖然緊臨東西大街,但由於祖輩家窮時,曾經將宅子撕賣出去了許多,故此,現宅子即不是正方形,也不是長方形,更不是三角形,而是個又如步槍槍托形狀的一片地方也,僅建有二間半南屋,和一間剛蓋起半年,當作廚房用的東屋外,自連個院落也沒有也。他隨着風停雨住,來到東寨口看到村內外兩者的水勢已經持平,而且寨外之水還在升長時,深知家中什麼情況的他自無心和別人侃大山、吹牛皮,轉身蹚著街上的積水便離開東寨門,回家向妻子介紹情況去。

話說有着身孕的楊榮花中等身材,光滑白皙的圓臉上,兩道標準眉下,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自是楚楚動人,當知曉了寨外洪水的情況后,雖然有些擔心,但自無可奈何,看天已晚,隨着便張羅著準備晚飯去。

郭貴山看妻子張羅做飯後,想着街上積水距離自家南屋僅有兩、三米的情況,深知干透的土坯房遭不到水水的,自是深怕街上積水,侵犯沁泡到自家南屋,隨着拿起鐵杴,出院便往南屋臨街一面,距離房屋有半米遠的地方,根據街上積水仍在增長的情況,和自己的父親郭垛,就近挖土修築起阻攔積水靠近南屋的土坎來。

郭亞民,亞軍,麗亞弟兄三個正在街上戲水打鬧,猛然看到后,自不會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回家拿上鐵杴,立刻便也加入了修築土壩行動中去了。

話說汾陽大隊主事的幹部郭長路及公社住村的工作員李景生二人,面對着這突如其來,出乎意料的大雨,自也是詫異吃驚,隨着雨水漸小,立刻將本村的民兵,幹部,以及上山下鄉的鄭州知識青年招集到西頭的大隊部,簡單開了個會,講了一些預防洪水的話后,趁著雨停之時,兩人隨即將民兵及知青八十多人分著兩隊,各帶一隊,便由西寨門那裏出發,分頭向北、向南巡查寨牆及寨門前的情況去。

話說郭長路三十多歲,中等身材,一張甲字臉上,兩條黑黑標準眉毛下,配着一雙精明上發亮的眼睛,自是顯得精神百倍也,他一馬當先帶領十多個民兵及知青離開大隊部后,一路查看、處理著可能出現的隱患,沿着寨牆急速往北走去。

雨,雖然不下了,但天仍舊陰沉沉,黑壓壓,自讓人看不到晴的意思也。

郭長路他們快步向前走着,不大功夫,便到了東寨口那裏,當看到最低的東寨門口這裏,並沒有出現險情時,懸著心頓時便放了下去,留下七、八個民兵看護防守寨口后,隨着便又帶領餘下之人沿着寨牆,往南向南寨門走去。

南寨門口那裏的情況,自不容人樂觀也。

卻說郭長路沿着寨牆一馬當先到了南寨門口那裏,一眼看到李景生正因為寨外洪水的增高,而指揮着民兵與知青,用布袋運輸著土泥,加高寨門口而阻攔洪水進寨時,剎時,二話不說,立刻便投入加高南寨門口的抗洪勞動中了。

而寨外的洪水並沒有因郭長路他們加入而停止增長,仍然一個筋地瘋長不落也。

郭長路等自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緊張忙碌地搬運著土袋,加高加固着寨口,突然,一聲「快看,下水道的水倒流啦」的驚叫聲,由熱火朝天的人群里傳了出來,且瞬間所有的人便都停下了手中工作,一齊往下水道的出口處看了過去。

那下水道出口處的積水,「咕嘟,咕嘟,」地往上翻著水花,如同噴泉似的,由外面不停息地進入寨內也。

李景生等眾人當見寨外水位已經高於寨內時,自不由得吃了一驚,針對此情此景,一時間,束手無策,愣在了那裏自不知如何應對才好了。

「愣著看啥,丟幾個土袋子下去,不就把下水道擋住了嘛,」郭長路見之,自不當回事,針對下水道倒流之情況,說着順手便把扛在肩膀上,正準備加高寨門口的土袋子民,給丟進了下水道出口處去。

其他人見之,自立刻效仿,抬起土袋子便拋扔了下去,然而,接連不斷扔了七八個土袋子后,那下水道倒流的情況,並沒有改變,仍然一個勁地往外「咕嘟、咕嘟」地翻著水花也,一時間,驚得眾人面面相覷,無了主意也。

郭長路針對此種情況,深知如果不下人去攔擋洞口的話,是很難奏效的,說了句「不用慌,這不算啥事的,」說時遲、那時快,甩掉上衣,抓起一個裝滿土的布袋子,便跳了下去,而後一個猛子鑽了下去,直到水不在往上翻花冒泡,才從水裏鑽了出來。

李景生等當見危險解除,自禁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氣也,隨着便又加高加固寨門口去。

天慢慢暗了下來,夜幕悄無聲息地降臨了下來。

看水勢的村民們當見沒什麼事後,隨着便也各自回家,幫忙做晚飯去了。

卻說郭長路他們經過一陣忙碌,將寨門口加高后,提着的心頓時便放了下去,眼見洪水一時半會雖然不會退卻,但也不能漫進寨子時,深知這麼多人都耗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決定輪流吃飯,換班防守后,隨着便和李景生商量去。

李景生,三十七、八歲,一米六、七的身材,自不胖不瘦也,乃公社派駐汾陽寨的駐村幹部,對工作自很是認真,聞言后,針對情況,立刻便同意了下來。

然而,李景生兩人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們挑選安排人員,準備輪流換班時,只聽「嘩啦」一聲,那寨外的洪水陡然長高,漫過寨門前的沙袋子,「嘩啦啦,」衝垮擋在寨門口的土袋子,便如脫韁的野馬似的,「咚咚」叫着往寨內衝去。

郭長路等不由得大驚失色,立刻大叫着「快快快」,抓起慣好的土袋子,便如上籃投球似的,向決口之處投擲阻攔了過去。

眾人見之,自不遲緩,立刻便也抓起沙袋,互相接力般投擲阻攔過去。

然而,那衝破阻攔的洪水如同猛獸般,自根本不把投下的沙袋放在心上,瞬間便把它們通通給沖走了,而且,那口子自還越沖越大了。

郭長路等接力一陣投擲阻攔,將所有的沙袋全部投下,皆被沖跑,也沒能將口子擋住時,自知已無法阻攔洪水進寨,隨着從高處拿過民兵放在那裏的長槍,向天空放了三槍,告警洪水進庄后,立刻便指揮民兵、知青們進庄,幫助那些住在低洼處的百姓轉移去。

卻說那洪水掙脫阻攔,由南寨門進得寨子后,如同脫韁的野馬,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便窮凶極惡,欺低怕高,「咚咚」叫地向低洼處奔涌過去。

話說汾陽寨的東南兩處的村民們自以為仍如從前一樣,雨水已經停止,過了今晚,就會雨過天晴,洪水就會退去,就會平安無事的,自根本沒有把寨外的洪水放在心上,隨着天黑,正在家做吃着晚飯,當猛然聽到要他們往高圪頂,后老墳轉移的通知后,自有些不敢相信,直看到滾滾衝進自己屋內,又看到南寨門前的那些最先遭到浸泡土坯房子「撲撲通通」接連二三的倒塌時,這才翻然醒悟過來,這才明白這次不比一往也。頓時便慌了神,頃刻間,「大民,小軍,大海,小河,狗子,大毛,小毛、、、、、、你在那裏?快回家呀!」找兒叫女聲,此起彼伏,汾陽寨半截莊子頓像開了鍋的沸水,雞飛狗跳,孩哭娘叫,亂糟糟地喧鬧開來。

隨着一陣叫喊,不久,南寨門前的村民們,便牽兒抱女,哭喊著挾帶着家中糧食,以及值錢的東西,便急匆匆往寨中最高處的高圪頂,及后老墳逃去。

然而,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頂頭風,就在南寨門口的村民們拖家帶口,爭相離家,前往高處轉移時,天公不作美,伴隨電閃雷鳴,天空又「噼里啪啦,」下起雨來了。

一時間,哭泣叫喊聲,響徹汾陽寨也。

卻說郭桂山父子經過一陣忙碌,將擋水的土坎修築好,正準備回家吃晚飯,猛然接到大隊要他們前往高圪頂,后老墳轉移的通知后,自不由得吃了一驚,跟隨着又看到滾滾的洪水,如同一條惡龍似的,洶湧湃澍般奔涌而來,且很快便漫過衝垮自己所修擋水土坎,進到南屋牆腳下時,深知南屋的土坯房是經不住洪水浸泡的,自也不在猶豫不決,隨着便回家收拾東西去。

楊榮花雖然學問不高,但卻是個心靈手巧,且有主心骨之人,正在家中一邊看護著兒女,一邊做着晚飯,當明白怎麼回事後,隨即停止了繼續做飯,立刻起身便和桂山一起,收拾起家中東西來。

亞民,亞軍,麗亞三人在外面忙活了小半天,肚中自已飢餓,當進得房門,看到饃筐里已有烤好的紅薯餅時,自也不管沒菜沒湯,上前拿起便干吃起來。

且說楊榮花經過一陣忙活,將被子衣服等,收拾好后,隨着叫上亞民,亞軍,麗亞他們,冒雨便往高圪頂避難去。

郭麗亞兄妹四聞聲后,三二將手中紅薯餅吃下后,立刻拿上東西,互相牽着手,跟隨着母親及爺爺郭垛,蹚著街六十深的積水,避開由南向北滾滾進寨而來的洪水,便往西向高圪頂走去了。

高圪頂有上己經挪移來了許多人家,鬧哄哄、亂糟糟,哭叫聲不絕於耳也。

楊榮花他們來到高圪頂后,看到逃避而來的各家各戶自找居住地,且那些沒有找到住地之家,隨着便往後老墳避難時,有主心骨的她針對情況,沉思片刻,隨着便往東西大街的路南,自己一個遠房姑姑楊秀玲家,求助借住去。

楊秀玲全家剛吃罷晚飯,正收拾著碗筷,猛然聞之,針對兩人娘家本是一個庄的情況,二話不說,立刻便同意了請求,把自己的一間東屋給騰了出來。

楊榮花一家進得楊秀玲家的東屋,隨着將所帶被褥就地鋪開,擁擠著住了下來。

回過頭話說郭桂山送妻子楊榮花他們先行離開后,跟隨對家中又檢查一番,看家中已別無長物,隨着帶上鍋碗瓢盆,及一點微不足道的口糧,轉身便離開家往西,向高圪頂走去。自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前腳剛走出家門沒多遠,那下面只有三、二層磚頭根腳的南屋,以及東屋,便在洪水的沁泡下「撲撲通通」,接連倒塌了下去。

郭貴山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也,當見隨着東屋倒塌,上面的椽子,檁條並被洪水沖走時,雖然很是覺得可惜,但面對着飛速增長的洪水,自也不敢前往攔阻,立刻轉身蹚著齊腰深的洪水,急忙便往高圪頂走去。

高圪頂上人聲嘈雜,郭貴山到達高圪頂,當一眼看到迎接的亞民后,立刻跟隨着到了借宿地后,隨着便住宿休息去。

天,隨着夜幕的降臨,原本下着的小雨「劈里啪啦間,」又轉變成大雨了。

滾滾的洪水進得寨子,迅猛地佔據了低洼后,不僅沒有退卻的任何跡象,而且隨着便又兇猛地往高圪頂,后老墳圍攻侵佔了過來。

高圪頂上的哭鬧聲隨着夜幕的加深,慢慢沉靜了下來,但不久,「撲通撲通」的倒塌聲,便從汾陽寨的東南方此起彼伏、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不用講,這一定是那些土坯房在洪水的沁泡下,承受不住而倒塌下去了。

卻說汾陽寨的村民們在風雨交加,接連不斷的撲通聲中,忐忑不安,提心弔膽地渡過了一夜后,次日,天剛微微亮,自也不管天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下雨,隨着便從床上起來查看水勢來。

洪水經過一夜間的瘋長,除高圪頂及后老墳這兩個地方還沒有上水外,已佔據了大部地方,而洪水仍在不停地增長,自沒有任何退卻的跡象也。

村民們面對着此情此景,自無可奈何,隨着便各自回家做長遠的準備去了。

話說昨夜那些心存僥倖、沒有搬移的村民們原以為洪水長了多久,便會退去的,經過一夜時間,當看到洪水增長了一夜不僅沒有停止,而且還在瘋長時,自知土坯房子是經不住沁泡的,剎時間,自在也沉不住氣了,隨着便也不管天還在下着雨,立刻便紛紛捆綁船筏,向高圪頂及后老墳搬挪去。

一時間,安靜的汾陽寨內,便又喧嚷鬧騰起來。

然而,就在人們爭相往高處轉移時,兩個上山下鄉的鄭州知青卻做着截然不同的相反之事,那就是他們兩個對於兇猛洪水侵入汾陽寨,並佔領大部分地方,繼續瘋長之情況,自以為沒有生路的他們,自以為自己只要離開了汾陽寨,就會萬事大吉的,於是,這才也不管無情的洪水正急速兇猛地瘋長著,趁著清晨無人知曉的情況,無聲無息地撐筏離開汾陽寨,往北向漯河方向而去。

卻說兩人撐船離開汾陽寨后,由於沒有行船經驗,往北剛走到郭店村南頭,一個不慎,手中所持的船篙便被洶湧澎湃的洪水奪去了,要知在這樣兇猛無情的洪水裏,手中沒了船篙,那就等於失去權力,那木筏自不會在聽他們指揮了。

兩人萬萬沒有想到會這樣,針對船筏不聽指揮,順着洶湧澎湃,翻著浪花,打着漩渦的洪水,打着轉往東而去之情況,一時間,自是慌了神,立刻便拚命似的,「救命啊,救命啊」地狂喊亂叫起來。

話說汾陽寨早起的村民們當站在北面寨牆上看到兩人情況后,自是吃驚,立刻便叫喊著尋船找筏來,然而,還未等村民們,找來船筏出寨前往營救去。那兩個知青的船筏,便在身不由己,不能自主地情況下,經過京廣鐵路三孔橋往東時,頃刻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自是令人心痛惋惜也。

當隔幾天,又有知青結伴也要撐筏離開時,汾陽寨的村民們自不想悲劇重演,立刻便曉以利害、動之以情勸阻來。

然而,那知青們自是鐵了心,直到大隊幹部郭長路及紹雨等人趕來又勸了好長時間,才將其勸阻拉了回來,才避免了又一場災禍也。

洪水一退,知青們便全部回鄭州了。

話說郭貴山一夜未合眼,天微亮,出門看罷水勢,回到住地后,隨着便借用楊秀玲家的廚房,幫助妻子煙熏火燎地炕饃、燒湯做起早飯來。且隨着做好后,胡亂吃了兩個紅薯餅、喝了一碗小米湯后,心中想着洪水不知什麼時間退去的他吩咐兒子亞民,麗亞他們不要出門玩水外,自也不管天還在下着雨,隨着拿上草帽,便又出門查看水勢去。

天,陰陰沉沉,不陰不晴,且已經下油下滑,天空只有飄過來一點雲彩,不用颳風便「噼里啪啦」下起了雨,攪得人們自是不敢看到天空有雲彩也。

郭貴山出門踅轉了一圈,當見洪水不僅還在瘋狂地猛長著,而且就在自己回家吃飯的這會兒功夫,洪水已經淹沒了比高圪頂低的后老墳,並把高圪頂變成了一個孤島時,心頭自不由得吃了一驚,自也不敢在後老墳過長停留,隨着在水中撈取了一些柴火,便回借住的家中去了。

后老墳,后老墳,聽名字可能你已猜到它是個墓地了,不錯,就是墓地,且高度自沒有高圪頂高,肆意無情的洪水侵入后,由於其下面是空的,沒有多久,便「撲撲通通」這一下、那一下,塌陷起來,鬧得住在那裏的人們自是人心慌慌,坐卧難寧,正當人們憂心如焚,無所適從時,不知何人率先在大樹上建起枱子支上帳蓬住了上去,一時間,無脛而走,不需傳授便爭相效仿,紛紛搭建住上了樹,並連成了一片避開了洪水的侵入。雖然解決了洪水的侵害,但另一個更大的問題卻又擺在了人們面前,那就是燒的吃的,由於洪水來得突然,人們自根本沒有準備,在加上各家原本乾糧麵粉就不是很多。至於燒的柴火,由於大雨時斷時續不停的下,再加上洪水的侵佔,更是寥寥無幾了。雖然如此,但吃慣苦的人們自是不當回事,千方百計地尋找著可燒的柴米,可吃的東西,每日兩頓地做吃着,沒有鍋碗瓢盆,便互相藉著用。沒有井水,便自也不管腳下的洪水乾淨與否,盛上來沉澱一下,沒有麵粉便煮麥子吃,互幫互助頑強地洪水抗爭着,自是不甘屈服。雖然如此,但日子不可長算,轉眼八、九天過去后,本來就不富裕,而缺衣少食的村民們,生活自更捉襟見肘,寅吃卯糧,一日不如一日了。

高圪頂上面雖然沒有遭到洪水的侵佔,但生活在上面人們,日子也並不好過,吃的、燒的也如后老墳一樣,快要斷頓了,針對這即將揭不開鍋之情況,正當人們為不知何時才能退去的洪水而憂愁時,一架飛得很低的飛機出現在了汾陽寨的上空,並來回盤旋著,無助的村民們忍不住好奇的心,順手舉起手中的衣服迎著飛機便左右搖擺來。

那架飛機當再次盤旋到他們頭頂上空時,瞬間,便從上面扔下了許多包裹來。

村民們自是驚奇,立刻便跑上前撿拾起,並打開了包裹來,當看到裏面乃做熟的油饃及餅乾時,自是激動不己,歡呼雷動,高呼「***萬歲」,消息更是無翼而飛、不脛而走,一傳十、十傳百,不大功夫,不僅汾陽寨的人都知曉了,就連方圓好幾個庄的人都知道了。原本己經失去信心的人們看到希望后,頓時抗洪的情緒便又高漲起來,當飛機再次來臨時,人們立刻揮動手中紅旗,便指揮飛機投遞來。

話說無情的洪水在時斷時續雨水配合下,一連瘋長了七八天後,除高圪頂上因為洪水沒有上去,而留戶的房屋沒有倒塌,將寨中其他房屋,全部推倒后,終於走到盡頭,力量用盡,開始退卻了。

筋疲力盡的村民們面對着慢慢退卻的洪水,提着的心不由自主便放了下去,不由得便思考起退水后的事情來。

且說郭麗亞弟兄三、四個在洪水增長的那幾天裏,自是聽從大人吩咐,沒有走出房門半步,當聞知洪水已不在增長,且又看到大人繃緊的神經鬆懈時,壓抑了好幾天的他們自在也按耐不住了,隨着便在其爺爺的看護下,出門在水淺的地方學起游泳來。

且說洪水在寨子裏盤桓逗留了三、兩天後,慢慢退卻了,而學會游泳的麗亞他們,隨着便也離開爺爺的目光,滿寨子遊走着,找果樹摘果子玩來。

這天上午,麗亞在大哥亞民的帶領下,游到南寨牆那裏,離水剛登上寨牆,看一架飛機由南往北飛來時,自是高興,隨着脫下身上汗衫,便揮舞招呼過去。

那飛機低空飛行着,當經過麗亞他們頭頂時,瞬間便從上面拋下一個包袱來。

亞民等自是高興,縱身跳入水中,便將包裹拉到了寨牆上面去,當打開看到裏面的油餅時,很是高興,隨着自不客氣,一個個抓起吃了起來,當吃飽后,隨着把餘下的按人均分后,便各自拿回家去了。

各家大人看到后,自是高興,自此,麗亞他們在出外遊玩,也就不在管那麼厲害了。

洪水經天的慢慢退卻了,終於雨過天晴,完全退走了。

朝氣蓬勃的村民們隨着洪水的退去,面對着房倒屋塌、瘡痍滿目,狼狽一片之情況,自不當回事,陸陸續續各回各家,隨即便清理廢墟,搭建起簡陋的臨時住房來。

話說郭貴山回到家,連明帶夜將倒塌的南屋清理后,針對即沒有磚又沒有瓦,和泥脫坯又來不及的情況,決定利用南屋的一切,臨時搭建個住的地方,等手中有了錢,賣了磚瓦,在行翻蓋后,隨着便起早貪黑,在原東屋的地方,和泥砌建四個半米來高的磚台來。

話說郭貴山按照計劃,在父親郭垛以及兒子亞民他們協助下,經過一天多的功夫,用南屋牆根腳清理出來,且並不多的磚頭砌好了四個平台後,當看到鄰居碾平弟兄,以及紹先,水河等各家皆在忙着修建窩棚時,自也不招呼人幫忙,隨着將亞民,亞軍,麗亞等招集到一起,利用繩索將原南屋的的兩架房梁拉放到四個平台上,扶正後,立刻將檁條放了上,釘上椽子拉住后,稍適休息,隨着便又上房「噼噼啪啪」釘起椽子來。

話說郭貴山在父親郭垛,以及兒子亞民他們的協助下,經過一番忙活,前後坡皆釘好椽條后,隨着攤鋪上襏材,灘撒上稀泥后,便堆放起比麥秸還好十倍的黃伯草來。

亞民,亞軍,麗亞他們隨着便整理黃伯草來,打的打的,捆的捆的,送的送的,有條不紊,一個個自是忙個不停也。

話說郭貴山帶領着全家連明帶夜,忙了一整天,將窩棚用草散好,為防被風吃走,又用稀泥巴蓋壓了房檐屋脊后,隨着一連又忙了三、四天,將窩棚周圍用泥巴作為牆封擋后,立刻又在東屋的南面挖土立起了兩根木杆子,利用南山牆建起一個棚子,並用高粱桿封擋作為牆,從而成為灶火后,全家人自也不管東屋的牆還沒有干,隨着便從已住二十來天的楊秀玲家,全部搬移了回來。

其他各家各戶自也如麗亞家一樣,隨着窩棚的建好,陸陸續續便搬回原住的地方了。

上級面對着百姓無米無面,缺布少衣,以及無磚蓋房,亂搭亂建之情況,立刻按每人八兩,發放了兩次米面,以及各家一些衣物后,針對村子亂搭亂建,亂七八糟,沒有南北路等,以及村民無磚蓋房之情況,隨着便在南崗建設磚廠,並根據洪水淹沒的情況,規劃村莊如果搬移建設來。

話說郭貴山將家搬回后,為了養家餬口,隨着便上工,投入生產隊的抓革命,促生產的勞動鬥爭中,掙工分去了。

白駒過隙,眨眼間便已是九月份了,九月一日這本是個平常的日子,但由於全國每年秋季開學皆在此日舉行,自顯得與眾不同,不同凡響也。

郭麗亞已經虛歲九歲,周歲八歲了,對於農村來說,由於皆是在這個時間的小學,他郭麗亞自不例外也。

然而,年少無知的他自萬萬沒有料到,因為*****的原因,在應當學習的時間裏,沒有學到一點知識不說,而且還白白浪費了時間。

而其母楊榮花面對着麗亞上學之情,為了鼓勵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雖然深知家裏缺糧少面,缺衣少布,經濟條件很不好,但還是在沒有多餘的錢,置買布匹為其做新衣服的情況下,抽空特意將政府救濟給自己家,唯一的一件綠色舊軍衣,拆洗改制了一下,作為了他上學時所穿的衣服了。

郭麗亞由於一向都撿拾兩位哥哥他們的舊衣服穿,看到后,自是非常高興也。

九月一日這天凌晨,天雖然離亮還很早,但一覺醒來的郭麗亞,想着自己就要上學了,激動得翻來覆去自在也睡不着了,隨着「喔喔的」雞叫聲,看到自己的父母從床上起來做活時,自在也躺睡不下去了,自也不管兩位哥哥弟弟她們還沒有醒,隨着悄悄下床,穿上昨晚已經準備好衣服,便出門洗臉去。

天,太陽雖然還沒有從東面升起,但晴晴朗朗,自已經明晃晃、亮堂堂了。

郭貴山為了滿足父親一生沒有住過堂屋的願望,正在和父親郭垛,在原南屋的地方,和泥,搭建一間堂屋紮根腳而砌著牆。

郭麗亞出門三二洗了臉后,踅轉了一下,看到獨自一人正在做着早飯時,自也不為砌牆的父親遞磚,隨着甩手便鑽進灶火去。

楊榮花已經燒好稀飯,正和面準備支鏊子烙饃,看麗亞進來,隨着便吩咐了過去。「你起來啦,快搭把手支鏊子。」

郭麗亞正想着上學之事,聞聲后,隨即蹲下支好鏊子,便燒起火來。

楊榮花隨着將和好的紅薯面,從盆中拿上砧板,拿凳坐下后,立刻便熟練地烙起餅來。

且說郭麗亞雖然歲數不大,但窮人的孩子早立事,對於燒火做飯這事,自不陌生,隨着便一邊燒火,一邊根據餅子生熟情況,隨時翻動起鏊子的餅來。

話說楊榮花一陣忙活,進入到一邊烙著饃,一邊翻動着鏊子的餅后,隨着便向兒子吩咐了過去,「麗亞,不要再燒了,叫你哥他們,吃飯上學吧。」

麗亞聞聲答應着「好的,」放下翻饃棒,順手拿起個燒手燙嘴的紅薯餅,起身便走出灶火,邊吹邊吃,便喊叫哥哥亞民,亞軍兩人起床去了。

亞軍、亞民兩人已經醒來,正在發着愣,聽到叫喊答應着便下床洗臉去,而後,自也不管父親,爺爺他們還在忙着,隨即便拿碗盛湯吃飯去。

話說亞民他們三個狼吞虎咽吃罷早飯後,隨即便各自背上自己的書包,便往走去。

楊榮花見之,立刻放下手活伙,便囑咐了過去。「亞民,麗亞,頭一天上學,對於學校情況不熟悉,到地方報名之時,你給辦理一下,別讓他找不到地方了。」

亞民已經該級,對學校的情況自己熟悉,在加上老二亞軍上學他已經辦過一次,自不陌生,聞聲后立刻答應道:「好的,媽媽,您就放心吧,我會辦好一切的。」

「行,那你們走吧,路上小心點。」楊榮花道:

「好的,那我們走了。」亞民說着領着麗亞,出門向北,便往學校方向走去了。

麗亞自不遲緩,立刻身背母親特意縫做的書包,跟隨着哥哥後面,便興高采烈地往距家有二、三里遠的,汾陽學校上學去了。

汾陽學校,雖然以汾陽為名,但它並不在汾陽寨內,而在距汾陽寨有二三里遠的西北角上,西面為操場,東面為教室,面南座北,前後東西方向共六排教室,從小學到初***六個班級,佔地面積自是很大也。

郭麗亞跟隨着哥哥一路拐彎抹角,很快便到了學校那裏,當看到周圍村莊的學生,也正陸續前來時,心情自是激動,隨着便走進了學校去。

八月份的洪水,自也沒有輕饒放過學校,那些成排的教室,雖然因地勢稍高,沒有出現分崩離析,支離破碎,房倒屋塌之景象,但因為八花九裂,千瘡百孔,搖搖欲墜,岌岌可危,已不管在繼續使用。而大隊已招募了好幾班建築隊,正重新建設中也。

話說郭亞民一步進得學校,當一眼看到新生報名處,就設在距離大門不遠處,學校上下課打鈴的那棵大樹下,並有新生排成兩隊報名時,自是高興,隨着便讓麗亞上前報到去。

新生報名處共坐着兩名男教師,對於報到的新生一一做了登記后,隨着便把報到的新生們分作兩個班級去。

郭麗亞隨着隊伍報了名后,便被分到一二班,站在了報名處的左邊去了。

話說郭亞民當見弟弟郭麗亞被分到一二班后,自不由得放下了心,隨着便快步往自己班級報到上課去了。

不久,隨着預備上課的鈴聲響起,一個長著瓜子臉的鄭姓女性教師,懷抱着一大摞書,來到了新生報名處,麗亞所在班級的前面,言說自己是一二班的班主任后,隨着便因教室重建,年底才能入住等其他原因,也如其他班級一樣,按照學校劃定好的地方,將郭麗亞所在的班級,帶到了學校操場旁邊,一棵只掛有黑板,而下面即沒有桌椅,也沒有板凳的大樹下,叫名挨個,發起書本來。

郭麗亞領到書後,自是高興,雖然對上面的字一個也不認識,但還是隨即,便很認真的翻看起上面的畫來。

且說那鄭老師發罷書後,按著個子高低,安排好上課的位子后,隨着便宣佈放學的消息去,「同學們,書你們都領到,位子也都已經排好,明天八點,準時在這裏上課,明白不?」

「明白。」

「好,現放學了,你們回家吧。」

郭麗亞聞言,自是高興,立刻將書本裝起書包,自也不等亞民他們暫時還沒有放學,隨着便興高采烈地回家向母親報知去。

楊榮花正在家中縫補著,知曉后自是高興,隨着亞軍,亞民兩人的歸來,眼見已快午時,隨着便忙裏忙外,張羅起午飯來。

話說麗亞隨着父親貴山放工回來,一起吃罷午飯後,當聞知下午要進地撿拾柴火時,經常跟隨哥哥下地割草、打柴的他,二話不說,立刻便尋找起繩子來。隨着不久,當看到哥哥亞民和他六個夥伴出發下地時,立刻跟隨着,便下坡撿拾柴米去了。

老王坡里,冷冷清清,除了水鳥外,自看不到半個人影,洪水雖然已經退卻好幾天了,但還沒有退凈,坡內的草和莊稼皆已幹掉,光禿禿地,除了樹上,自看不到一點綠色也。

卻說麗亞跟隨着亞民他們出了東寨門后,由於臨近寨子的地塊里,芝麻桿,以及豆桿什麼的皆已薅完,一行自不停留,七嘴八舌說笑着隨即翻過京廣鐵路,沿着紅旗壩,往東到了名叫老曲溝一條河溝那裏后,隨即調頭離開紅旗大壩,便往南向大塊地走去。

沿途歇息的水鳥們受到驚嚇后,自不時地「撲撲稜稜」大叫着由前面飛起也。

麗亞他們說笑着,不大一會兒,便到東西九百多米,南北一多的大塊地地頭了,面對着整塊地皆還沒有拔薅豆桿,自是歡喜,隨着便互相招呼著「弟兄們,開干啦,啊,」便爭先恐後衝到地里,飛快地拔薅起死掉而干透的豆桿來。

郭麗亞自不會袖手旁觀,隨着下地后,立刻便飛快拔薅起來。

眾人一個個順趟往東,爭先恐後拔薅著,不大功夫,身後便一堆一堆地排成了行。

天,隨着太陽被一片雲彩遮蔽,漸漸暗了下來。

眾人緊追慢干,一陣緊張地忙碌后,隨着腰酸背痛,腿抽筋,一個個拔薅之動作,不由自主便慢了下來,並不時起身回頭觀望,估算夠不夠捆也。

「弟兄們,咱們差不多了,」隨着不知誰一聲叫喊,眾人禁不住便都停止拔薅,起身回頭向身後觀望了過去。

「差不多我夠了,你們如果不夠的話,繼續往前薅吧,休息一會兒,我可要打捆了。」

「、、、、、、」

七、八個人七嘴八舌,咋呼休息了一會兒后,隨着各自先將薅拔成把的豆桿,收集到一堆后,隨即攤開繩子,便可相互幫助打起捆來。

且說麗亞他們七、八個人一陣忙活,各自將柴火打好捆,稍事休息后,隨着便各背各的柴火沿着原路回家去了。

然而,由於個個負重而行,自不如來那樣麻利,於是便採用走一段,休息一會兒的方式往前趕,直到黃昏,太陽即將落山時,才回到家也。

次日早上,已知上學怎麼做的郭麗亞起床吃罷早飯後,自也不和哥哥他們一起走,隨着背上書包,便獨自一人上學去了。

天,晴晴朗朗,萬里無雲。

郭麗亞一路不慌不忙,很快便到了學校,當看到昨天發書地方,已有三、四個人早到,並用磚頭,作為凳子時,上前問了句:「你們早啊,」便也仿而效之,拿了兩三塊磚頭,當作了自己的凳子,按照昨天排好的地方,坐好后,隨着便掏出語文,算術這兩本書,翻看起上面的畫來。

靜寂的校園隨着各班學生們的陸續到來,不久,靜寂的校園裏便不在靜寂無聲,便到處是嘻笑打鬧的學生了。

不久,預備上課的鈴聲便按時響了起來,那滿校園打鬧的學生們聽到后,隨着便停止了玩耍嘻鬧,飛跑各回各班去,且不等他們坐穩,拿出課本,上課的鈴聲便又響了起來。

各班級老師隨着上課鈴聲的響起,跟隨着拿着課本便往自己所教班級上課來。

郭麗亞面對着鄭老師教課,自很是認真地聽講上課也,不知不覺上了四節課後,放學回到家,吃罷午飯,隨着便又上學去了。

郭麗亞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自然便知道怎麼做了,隨着仍如頭次一樣,一星期一連六天,早起晚回,周而復始,走讀著上起學來,自是一天也不擔誤也。

然而,好景不長,隨着「我是中國人,何必學外文,不,照當接班人,」以及罷工罷課之風吹刮過來,今天這會,明天那會,今天幫助運磚,明天幫助運瓦,在加上颳風下雨不上,學習上課時間,隨着便進入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之中去了。

因幼稚而頭腦簡單,沒有任何社會經歷與經驗,對學習也沒有自制力的郭麗亞,雖然鬧不明白什麼意思,學不到任何知識,但仍迷迷瞪瞪、渾渾噩噩,一天也擔誤地上著學。直到四年級級時,由於撥亂反正,因考試不及格,沒有升級不說,反而由四年級降到三年級,遭到父親暴打時,才明白上學是為了啥,然而,大好的時光已白白浪費了好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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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底層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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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災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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