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刀亂的鳴劍（三）

葯研藤四郎面露不善的看着他。雖然對方並沒有對審神者做出實質性的傷害，但他剛才的舉動實在不像是好心能做出來的。

但好歹是救了大將的人，葯研收斂了些神色，示意同伴收起武器。

但他並未放鬆警惕，和泉守兼定和葯研藤四郎一人一邊站在審神者左右：「感謝閣下出手相救。」

戰場余留的血跡和溯行軍的氣息……葯研在第一眼就看出面前這個由機械組成男人的不凡。要不是眼睛看到的是一個人型，葯研還以為面前站着的是一把有生命的劍。

小隊以葯研藤四郎為首，此時幾人都沒說話，他們感受到了面前這個男人的強大，雖然在葯研的指示下收起武器，但手卻一直搭在劍柄上。對方要是稍有戰意，六人絕對會與他殊死一搏。

不過實力神秘莫測的男人只是似乎察覺到別的什麼，虛虛在胸前比了個劍指。

葯研一行人突然感覺對方的存在感降低了，似乎是他收起了自身的劍意。

還在端詳手裏通體琉璃的劍的黑石疑惑道：「咦？」

原本華彩環繞的劍似乎突然暗淡了一些，黑石發現無論是劍還是那個男人都用像是靈力一般的能力護體，然而在他有所動作后，這股靈力像是消失了一樣。

葯研也察覺到了這點：「冒昧問一句，你是哪位刀劍？」

然而男人並未第一時間回答他，他透過葯研看向他們來的入口：「來了。」

浩浩蕩蕩的溯行軍集結於此，烏黑一片將門口圍得水泄不通，它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那名智械製成的男人！

「備戰！」葯研下達指令，六人站好劍陣準備應敵。

黑石手忙腳亂的把手中的劍還給他的主人：「謝謝你。」要不是敵人在即，她還真想再觀摩觀摩這把劍。

「不客氣～」男人從善如流的回答，「這群傢伙，來的正巧！」

與一旁蓄勢待發的葯研一行人完全不同，面對這近乎驚人數量的溯行軍，他隨意拿着劍輕輕踏出一步。

「大道如青天，道彰則惡不顯。」

手中的劍似乎「活」了過來，自髮帶着他向前一瞬，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便閃出了三里開外。

「…道晦則神劍出。」

沒有華麗的劍招，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僅僅是握住劍向前刺一步，阻擋在他面前的溯行軍就如同紙張遇上火焰，一片一片的化成灰燼。

前田藤四郎不禁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劍氣。」葯研擰著眉解釋，「他現在是人劍合一的狀態。不同於被大將分離出來的刀劍，刀與人是兩種不同的形態，這個男人是劍本身……他對劍的理解已經達到了極致。」

「劍……是白山哥哥那樣的嗎？」

「雖然樣式都是直長的，但……」葯研嘆了口氣，「白山遠遠比不上他。這是兩類完全不同的劍。」

每揮出一劍，男人身後就會多出一把劍的虛影，與他手上那把並無二致。

「記住了，小姑娘。」男人一邊屠殺毫無招架之力的溯行軍，一邊還不忘回首對黑石說話。

「吾名，曳影！」

此時無數虛影化成實體，從溯行軍周圍穿刺又穿刺，看起來似乎有些簡單粗暴的招式，卻硬生生因為劍的數量眾多而變得賞心悅目起來。

「殺、殺光了……」這估計得有四十多隊溯行軍吧？竟然在他報完名字的時候全部被劍影消滅了！

最後那一招究竟是什麼，簡直太恐怖了……和泉守兼定不自覺吞了下口水。

那其中的肅殺之意像是在他的眼前爆發，和泉守覺得自己要是再靠近一點估計會被一起撕碎……然而等他定睛一看，卻發現其戰場離自己很遠，這巨大的壓迫感範圍竟是如此之大。

「不過剛才是怎麼回事？」石切丸皺眉，像這樣數量的溯行軍他還是頭一回見，「太多了……前所未有的數量。這裏一定有什麼對方想要的存在。」

要說什麼存在……眾刀劍看向正漂浮在空中的曳影劍，只能是他了吧！

見到其他人視線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曳影才點頭回答：「不錯。那些敵人正是因我而來。不過這次這些數量還遠不及當年那次。」

「當年那次？」葯研重複了這個關鍵詞，「曳影很久以前就遇到過溯行軍嗎？」

沒想到未來時代也會深受溯行軍困擾。

曳影一攤手，滿臉無奈：「這群傢伙百年前一直來騷擾我，殺也殺不光。雖然戰鬥是保養劍的最新方式，但保養次數多了也是會煩悶的。」

為了躲避溯行軍的休無止境的追殺，曳影選擇暫時把自己封印起來，失去了劍內活躍的數據，溯行軍也停止了一直來找他的行為。

「本來還擔心蘇醒後會有鈍感，沒想到剛醒來就能舒筋松骨！」曳影雙手環胸不作動作，倒是身旁的劍胡亂的飛，似乎是在以劍的方式伸懶腰。

「閣下。」葯研換了一個更加敬重的稱呼，「請問這個世界的人類都去哪裏了？」

早在時政幫助他們定位坐標的時候，就發現曳影所在的世界幾乎見不到一個活人的存在，有的只是類似曳影這樣的機械人，而他們都是被封印的狀態。

不過曳影比起其他人，都更加活躍一些……

「人類？……那是只存在於歷史編成的程序里的種族。」曳影回答，「在這個數據編織的世界裏，曾經的人類都已經更迭，留下的只是一些死物。」

「那您曾經也是人類嗎？」黑石問道。曳影的臉龐還是人類的相貌。

「…記憶數據告訴我，我並不是人類。」

他是被人所鑄的劍。

黑石突然一哽，「抱歉……」以貌取人、阿不，取機械實在是不太好啊！

「道什麼歉？回顧曾經那段行走於江湖的時光，可是無比瀟灑不羈！」曳影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酒壺，但又想起了什麼，「你們是使用了什麼道具來到這裏的吧？」

黑石看向葯研，葯研點頭。

曳影說：「如果要離去此界，可否捎我一程？」

黑石和葯研面面相覷，雖然對方的謎團重重，確實讓黑石有些好奇。但私自帶現世人跳轉時空是時政明令禁止的，所以黑石面露難色。

葯研正欲開口婉言拒絕，一隻狐狸突然竄了出來：「沒問題！曳影大人！」

什麼沒問題啊！黑石頭爆青筋，被處罰的可是我誒！

看自家審神者臉色不對，狐之助立馬開口解釋道：「時之政府想跟你談一談。我們知道，你繼續待在這裏會有源源不斷的溯行軍出現的，對不對？」

這個自稱曳影的男人可不簡單，他是以上古兵器殘片與歷史數據為源，以人形打造並覺醒自我意識的「人形兵器」，對於以破壞歷史為目的的溯行軍，他光是站在那裏就會引得一堆溯行軍……

既然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坐標，那時政就得為此負責。而且與其讓有實力的曳影劍在自己世界殺敵，還不如把他拐到時政當個勞動力造福其他審神者。

「哦？」

曳影看出對方期待的神情，也不怕有詐，他爽朗的把劍收起，劍在空中化為虛影，「那便如此吧。」

黑石也沒想到狐之助與時政聯繫，而時政竟然同意了把他帶走的請求！要知道時政從來都是一紙合約扔到臉上，愛簽簽不簽鬼的高貴姿態，這次竟然說想要「談一談」？

看來曳影比她想像的還要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