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因為田姥姥的忽然出現,所以導致了玩家們跟蹤計劃臨時泡湯。不過他們就算跟去了也沒什麼用,因為我們就真的只是去帶小狗看了醫生,打過疫苗又買了一些奶粉狗糧,和給龍鳳胎的雪糕,大包小包的回了小區。

「他們回來了。」

還在拿望遠鏡的玩家一路觀察下去,試圖在npc們帶回來的東西中找到有用的道具。

午伏坐在角落手裏,把玩著一個小巧的手機。

道具:田甜的手機

等級:c級

介紹:田甜用了三年的手機,最近內存有一點不夠

作用:窺屏

手機外殼上有明顯磨損的痕迹,證明主人用過許久,午伏已經把所有文件都翻過一遍,手機里最多的就是聊天記錄和圖片,其中,圖片包括有她和幸福小區每一個居民的合照,年齡時間不等,剩下的就是很多她自己畫過的畫。

手機叮咚一聲,是那個「幸福一家人」又發消息了。午伏在看消息,旁邊的玩家則注意到他拿着的這個沒見過的手機,試探著問:「我記得您之前買的手機,不是這樣的吧?」

其他人也看過來。

午伏漫不經心隨口回答,「路上撿的。」

「大佬就是大佬,運氣真好,隨便都能撿到手機。」

這話說了半天也沒見午伏再有回應,玩家訕笑兩聲,「怎麼忽然撿到手機了?會不會是什麼道具啊?」

午伏這才抬頭,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給你看看?」

玩家猶豫片刻抬手去接,結果抬頭對上午伏平靜的眼睛,忽然一個激靈,「哈哈,我開玩笑的,一個手機,能有什麼好看的。哈哈……」

廢物。

龐茜心裏不屑,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目送幾個npc上了樓。

二樓的燈亮着,田姥姥的身影從窗邊一閃而過。

「這麼快就刷新出來了?」兩個玩家對視一眼,心裏頭還惦記着那個「食腐者的怨氣」,又怕貿然過去遭到所有npc的圍攻,一時間有些躊躇。

等了許久,最後終於有人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有了第一個人開頭,接二連三的接着有人出去,要做什麼彼此都心知肚明。龐茜見午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把嘴裏的泡泡吹得老大,「啪」一聲又弄破了。

「我也出去轉轉。」

說完,她也走了。

但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她直奔四棟六樓。隱身利用道具飛上去的時候,還能看見有幾個玩家在試圖引誘田姥姥出來。

在屋檐上耐心等了一會兒,等到六樓的最後一盞燈也關掉了,她才摸索著撬開窗戶,往裏扔了一樣東西。

又靜靜等了一會兒,故意製造聲音,確定裏面卻依然沒有動靜后,她才鑽了進去。

她一直對道具失效持懷疑態度,剛才丟出了讓人昏睡的道具,確定已經起了作用,拍拍手,大搖大擺的在屋裏搜索起來。只是不管她怎麼翻找,系統提示找到道具的聲音也遲遲沒有響起。卧室客廳陽台廚房,連「未知」的被窩都被她掀開摸索了一遍,就差翻找npc的頭髮絲了,依舊毫無收穫。

龐茜不相信自己的推測出了錯,視線一轉,釘在了那隻趴在狗窩裏的小狗身上。

抄起那隻軟踏踏趴在窩裏睡得毫無防備的小狗,又把它的小狗窩拿起來找了一遍。正當龐茜擰眉思索時,床上的「未知」忽然翻了個身。

她一驚,就地一滾順勢就想往床底下鑽,誰知道這npc的床居然是箱體的?根本沒有床底空間?

「噗咚」一聲,龐茜撞了個結實。

她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床上的npc似乎被著一聲驚醒了,坐起來迷迷濛蒙的四下掃了一圈,沒看見什麼,就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摸索著往衛生間去了。

龐茜呼吸放緩,想起自己隱過身根本不需要躲藏,而且室內漆黑一片,她又穿了一身黑衣服,不發出聲音的話,是不會被察覺到的。起身便想趁機離開,誰知道聽見了人的動靜,安心趴睡的小狗子支愣著耳朵甩著腦袋也醒了,看見龐茜的一瞬間,就對她奶聲奶氣汪汪叫了起來,一邊叫還一邊後退。

龐茜顧不得去想為什麼這隻狗能看穿她的道具隱身,伸手趕緊去抓,小狗靈活從她手底下溜走,與此同時衛生間的門打開,「未知」出來了。

看她瞬間睜大了的眼睛,就知道對方也能看見自己。龐茜乾脆撤下了隱身的道具,反手拿出刀直接沖了上去。

小奶狗汪汪叫着跑到了主人的腳后,又汪汪叫着跑回去擋在了主人的身前。眼看着那把刀近在咫尺,忽然嗷嗚一聲,身體炸開,從裏面四分五裂出無數條黑色觸手,每一根觸手上都有坑坑包包類似毒瘤一樣的東西,觸手們最中間是一個渾身漆黑的畸形物體,那上面長了一隻眼睛和一個嘴巴,眼睛可以靈活的360度旋轉,嘴巴大到佔據了整個身體的三分之二。

龐茜躲開直奔門面的觸手,刀光一閃就斬斷了一截,結果那截斷腕從斷口處噴出土黃色的液體,及時躲避之下依然被濺到了幾滴,觸碰到肌膚時不過三秒就鼓起黑色膿包,裏面好像有什麼活物在蠕動着往她身體里更深處鑽。抓破膿包,混著血和膿液,龐茜硬生生從裏面捏出一條黃色的蟲子。蟲子被抓出來后還在蠕動掙扎著往她皮膚里鑽,被她扔在地上狠狠碾了幾腳才不再動彈。

她幾個縱躍離那怪物更遠一點,同時拿出道具,一個暗紅色角的卡片,「惡魔,召來!」

這是她在前幾個副本豁出條命才得到的,也是她壓箱底的保命手段之一,可以召喚來那個世界的最強惡魔為她所用,憑藉着這個道具卡,在之後的副本里她都如魚得水。

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失去了效果,在她召喚之後,道具一點反應都沒有。通過那張牙舞爪飛舞的觸手,她和「未知」那雙平靜的眼睛對上。咬了咬牙,不死心的又試了一次,「惡魔,召來!」

卡牌回應發出亮光,面前的地板忽然被紅沙覆蓋,風沙擰成漩渦,黑洞洞的呼嘯出陰冷的風,從中伸出來一隻巨大的爪子,一個頭上長角的怪物從底下爬了出來。

————

我做夢了。

這並不稀奇,人都會做各式各樣的夢境,從前我也做過幾次很奇怪的夢,醒來后完全不記得了。但這次我依稀記得一點。可能是因為白天看了那個,「在召喚了惡魔后,向對方許願和她們結婚會有什麼結果?」的新潮問題影響,晚上我的夢裏也出現了一個惡魔。啊,不對。具體一點說,好像是有人舉起一張牌,說她能召喚惡魔,問我要不要看。我心裏一動,那隻惡魔就出現了。

它從一個漆黑、刮著陰冷的風且深不見五指的地縫裏爬出來,長相比我能想像的最丑生物還要丑,對着這樣的一個生物,我沉默了很久才問出了那個問題。結果有點讓人失望。

惡魔好像聽不懂人話,它啊嗚啊嗚的一直在喊,吵得我頭有點疼,而且它還要砸我的傢具。夢裏的我心疼壞了,幸好這時撿來的小奶狗撲上去咬住了惡魔的腿,惡魔就消失了。

早上起來后我還想着是有多無聊才會做這樣的夢,接着該幹嘛就幹嘛去了,順便給小奶狗弄了點好吃的,獎勵它昨晚夢中的英勇。

今天不用去上班。拜那些玩家所賜,昨天回來后不久我就接到了商場老闆的電話,通知我他們現在不需要再發宣傳單了。

失業了也挺好,可以睡懶覺,還可以在家裏陪小狗。

它可太粘人了,走到哪都要跟到哪裏,這讓我有點苦惱,生怕不小心踩到它那條小尾巴。

—————

龐茜狼狽的離開了四棟。她暫時沒有回到玩家據點,而是找了另一間空房子療傷休息。把毒瘤一個個劃破找出裏面的蟲子踩死,給身上上了葯,這才取出那張已經變成了灰色的道具卡。

「惡魔,召來!」

再也沒有了反應。

龐茜重重捶了一下地面。

誰能想到那隻小狗居然會忽然變身成怪物?昨天晚上還吃掉了她的惡魔!

惡魔都被吃掉了,當然也召不來了,這張道具卡自然也就作廢了。

龐茜眼眶充血,這張卡廢了她多少心血才得到?雖然並不是無限次數使用,但每一次都能幫她抵擋致命傷害。結果就這麼壞了!那麼輕易的,被那隻小狗給吞了!

「復活卡,我一定要得到!」

前前後後基本上出去了十幾個玩家,最後卻只回來了六個。算上龐茜在內的,最晚的一個天亮了才捂著流血的手臂跑回來。其他的不用說,已經被淘汰了。

回來交流信息,玩家破口大罵:「田姥姥兩分鐘刷新一次,但是之後就沒有掉落過道具,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還差點被那兩個小鬼逮到。」

另一個說:「xx他們說要去樓上看看嗯,不知道具體去哪個npc那裏了,我聽着好像是去了六樓。之後就沒再回來。」

龐茜冷笑一聲,「能回來才怪呢。未知倒是沒有出手,但是她養的那隻狗,也是個怪物。」

正說話的時候,門外晾晾蹌蹌跑進來一個人行生物,眾人還以為白天也有npc出沒了,結果定睛一看,是玩家。他一身膿包,身上坑坑窪窪又濕漉漉的,僅憑着最後一口氣跑回來求救。

認出人後,其中一個玩家拿出一瓶罐頭,「快吃,黃桃罐頭,可以治療傷口。」

等到那個玩家緩和了氣,癱在沙發上含糊不清的說着情況。他的喉嚨外面也有個碩大的膿包,被他自己挑破后還一直往外滲著粘稠的液體,嗓音因此而十分沙啞,仔細辨別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六樓……狗,吃了……把我,吐……」

「你的意思是,六樓的那隻狗吃了其他玩家,把你吐了出來?」龐茜猜測。

玩家點點頭,半死不活的靠在那裏,顯然很難再繼續這場遊戲了。

來到《幸福小區》的第四天,玩家損四人,剩餘十人。

—————

腿上的小奶狗又打了個嗝。

我摸着它圓滾滾的肚子,實在很不明白,從昨天到現在只喝了半碗羊奶,今早即使給它吃的也沒有再進食過的小狗,究竟是為什麼,肚子會這麼鼓?

廚房各處包括垃圾桶我都翻了一遍,確定沒有它偷吃過的痕迹,最後只能把這一切歸咎於狗太小的原因,可能這麼大的小狗吃一點就飽了吧。

看它不停打嗝,好像被撐到了的樣子,揉肚子也沒有用,套上超小號牽引繩,帶着它去樓下散步消食。

不用去上班睡到自然醒確實很舒服,一整天都躺在家裏無所事事。不過這份舒適只維持到了下午,有點不太愉快的就是,五點剛過,警察局那邊就打過來了電話,說那位名叫「左婷」的玩家,因為沒有對我造成任何人身傷害,鑒定后精神上也沒有問題,所以只能放她回家。同時讓我注意人身安全,如果發現不對,立馬及時報警。

這邊剛掛斷了電話不久,左婷就出現在了小區門口。她看着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因為審訊而變得格外憔悴,臉色暗淡無光,眼神失焦,路過我恍恍惚惚腳步漂浮地進了七棟。

小狗在草叢裏拉了粑粑,我收拾乾淨準備上樓,那麼一隻小奶狗還有點不樂意。我拉拉它的繩子,「好了,睡前散步已經結束了,上過廁所就要回家了。」

雖然是已經往家走了,但路上它還要東嗅嗅西聞聞,拖拖拉拉,磨蹭到了五點半。這個時間寶寶貝貝也該放學了,我看了一眼手錶,正巧這個時候田姥姥領着龍鳳胎拐進小區,和我一道上了樓。龍鳳胎還想和小狗玩,但是田姥姥不允許,拎着他們回家去寫作業。

寶寶貝貝哼哼唧唧:「……好想玩捉迷藏!」但還是乖乖進了屋。這對龍鳳胎雖然調皮搗蛋了一點,但平時還是很聽田姥姥的話的。可能多少也察覺到了姥姥帶着他們不容易,並不會任性的要這要那。

上一次他們學校放假,我帶他們出去玩的時候,龍鳳胎看見琳琅滿目的玩具都走不動路了,但聽我問起要不要進去看看,還是咬着手指搖了搖頭,可憐巴巴的說着違心的話:「寶寶(貝貝)不喜歡,寶寶(貝貝)不要。」

後來我給他們兩個買了喜歡的玩具,龍鳳胎都要樂瘋了,悄悄拉着我的手告訴我說,學校里的小朋友們都有很多玩具,他們也想要。但是他們從來不敢跟田姥姥說,因為田姥姥會自己躲起來偷偷的哭。

田姥姥家裏的具體情況我並不清楚,但聽說她的子女有四個,但可惜沒有一個願意給她養老,前兩年還來了其中一個朝田姥姥要錢,被她罵着趕了出去。因為動靜鬧得不小,所以我才知道。龍鳳胎是田姥姥最小的女兒生的,小女兒嫁的不好,在婆家受盡了磋磨,導致精神出現了一些問題,整日瘋瘋癲癲,最後一把火把自己燒死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田姥姥抹着眼淚跟我說,小女兒的事都怪她,是她相中了那戶人家,才把小女兒嫁過去的,沒想到卻落得了這麼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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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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