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賭坊

不料眼光一撇，居然發現了一個熟面孔。

幽落。

她穿著普通百姓的服裝。

模樣標緻秀麗。

此刻行色匆匆，在人群中行走如飛。

滿大街的人都對她視若無睹。

足見修為之高深。

她飄然行過，最後停在一家棋院門口。

取出一副面具戴上，向前一步走。

突然，消失了。

張卻眨巴雙眼，瞳孔劇震。

這麼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

怎麼誰也沒發現？

張卻連忙上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心裡還納悶怎麼只有自己注意到……

等等。

張卻這時猛的想起元胖子說的話。

手不由自主地撫上懷裡那塊腰牌。

這腰牌，能清靜驅邪，換句話說，如果幽落他們使用的是一種干擾感知的法術。

那佩戴腰牌的自己或多或少能抵消這種影響。

這才讓自己觀察到這一現象。

可話又說回來，她不是段曦瑤的侍女嗎？

怎麼跑這兒來了？

還在一家棋院前玩大變活人。

張卻不解地靠近她方才消失的地方，越是近前，懷裡的腰牌似乎就變得越燙。

他好奇地伸手探前。

在觸碰的一剎那，指尖像是頂上一層泡沫，鑽進虛無之中，半條手臂竟然消失了。

「我擦……」

他趕緊把手拔出來，好在沒什麼事，手臂顯形，完好無損。

「有意思。」

他的膽子一向很大，反正不痛不癢，乾脆整個身子向前一個踏步，全身突入。

剎那間視線翻轉，白光一現。

他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從街道變成了室內。

天象由亮轉暗，屋裡點著燈火。

面前是一大片寬闊的場地，雕欄玉砌，氣派非凡。

此刻人頭攢動，聲浪交雜。

各種鬼叫此起彼伏。

「開了！來！這把我一定贏！！！」

「說好了！五十兩銀子，一圈定勝負！」

「敢不敢賭法器，敢就下注！」

諸如此類。

張卻呆在原地許久，總算反應過來。

「這是……賭場？」

他好玩地四處張望，這幽落難道是個賭鬼，竟然光天化日來賭場逍遙。

和她的身份真不相稱。

話說這賭場竟然就在街市上。

是用了什麼障眼法從外邊包裝成棋社吧。

只有修仙者能進入。

旁人從門口過，就算看見了，多半也會像剛才被視若無睹。

若沒有這腰牌，還真逛不了。

張卻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旁邊身著制式服裝的小廝上前遞上面具道：

「客官請用。」

張卻見托盤上有一塊能覆蓋整張面孔的面具，便問：

「這是什麼意思？」

小廝笑到：「客官想是第一次來咱們玉樓吧。」

玉樓？

張卻記憶里好像聽張家人說起過，是個挺強大的組織。

只不過他不知道裡頭還有賭坊。

張卻想打聽清楚，順著話往下說：

「哦，在下初登修仙之道，玉樓盛名在外，早有見識之心，初次到訪，小哥見笑了。」

「客官客氣。」他向張卻解釋說。

這玉樓，是修仙者中廣有名聲的賭坊。

修仙者本來應該清靜無為，求長生，觀天道。

然而還是有許多凡心未泯的修士，喜歡在此一擲千金，遊戲遣懷。

也由此誕生了玉樓。

「此處，是我玉樓的皇陸城分支，也是方圓千里最大的場子。」

「本樓共四層，這最底下一層，是一些獨行修士，賭法和民間相同，牌九，麻將，骰子，也有鬥法與廝殺，諸如此類，被稱為武賭。」

張卻好笑道：「莫非還有文賭？」

「客管慧眼。」小廝又道：「第二層為文賭，許多不喜喧鬧的客官，會以奕棋，辯論，斗畫等方式進行角逐。」

這花樣還挺多，「第三層呢？」

「第三層為商賭，也是賭注金額最大的一層。」

張卻道：「還有修士做生意吶？」

「修士既未登仙，這落俗之事又怎會避免，饒是江湖十大仙盟門派，也各有產業。」

「呃……當然當然，那這商賭是個什麼賭法。」

「這商賭，通常是以產業合作對賭，其中紛繁複雜，牽連甚廣，但收穫巨大，常常聚集大批顯赫人物，說來慚愧，我不懂商賭之規則，所以才在底層迎客。」

張卻撓撓頭，商業他也不懂，道：

「那看來我也入不了第三層了。」

小廝又到：「不，這第三層還有異聞對賭，客官可去見識一番。」

「何謂異聞對賭？」

小廝笑道：「江湖人賭江湖事，許多江湖大事，譬如誰人對決，江湖排名，情事糾葛，常常形成大量賭局，賠率驚人。」

那不就是賭八卦嗎？

這玩意兒也能賭？

「客官不知道，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張家堡天機閣聯姻之事，賠率令人瞠目結舌。最後爆冷，原本大家都賭張家少爺一定會不堪羞辱，羞憤自盡，段曦瑤退親成功，張家敢怒不敢言。」

「誰成想他破門離族，最後的退親變成一樁交易。」

「那天大家都輸慘了，三層哀鴻遍野，不少人都說要把張家小少爺殺之而後快。」

張卻倒吸一口涼氣，這算不算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他忽然懂為什麼要戴面具了。

不是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被認出來的。

於是他強自鎮定，默默把面具戴上，擋住額頭的冷汗，希望杜絕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心裡暴罵：

「爺爺的，人家的傷心事也能拿來開賭，還是不是人啊？」

「我要不是上了張卻的身。還真讓你們這幫混蛋賺到了。」

他不敢表露心事，輕磕了聲，希望轉移話題，就問：

「那第四層呢？」

小廝道：「第四層，為艷賭。」

張卻一愣，「艷賭？賭女人？修仙界比我想的開放啊。」

他還真是太高看自己現代人的身份了。

也太高看修仙者了。

人家這不什麼都玩的開嗎？

「不，並不盡然，第四層與其說是艷賭，不如說是生死之賭。」

「哦？請賜告。」

「在四層的男女旨在尋找雙修伴侶，和客官想的一夜風流並不相同，修鍊快速最好的辦法之一便是雙修，為了找到合適的道侶，他們常會在我們玉樓尋找體質適宜的修士，並立下賭咒。」

「就是訂下法術契約嗎？」

「正是，為不使道心蒙塵，男女皆以假面示人，雙修過後會忘掉在玉樓的經歷，雙修過程中不可隱藏修為，不可留子。」

「所以第四層的客人，進行的是一場純粹的交易，若是違反賭咒的任何一條，就會立刻被咒殺。」

張卻聽來，四層上的人就是一幫狂熱的修鍊者，男女關係，無所謂。

只要修鍊境界提升，其他的不為人知就行。

雖然不是他想象中的酒池肉林，亂七八糟。

可也感覺不是滋味。

犯不著到這種地步吧？

這哪兒叫艷賭？這叫利用交配繁殖達成人類肉體進化的性探討研究會。

也叫合法又學術性的青樓。

附庸哪門子風雅？

真是無情又無趣。

他頗感無語。

不過目前，既然玉樓有賭局，他怎麼也該在這賭場里先撈一筆，補充金庫才是關鍵。

第一層用法術耍老千的一定不少。

他沒優勢。

文賭的話還能考慮考慮，且先過去溜達一圈，看有沒有勝算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