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美人贈我一枝夏

第一章美人贈我一枝夏

風催雨急,劍冷刀寒。

「女帝在那兒!殺!」仟韆仦哾

「駕——」

刺客蜂擁而至,袖箭激射而出,「篤篤篤——」悉數釘在了馬車壁上。

「嘖,陰魂不散。」

駕車的路驚寒臉色一冷,縱身而起,反手抽出背上的弓和羽箭,拉滿,對準攔路的三人射出,箭矢如流星挾萬鈞之力,直接穿透了三人的心臟!

「不愧是青鸞衛指揮使,有點本事,但你們幾個人,真以為能護住女帝?」

為首的刺客面戴青銅鬼臉面具,手持彎月刀,周身殺氣四溢。

路驚寒面上泛起淡淡的冷笑,雨水順着他的斗笠落在他的手上,他扔開弓箭,抽出腰間佩刀,一言不發沖向了重圍。

「別跟他糾纏,殺了女帝!」

鬼面人虛晃一招,躲過路驚寒的刀,雙膝跪地一滑,滑到馬車下,眼看着要被馬蹄踩過去,他一把拽住韁繩,翻身而起,穩穩的落在了馬車上,一腳踹開馬車門,結果裏面空無一人。

「沒人?!」

他一驚,猛然反應過來:「糟糕,中計了!」

路驚寒提刀而來,天際紫電撕裂黑雲,照亮了他冷峻的側臉,他驀地笑了下,「你們以為誰是獵物呢?」

「啊——」

猩紅的血液濺在窗紙上,像稍縱即逝的輓歌。

在截然相反的另一條小道上,白衣少年戴着斗笠,策馬疾馳。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炸響,少年自馬上回眸,就見天際綻開一朵青色的圖案,隱約能看出是一隻鳥。

她彎了彎唇,輕聲道:「很好。」

她一夾馬腹:「駕——」

駿馬如流雲,踏雨入南關。

……

君懷瑾打馬從熱鬧喧囂的周城大街過,又被人當頭「襲擊」,一方香帕飄飄悠悠落到她懷裏。

「嘖——」

她正想仰頭看看是誰扔的帕子,迎面又飛來一朵花。

她抬手一接,無奈的轉了轉新鮮的花枝。

一群大姑娘小媳婦湊在一起嘻嘻笑着沖她擺擺手,然後蝴蝶似的四散飛走。

「真是……太熱情了。」君懷瑾長嘆一聲,她雖然打扮成男子,但內里還是女兒身,面對這遺落一地的芳心,屬實是愛莫能助。

「駕——」

她騎着白馬慢悠悠的晃着,漫不經心的看着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

這是雲國邊城最繁華的一座城池——周城,三日前她到了此處,就被姑娘們盯上了,不是扔香帕就是扔鮮花,再剽悍一點的扔果子,得虧她身手不錯,不然非得被砸出個好歹。

君懷瑾一邊分神想着,一邊留心周圍的動向,看看有沒有可疑人。

她這次可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而是有命案在身等她查。

路過茶攤,一著敞胸短褂的爺們踩着油亮的長凳,曲不成調的哼哼著,粗短的手指還在桌面上打拍。

君懷瑾聽了一耳朵。

「春去夏來六月八,嘿~兩家青樓要打架,一個叫折袖來一個叫天香啊,姑娘個個水汪汪~今朝有酒看花魁,明朝無錢睡大街,呀依呦喂~」

君懷瑾聽得忍俊不禁,這不是曲不成調,這是淫詞浪調!

雖然不如宮裏的雅緻,倒也別有一番風味,沒錢睡姑娘就睡大街也是夠瀟灑。

坐他對面的漢子嫌丟人,拿起筷子扔他肚子上:「你可閉嘴吧!瞎哼哼什麼?」

敞胸男子一個激靈放下腿,攥著筷子不屑的哼一聲:「你知道什麼?這是周城的傳統,每兩年辦一次花魁大比,今年眼看着要到日子了。」

君懷瑾剛走過去,桃花眼微微一眯,剛才那人提到的兩個青樓好像叫折袖和天香?

「還挺文雅。」

她一夾馬腹,心裏有了主意,直奔青樓去。

歷來青樓都是魚龍混雜的好去處,那裏消息總是傳的最快。

……

折袖樓在東街中間的位置,她在來的第一日就摸清了路線。

而天香閣就更好找了,對門。

「你說你是不是賤?那狗東西有什麼好?仗着自己是副城主的兒子胡作非為,也就生的一副好皮囊,會說幾句酸唧唧的詩,在你面前獻個殷勤,嘴甜點,你就找不着北了?」

她剛拐進小巷,就聽二樓傳來一陣低沉清冷的女聲。

罵起人來帶着點特殊的韻味,竟然還挺好聽?

此時被罵的人哭了起來,壓抑著低聲啜泣,「沉璧,你說的這些我如何不知?但我就是……就是喜歡他,你就當我中了邪吧,如今孩子沒了,也算是我識人不清的報應。」

「沒了才好!不然你真打算給劉世榮生兒子?妓子的兒子是什麼身份你不清楚?你以為劉副城主會讓他八抬大轎迎你進門?你醒醒吧!」

「眼看着劉世榮準備議親了,他不還是來逼你把孩子……」

沉璧氣急,看着已然哭成個淚人的憐香又說不出更難聽的話,只得轉開臉雙手搭在窗邊往外看,沉默半晌才說:「你這名字起的就不好,憐香,你憐香了,誰惜玉?」

君懷瑾耳朵微動,想起了自己母親的名諱,不由得輕笑一聲搖搖頭,不打算再聽人家的傷心事,正準備打馬離開,二樓的人卻倏地靜了靜,隨後垂眸向下看:「哪來的登徒子,在這兒聽牆角?」

被抓個正著,君懷瑾只好抬頭看過去,拱手賠罪:「在下正好路過此處,聽姑娘罵人口齒伶俐,一時覺得有趣,就多聽了幾句,絕無窺探之意。」

樓上的人臨窗而立,一雙美目沒什麼情緒的盯着她打量片刻,忽然從旁邊的白瓷瓶里抽出朵還帶着露珠的蓮花扔了下去,音色冷淡,「好自為之。」

說完「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君懷瑾接住蓮花愣了愣,這沉璧姑娘不僅性子特別,長得也尤為動人。

鳳眼微勾不怒自威,長眉輕斂英氣逼人,像山巔雪,峭壁蘭,傲然而散漫。

往那兒一站,灰濛濛的暗巷竟也明亮起來。

不過……

「給我花是什麼意思?封口費嗎?」

君懷瑾垂眸撥弄了一下花瓣,露珠濕了指尖,她輕輕一捻,笑了起來:「打馬深巷過,佳人送花來。」

她輕夾馬腹,馬兒又噠噠噠的往前跑了起來,「也算美事一樁啊。」

可等她出了巷子,笑意頓時凝固,她眉眼一凜,察覺有人在看着這邊,然抬眼看去,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又倏然消失。

她一時不確定是在盯着自己,還是盯着折袖樓。

心念電轉間,她若無其事的騎着馬往她下榻的客棧去。

走出一段距離,若有似無的視線徹底消失。

看來真的是盯着折袖樓。

君懷瑾按捺下疑慮,先進了客棧,小二出來熟絡的幫她把馬牽到後院馬棚去。

她則徑直進去在大堂角落坐下,招來夥計要了些茶點,邊吃邊捋思緒,蓮花被她放在了桌子上。

一月前,她收到手下疾雪樓堂主梅雪的密信,說周城一個眼線死的蹊蹺,案子被周城官府壓下不說,眼線的屍體還被燒的一乾二淨。

原本這也不到能讓她堂堂女帝親自跑一趟的程度,但她正好有微服私訪的打算,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下定決心。

除此之外,梅雪在信中說,眼線叫滿庭,出事前一個月還是折袖樓的夥計,後來就斷了聯繫。

若是滿庭之死與折袖樓有關,那盯着折袖樓的人又是誰?

若是無關,盯梢的人嫌疑就大了。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折袖樓,她都得找機會探一探。

打定主意,君懷瑾欲起身上樓,門口卻走進來幾個衣着隨性的中年男子,他們的對話隨風飄過來,成功的讓君懷瑾頓住了腳。

「趙兄,你是怎麼讓李寡婦答應供你的貨的?」

「還能有什麼?投其所好唄?」

趙兄是個穿白色長褂的,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李寡婦那個新寵,叫什麼滿……滿庭的,對,滿庭,不是死了嗎?我就找個七八分像的送去了,她高興的不得了!」

君懷瑾握著茶盞的手一緊,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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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服私訪后,朕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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