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子的流浪貓

有房子的流浪貓

箬笠不知道自己跌落了多久,也不清楚那股吊著心臟的失重感是何時消失的。

他只覺得自己像是躺進了一個十分舒服的地方。

身上的一切傷痛和疲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能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是如何流動。

身體里每個細胞都在暢快地歡呼新生。

在他覺得似乎應該睜開眼睛的時候,光明重新回到了他的瞳孔。

其實光明不過是一盞暗淡的枱燈,箬笠用vr的時候習慣把別的燈都關了。

同時還聽到有聲音。

尖銳刺耳,像小鬼在撕撓你的耳膜。

箬笠騰起身,衝到遊戲倉的旁邊,一巴掌拍停了那個五柳鈴。

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那是一個煩人但不可或缺的小東西。

每一台能接入《桃源》的vr設備都被強制安裝,最多24小時必定會響起。

說是為了防止玩家迷失在過於真實的《桃源》裏,忘記了回歸現實,從而忽視了本體的休息和補充能量。

本來是6小時就會響一次,但是要更改成24小時也不是什麼難事,花個100塊隨便一個開鎖師傅都能兩下弄好。

可惜的是不能完全關閉,因為它每24小時就會讓vr強制關機。

這種改時間的行為並不提倡,但是也沒被明令禁止。

其實箬笠沒痴迷《桃源》到那麼變態的程度,他還是第一次在它響了之後才關停它。

不過,難道自己真在裏面呆了24小時?以及那處白色的世界塊和小女孩,還有……令?

箬笠剛開始整理思緒,一陣嚇人的咕嚕聲就從肚子那裏響起,他頓感一陣暈厥。

扶著牆踉踉蹌蹌地走到冰箱旁邊,薅了之前吃剩的炒冷麵和可樂猛旋兒。

吃着吃着他才後知後覺地摸摸肚子,發現它正完整無缺地圓滾滾。

然而衣服破了大洞,箬笠的手穿過去,摸到了自己的皮膚,白色t恤已經被鮮血染紅。

「你會用你原本的身體作戰,而不是化身。」

女孩的話猶在耳畔。

卧嘞個蛇皮棒棒飛天槽……

真就夢想照進現實,現實騎臉夢想,來真的?

雖然那女孩說話謎語人得不行,但人家不說了自己腦子有坑么,理解萬歲,聽懂掌聲。

而目前看來她似乎並沒有說謊,至少不全是胡說八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

第一,自己和她是多年前的舊識?

可是箬笠只有小時候在福利院,跟同桌蘿莉一起用過餐,其他幼女並不認識。

即使曾相互允諾以肉包換大字作業,但此長久合作雙方都未曾失信。

不過考慮到虛擬化身,所以其實不能確定那就是她本人。

第二,戰士之血?

血統出自父母。

天知道老爹老娘以前干過什麼勾當,反正箬笠沒見過他們。

他也幻想過他們是那種干著牛逼且滿含秘密的工作的人,有一天會突然有人闖進他家,跟他說,來不及解釋太多了跟我上車,你老爹老媽現在需要你才能拯救。

不過他今年18了,成年人的幻想總是會滿滿侵蝕掉小時候的。

第三,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叫做令的人?

要是真有這樣的傢伙倒是在他吃不起飯的時候救濟一下啊。

就現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都是靠着在《灰鏡》裏一點點打出來的。

陪了個寂寞啊?

第四,身體大殘然後又恢復如初了?

爺要是有如此牛炫哄哄的自愈能力,復聯不早就派昆式戰機來接他拍電影了?

不對不對……

就算摘了腦花全信女孩的話,也有諸多漏洞。

插回腦花稍加思索,更是三觀打五官,觀官俱碎。

不過……

回到故土,見證升煌?

《升煌》不就是還有兩天就要公測的遊戲?

號稱年輕人第一款真正的元宇宙遊戲,9億vr設備的夢,拽得不行。

原來俺家鄉滴小曲兒就是《升煌》宣傳cg里的bgm?

箬笠望向了放在角落的那台vr,碩大的主機立在遊戲倉的外面,十幾根粗細不一的黑色電纜隨意地接在感知傳導頭盔上……

這還是鍾二柱給他弄來的,那哥們兒各種亂七八糟的渠道都有,連這種初代的新世代vr原型機也能淘到。

要知道如今vr主機已經升到了第八代了,便攜版純享版肝佬版,全需求照顧,應有盡有。

「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一年前你還在玩這些落後的遊戲,一年後的現在,已經能身處於和現實無異的夢境之中了嗎?」

女孩的話像古神的低語一樣揮之不去。

科技進步真快哈……

箬笠坐在桌子上,雙手無意識地換了件短袖套上后,繼續思緒縹緲,盯着vr發獃。

然後他看到了一縷青煙,從vr主機上冒了出來。

幹嘛?要爆炸啊?哈哈哈……

箬笠無所謂地歪著快要因為頭腦風暴宕機的腦子。

「超!真要炸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到主機旁邊,手剛碰到外殼,就被燙得縮了回來。

一股塑料和金屬融化的焦糊味兒從裏面直衝鼻腔,熏得腦子暈乎乎的。

正當他還在想要怎麼拆開看看情況的時候,火苗竄了起來,差點飄到他頭髮。

火勢在幾秒內驟然壯大,兇殘地燎到了天花板上。

整個屋子一片橘紅。

沒救了,毀滅吧。

箬笠鞋子都沒穿,跑到走廊的消防窗,提了乾粉滅火器回屋,勾開保險梢就對着冒火的vr主機一頓突突。

想不到入夏前強制每層樓配備的滅火器,在這種時候排上了用場。

「呲。」

冒火

「呲呲。」

冒煙

「呲呲呲。」

他剛把火撲滅,就聽到了從頭頂由遠而近,密集傳來的篤篤篤的聲音,跟電動馬達上綁了快板兒似的。

狂暴地砸門聲,催命一樣,驚得箬笠一哆嗦,趕緊去開了門。

包租婆腦門上罩着第五代的攜帶型vr,頭髮上還插著捲髮棒,一眼頭重腳輕,正滿臉憤怒地瞪着他。

「我在8樓都聞到味兒了!你到底在幹什麼好事!」嗓門震天宛如獅吼。

還沒等箬笠開口說話,就推開他闖了進去。

意料之中的又是一陣鬼哭狼嚎雞飛狗跳。

「除了房租水電,再給您5k當清理費和補償,我現在就搬走!」

箬笠現在賬上不多不少67w,企圖用錢解決麻煩,他是真不願意跟人來回掰扯,那會讓他感覺相當窒息。

「小年輕用電要注意安全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四周圍鄰居都那麼近,房子我可以叫人來收拾你就繼續住吧……」

包租婆說話的語氣神態,一瞬變得跟個話術滿分的班主任一樣,紅白臉自演一套帶走。

箬笠脖縮進肩膀,連連說對不起。

他知道要不是自己願意多給5k,包租婆絕對不會川劇變臉。

幾戶鄰居的大爺大媽聽到聲響,都出來看熱鬧,畫風統一拖鞋短褲,搖著蒲扇或抱着手,神情麻木。

箬笠拿出手機,抹了抹上面的一層乾粉,給包租婆轉了賬,對方終於悻悻閉嘴。

其實他早就準備搬走了。

高考完他就在《灰鏡》裏跟人虛擬干架,從初出茅廬的小白,硬生生殺到高端局起步2w的身價。

這些日子攢下來的錢已經全款買了一套滿意的房子。

好事成雙,上個月錄取通知書就已經到位,如他所料其中就有本市的一所雙一流,花景很好看。

他考完后自己算的分,和真實成績相比,只少了3分。

因為以前一直認為,也許學習是自己這樣無依無靠的傢伙唯一的出路,所以成績一直很好。

箬笠平時大小考都壓着分,成績保持在中不溜的水平,不上不下最適隱形,只在高考的時候才動了真格。

不想引人注目是他的人生信條之一,那會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算算時間新房裝修完也快一個星期了,味兒應該都散完了,已經可以拎包入住。

箬笠告訴包租婆屋裏的東西隨便她處理。

包租婆實實在在地多拿了5k,箬笠那些東西不管變賣還是留用,怎麼都血賺不虧,要知道這地界一個月房租也才900。

箬笠只簡單地背了一個背包。

大部分有留存價值的東西,已經被提前送到了新家。

像床單被褥,鍋碗瓢盆,等等收拾起來讓人抓狂的生活用品,他都買了新的,這種錢沒必要省。

已經是夜晚11點。

箬笠打了車,來到新家的小區附近,沒馬上上樓,而是踱到了旁邊的一條小吃街,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下。

這條街有幾家大排檔,每時每刻都有猛火炙燒炒鍋,炒鏟翻騰肉菜,啤酒相互碰撞,空氣里都是熱辣的煙火。

人們在一天的勞累后和三五好友擼串宵夜,富的一打生蚝加蒜,窮的二根火腿撒辣,都是美滋美味。

箬笠叫的爆炒蝦很快端了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幾串他沒點的羊肉。

「我女兒考上大學,今天晚上的客人都有小串送!」

老闆拿脖子上的白布擦了擦汗津津的臉,滿臉欣喜地對箬笠說。

想來他今晚是見人就樂。

箬笠道了謝,他又精神抖擻地走了,腳步輕快。

這爆炒蝦居然相當贊,在內陸的重崖市,可算得上難得一見。

箬笠正吃着蝦,發覺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他的腳。

是一隻狸花貓。

他從簽上摘了幾塊羊肉放在手心,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地遞到貓咪面前。

小傢伙瞅着他和羊肉,怯怯地縮了縮,最終還是埋下頭,一咬一咬地吃,津津有味。

「它叫二十七噢,是今年第二十七隻新來的流浪貓。」

箬笠抬頭,女孩彎著身子,雙手撐膝蓋,笑盈盈地看着他和貓,身上掛着件印着店名的圍裙。

聽店裏老闆一聲呼喊,她元氣滿滿地應了聲:「來了老爸!」

又跑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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