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若我餘生
兩年前，日本東京灣。
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劃過天際，黑色精神力宛若鎖鏈一般將埋藏在地底的避難所給拉扯了出來，黑翼掩蓋住了半空中的月光，黑暗籠罩着因為避難所被破壞而暴露出來的人們
於是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瘋狂之人，將環繞在周身的黑色精神力發了瘋一般傾注在大地上，不斷屠殺着那些從避難所里驚恐逃竄的生命，地面上迷茫而恐懼的人們就像是被踩死的螞蟻一樣開始不斷噴湧出鮮紅的體液。
「哈哈哈哈哈哈哈！爽！簡直是太爽了！」
「久天」在東京的城市上空癲狂地笑着。
「久天！你這混蛋居然敢這麼對老子，老子要讓你後悔到無以復加！」
「這具身體從今往後就是我的了，你就給我一直沉睡到這片宇宙的破滅吧！」
彌天的笑聲衝破寰宇，簡直要直接轟擊到月球上一樣。
黑色精神力轟擊在人們身上直接將其肉體剝離，只剩下了鮮血與枯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變作了一隻只怨鬼升騰而起，將這座原本繁華的城市染地像是墳場。
人類都是有靈魂的，而靈魂所表達出來的情感也會稍稍影響到現實。
一個普通人的影響或許還不大，可當千萬人的怨么和詛咒匯聚在了一起，那就足以使一位潛種期的精神力進化者感到恐慌。
可彌天不一樣，怨么和詛咒不但不會給他造成困擾，反而是他成長進步的養料與基石。
殺戮的越多，彌天就可以從死亡的靈魂中汲取更多的負面情緒，從而成長的更快更加強壯。
血液的腥么和人們死亡時的慘叫聲從地面上撲面而來，彌天也露出了迷醉的表情。
大概十分鐘以前，在東京灣處剛剛發生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爆炸。
成百上千枚核彈頭在量子通訊的控制下被引爆，而爆炸的威力被束縛在了僅有百餘立方米的狹小空間中。這導致爆炸的餘波無法擴散，只能在見寸的絕對束縛下於狹小的空間中來回遊盪，最終疊加到了足以威脅到紫蕾期進化者的恐怖力量。
也因此，侵略地球的星掠者算得上全軍覆沒，而地球高層也死傷殆盡。
星掠者們只剩下被俘獲的鮫刃，以及因為宇宙眷顧而擁有一次性「抵死」天賦的莫魯魯活了下來。
至於人類的參戰方，也唯有久天因為文芸芸留下的手鐲而獲得了唯一的生還機會。
但在親眼目睹了文芸芸代替自己承受的死亡以後，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的久天因為悔恨與極度的悲傷短暫的失去了意識。
其實這件事若是發生在正常的生命身上沒什麼大礙，過於劇烈的情緒波動導致意識的短暫失控是很正常的事，這種經歷在很多人身上都發生過。
可偏偏在久天的精神世界裏還寄居著另一個靈魂，並且這個靈魂還是一直被久天無意識打壓着的彌天。
當久天意識短暫地失控以後，彌天就像是一株本來被巨石壓着的小草，如今巨石被短暫地移開了，他便趁此機會開始瘋狂的生長。
幾乎是在久天失去對自己身體掌控的下一刻，彌天便已取而代之。
而黑色的精神力自久天身上蓬勃而出以後，他的命運也迎來了轉折點。
在這個時間段，地球和星掠者的高端戰力全部覆滅，作為白芽初階的他已然成為了世界上最強戰力之一。
彌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東京避難所的所在地，如此密集的人口自然而然讓嗜血的他動了殺念，於是這片地域血海滔天。
但在彌天進行殺戮的同一時間，從北方也飄然而至來了三人。
「好濃重的血腥味。」剛一來到東京附近，那驟然而來的風就讓恭兆的神色有點不好看，「不是說爆炸不會波及平民嗎？」
「這應該不是爆炸的影響。」走在正中間的東方易看了看四周，「見寸的防禦力我還是有信心的。再說，如果真是爆炸泄露出來了，那等威力根本不會有血液可以留存。」
「為什麼東方先生會帶我們來此處？」青衫有點好奇，此時的他還沒有改口叫東方易為「會長」或是「陛下」。
「我也很好奇。」東方易眯了眯眼睛，瞳孔中梅花閃爍，「但這是『命運』的啟示……這裏有着可以影響我未來的『變數』，要是能夠獲取它，或許會對我們的計劃大有裨益……」
「少爺，小心！」恭兆忽然感知到了什麼，立馬抽身擋在了東方易的前面。
一朵黑雲自天際迎面而來。
「哎喲，我還以為是誰呢？怎麼有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在老子面前蹦躂啊？」
絲毫不講禮數的猖狂聲音自黑雲中傳出，然而東方易聽到這句話並沒有生么，反而在看到面前這團黑雲之後眼中爆發出了異樣的神采。
「真是……讓人意外啊。我該稱呼閣下為『久天』……還是別的什麼呢？」東方易看着面前這團帶着血么的雲，指尖一抖。
「老子憑什麼要告訴你？」黑雲散去，彌天的樣貌暴露了出來，他仰著下巴嘲弄地看着三人。
「說吧，你們想怎麼死？」
「你是久天？」恭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唉，我可不是那個懦夫，再叫老子久天，我第一個把你這老東西的頭給擰下來。」彌天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即便對方是白芽絕巔，表面實力遠超自己，可他似乎一點也沒在怕的。
「沒事的恭叔，讓我來吧，我大概明白了，他並非久天，雖然看上去很像。」東方易拍了拍恭兆的肩膀，示意他讓開。
「可是……」恭兆有些擔心，可是看到東方易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結合到現在東方涯涅大概率已死，所以東方易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已經是名義上的隱秘會會長了，也只好遵從命令讓開了身位。
東方易沖着他點點頭，隨後將注意力盡數放在了彌天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那麼這位先生，我們該如何開啟這場將改變你我未來的對話呢？」
在東方易的眼瞳中，代表「命運」的梅花轉輪開始瘋了一般旋轉了起來。
這便是起始。
就連在場的青衫與恭兆也都不知道當時那兩個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因為在東方易的要求下，彌天直接衍生出了黑霧包裹住二人開啟了心靈交流。
而在大概半小時以後，東方易從黑霧中緩步而出，彌天則是一聲不響地直接飛走了。
可無論是青衫還是恭兆，都看到了東方易眼中掩飾不住的興奮和瘋狂。
他出來后只說了四個字：
「大業將成！」
東方易和彌天曾有過會面，這件事是久天這邊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哪怕是夏娜曾對彌天進行過窺伺也不曾知曉。
而正是這場會面，為兩年後針對久天的必殺之局做了鋪墊，或者說是久天命定之死的啟幕。
為了不暴露彼此的計劃，東方易與彌天在此之後整整兩年都沒有聯繫過，雙方僅僅只是憑藉着短短半小時的交流就開始了堪稱榫卯互嵌般精密的配合，並且一直延續至今。
如果中間兩個人誰出現了差錯，那麼這個計劃都不可能最終實現。
而本來應該是極端多疑的東方易與彌天，又為什麼會一反常態的與陌生人有着如此不同尋常的信任呢？
按理來說，無論彌天還是東方易都不是那種會輕易與人合作的存在才對。
這是因為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貪婪，以及對久天的滔天恨意。
他們是同類，有同樣想達成的目的，這就夠了。
時間撥回到兩年後，當失去所有進化力量的久天癱倒在地、卓雷無力再戰、三十三突然反叛和東方易已經完全被深淵的力量所覆蓋，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之後，任誰都會感覺到一件事：
大勢已去。
東方易說的沒錯，冉空無法對着自己的朋友下死手，所以只能與三十三纏鬥下去，而彌天將久天身上所有的力量剝離傳輸到了東方易身上，引起了後者的最後蛻變，一切都在按照計劃行事，久天一方已經潰敗，世界完全落入了神易帝國的掌控中。
「這便是……『完全繭化』？』」青衫近乎於痴迷地看着此刻的「東方易」。
「沒錯，這既是在接納了彌天的力量之後，對深淵力量的補完。」此刻從黑色人形口中同時發出的兩種聲音：一種細長，那是屬於東方易的；一種悠揚，那聽上去像是彌天。
他就這麼漂浮起來，想黑洞一般不斷吞噬著四周僅存的光線。
黑暗的無比耀眼。
「原本的深淵意志只是一種意識的集合體，除了初代深淵以外，其他深淵造物和野獸沒什麼兩樣。」
「所有被深淵侵蝕的生命會獲得極為強大的改造，但意識卻會被注入深淵的瘋狂，」
「然而在混入了彌天以後，外來的意識得以留存，於是深淵的力量與自身的意志可以并行存在。」
「如今的我，已經在登神長階中走出了最關鍵的一步。」
「待到破繭之時，便是我成神之日。」
兩種聲音彼此共鳴，有種穿透靈魂的詭異感。
「現在您還是原來的東方會長嗎？」青衫垂首詢問，「或者說……現在的您是彌天？」
「哼，誰知道呢……」黑色人形攤開自己的手看了看，其上繁星點點。
「東方易也罷、彌天也罷，不過只是個稱號而已。」
「現在的我，已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