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命定之死

久天忽然明白了什麼事。

為什麼東方易要主動邀請自己們前來？為什麼剛一見面就要讓冉空他們被捲入戰鬥？為什麼他一直對戰鬥的結果表現的很平淡？

這一環又一環的行動，讓久天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拔的旋渦。

明明每一步都是自己作出決定的，明明每一步都是依照自己意志來行動的……

可是為什麼，現在的自己卻感覺一切都在被東方易掌控的感覺？

不，不對，不是東方易掌控了自己，而是……

「你的秘力屬性……到底是什麼？」久天臉色陰沉地看着他。

「怎麼你們每個人都對我的秘力屬性這麼感興趣？」東方易說，「罷了，就讓你死個明白吧。」

「其實你也有所猜測了吧？那麼就聽好了，我的秘力屬性正是……」

「「命·運」。」

這兩個字宛若晴天霹靂一般直接轟入了久天的意識之中。

東方易說的沒錯，久天其實早就對東方易的能力有所猜測，這個並不擅長進化和戰鬥的人，卻能夠一步步走到這個世界的巔峰，倚靠的絕對不會僅僅只是他的聰明才智以及狡猾狠辣。

還有個最關鍵的東西：他的能力。

這裏的能力自然不只是指東方易的戰鬥力，而是指他的「才能」，具體一點就是他所擁有的「與常人所不同」的力量。

例如三十三的才能就是她作為「天予君」與生俱來的特質，她可以將一切本該成為秘力的暗能量盡數轉化為身體力量；亦或是像冉空那樣天生看待宇宙的方式與常人不同，所以可以做到同階無敵。

而東方易的才能，是他的秘力屬性。

即便這個屬性並非是戰鬥類的能力，即便他自身的修鍊天賦不高，但卻依舊足以靠着堪稱「恐怖」和「無法理解」的特質讓他成為堪比那些天才的存在。

秘力屬性通常分為三種：

一種是卓雷這樣的很直接的「元素屬性」，這種屬性無論是練習掌控還是使用方式都十分簡單直接，相對的也沒有什麼限制。

另一種是類似枯松老人的「言」這樣的「規則屬性」，規則屬性的使用通常來講要比元素屬性更加難以捉摸。因為一旦涉及到「規則」，那麼一切與其相關的事情都會變得極其複雜。

存在於宇宙中的規則並非是一條條單獨並列的，相反，它們是無數條互相交織相連的絲線，彼此之間就像是一團包裹緊密的亂麻，一旦接觸到其中一根，那麼也會牽扯到與其相連的其他規則。

所以規則屬性的使用一般都會有所限制，這也導致它們的上下限都很高，強者有如能夠越階戰鬥乃至於影響到青藤絕巔進化者奧爾修認知的枯松之「言」，也有弱到平常連用都懶得用的久天之「凈化」。

最後一種秘力屬性類型為「不可知」（unknown），代表人物就是三十三與唐郎。三十三的秘力被她天生的體質給直接轉化反哺給了肉體，這讓她在失去秘力屬性的同時擁有正常進化者難以企及的肉體力量。

而唐郎作為吞噬類進化者，他一生中將會吞噬掉難以計量的生命體，這些生命體中肯定不乏進化者。這些進化者的屬性各異，一旦被唐郎吞噬吸收之後就會成為他本身的力量，這樣一來就會導致唐郎自身的秘力屬性過於駁雜，近乎於是一團混沌，很難說得清楚他具體的屬性是什麼。

至於東方易所說的「命運」，毫無疑問正是屬於第二種的規則類屬性，並且是足以和「言」相併列的極強大規則。

那麼所謂命運究竟是什麼呢？

很多時候人們常會將「命運」這個概念與「未來」相混淆，實際上二者有很大的出入。

無論按照哪種學派的解釋，主流的觀點都認為「未來」是有無數種可能性的，而預知類進化者便是站在以己身所處的時空節點中去窺伺那些發生可能性比較大的「未來」。

而可以被窺伺的「未來」，可以說那是已經註定將會發生的結局，哪怕你提前知曉了那個未來想要將其改變，也不過只是將結局導向了另一種註定的結局而已，只是另一個未來對於你而言或許更有利罷了。

但是「命運」不同。

命運這個詞其實包含了兩種意思，即「宿命」和「運氣」。

前者是和「未來」一樣的固定的「定數」，而後者則是隨機「變數」。也因此，命運實際上是由「定數」與「變數」相結合的產物。

命為定數，指某個特定對象；運為變數，指時空轉化。命與運組合在一起，即是某個特定對象於時空轉化的過程。

它是人與人的運動軌跡的總論，這是共性的概括。

而久天之所以會突然感覺不妙，就是因為命運是可以被人的意志所「影響」的。

就像是華夏文明歷史上有着「風水」一說，小到出門看看黃曆、修房、嫁娶、下葬，大到王朝定都選址、節日節氣舉辦慶典，這些都離不開「命數」的轉變。

古時候甚至會有風水先生和看面相的人存在，例如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袁天罡」，甚至白居易在寫《長恨歌》時也為他添了一筆：

「臨邛道士鴻都客，能以精誠致魂魄。

為感君王輾轉思，遂教方士殷勤覓。

排空馭氣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這段描寫乃至於之後對仙山和逝去貴妃的敘述，在此前的人們看來都是一種浪漫主義的修辭，可在確定了袁天罡其實就是古修行者之後，很多人開始懷疑這一段實際上是紀實主義的記錄。

至於「看相」、「定風水」這些有沒有用，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是見仁見智的事。可對於進化者來說，某些特殊的行為確實有可能對「命運」有所影響。

而擁有「命運」屬性的進化者，則可以精準把握到那些可以改變命運的「節點」。這些節點或大或小，帶來的影響也難以預料，可一旦能將其納為己用，那麼就可以對這個世界乃至於宇宙帶來深遠的影響。

此刻，東方易瞳孔中的三片妖異的花瓣再次緩緩轉動起來，看向久天的時候似乎是笑了笑。

久天也終於看清了，那形似梅花的瞳孔中轉動的並非真的是什麼花，而是三片由紅色的絲線紡織而成的尖角。

它們轉動之下彷彿是一台紡織機，不斷地將外界的種種因果匯聚在東方易的眼中。

那就是他得以「看」到命運的根本原因。

透過世間萬物的因果，看到一切命運的節點，再從中挑選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那部分去完成相對應的「事」，最後改變屬於自己的「氣數」將結果導向自己想要的「定數」。

這就是東方易「命運」屬性的根本！

「轟！」

恭兆與青衫不約而同的收手退後落到了東方易身旁，而三十三和冉空也緊跟着他們落到了久天身邊，重傷的卓雷強撐著睜開眼，試圖重新坐起來。

就連一直古井無波的冉空現在也有點驚訝，實在是東方易一直深藏不露，這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秘力屬性讓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陛下，208株傾木此刻已經盡數開始共鳴。『她』，就要被喚醒了。」青衫臉上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狂喜，藏在身後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他為了這一刻等待了三萬年，終於在地球上實現了自己的目標。

「很好。」東方易點頭。

他轉頭看着久天的眼睛，可久天卻感覺他是在透過自己注視着其他的什麼東西。

東方易張開自己雙臂，揚起自己的頭，向「久天」問道：

「那麼，你對我為你準備的這場盛宴和軀殼還滿意否？」

「彌天？」

彌天？久天聽到這個稱號以後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為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自久天的靈魂深處傳來，虛幻的黑暗天空以及骷髏王座開始浮現在久天的眼前。

一個長相與他一模一樣的人正在王座上笑得前合後仰。

此刻久天的精神世界中，那輪圓月已經幾乎全部被染黑，他體內的秘力和精神力也全部被彌天給掌控。

「久天啊久天，你這個蠢貨，你居然還真的以為老子有那麼傻呀？啊？」

「給我尋找新的身體？我呸！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

「原初物質？更強的身軀？老子想不到這一茬嗎？論對深淵的理解，你再學十萬年也趕不上老子！」

「自始至終，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在東方易那小子的預測之中，無論是你在做什麼、你將要做什麼，皆在『命定之下』！你居然還以為自己能夠與他們相爭？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而今日，你將迎來自己的命定之死！」

你將迎來自己的命定之死。

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你也會死，月魔。

死？

久天不是沒有考慮過死，事實上他幾乎每天都會想自己應該怎麼死，以及死之後沒有了他的世界會是怎樣。

答案是以前的世界不會在意，而現在的世界或許會有波瀾，可未來也會平息。

以及，愛他的人會很想他。

「我……」久天張了張想說什麼，但下一刻他的秘力和精神力開始不受控制的沸騰暴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