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進化公式

幾乎是才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內容，久天的注意力就已經被全部吸引住了。

原本預計會出現的晦澀難懂的知識，以及需要自己集中注意力才能閱讀下去的情況完全沒有出現，反而是在一瞬間，精力就這麼高度集中在了屏幕出現的文字裏。久天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內容，而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空間彷彿就這麼沉寂了下去，只剩下久天的手指偶爾滑動屏幕翻頁。

這一次整個黑腔內沉寂的時間格外久，彷彿那個投影出來的屏幕上有什麼魔力一樣讓人沉迷進去。

終於到了某一刻，久天終於開始感覺到了精神上的疲憊，眼神微晃，無意之間瞥到了屏幕角落的時間才驚醒過來。

「我……我這是……」久天瞪大了眼睛，「我足足看了六天半的時間？」

儘管很喜歡閱讀，但久天自問自己也絕對沒有達到能連續近一周閱讀不間斷的程度。事實上，人的注意力是有極限的，一般一個半小時就是人類注意力達到上限的程度。

在極其少數的時間段，久天可以進入一種特殊的狀態。在那種狀態下，久天的大腦和肉體不需要刻意地執行什麼神經信號的命令，一切行動都彷彿行雲流水。

在那種狀態下，做事情和閱讀的效率會大幅度地增加，專註度也會得到極大的提高。這種狀態在心理學上被稱作「心流。」

然而即便是在心流狀態，久天的極限閱讀時間也不會超過24個小時，更多情況下心流狀態還會被各種外界因素打破。而在這裏，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看了快整整一個星期的書？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真的不是時間顯示錯誤了嗎？明明自己體感才過去了一兩個小時來着。

而更讓久天感到震驚的是傳承里的內容，在閱讀和思考的時候自己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這些文字所帶來的意義是什麼，反而是回過神來停止閱讀之後久天才反應過來這些知識的可怕。

這些並非是自己預想之中天書，反而這個傳承用了深入淺出的文字為久天描繪出了一個更加波瀾壯闊，並且顛覆他這24年對這個宇宙認知與想像力的世界。在久天看來這些內容比地球上絕大多數科普文章都要寓教於樂，哪怕只是初中生也能看進去。

在那些文字描繪的世界中，所謂物理、數學、生物、化學、天文、地理、心理……乃至於所有的科學都可以被統一整合為一門大統一的理論學科。

所謂的「基因」，被描繪成了一種類似「編程語言」的東西，生命根據自身被設定好的「程序」長成各種各樣固定的樣子，唯有在繁衍的時候兩對不同的基因可以互相結合，誕生出微小的差別。

一般來說，要進化出新的物種，需要對這種細微的差別進行億萬年的累積，進化過程中偶爾會突然出現編程bug，誕生出一種變化巨大的基因，這便是突變。

而無論是細微的進化還是突變，一般都是生命在孕育的時候進行的。理論上來說，一旦生命誕生之後這種改變就不會產生了，除非有外力作用，比如輻射。

輻射之下會破壞基因的程序語言，相當於被植入了一段「木馬」，大部分情況下這會導致基因產生極端惡性bug從而破壞基因的穩定性，所以被輻射的生物會逐漸產生癌症和氣管衰竭等等病變。

而在這個傳承中，記載了一種能夠將基因後天編程的方式，也就是說能夠讓人在「非孕育」狀態下也能夠對自己的基因做出良性改變。在久天對這篇傳承的理解里，初次選拔要他們做的，就是儘可能的對目前自己這個身體進行基因編程，要做到這一點，就要獲得剛剛提到的「輻射」。

當然這種輻射並非「核輻射」這種劇烈的輻射，事實上，核輻射這種劇烈的輻射在大自然中是很少的。但人類自身確實無時無刻不再接受着輻射，這些輻射大多數是溫和的宇宙輻射，並且被大氣層削弱了很多，其中最具能量的，也是對人類益處最多的就是「太陽輻射」。

在地球之外，太陽輻射依舊是一種劇烈的輻射，它攜帶着眾多的光熱，炙烤著圍繞它四周的星球。而在地球上，太陽輻射被大氣層進行了層層削弱，已經成為了孕育生命的最佳能源。

即便是普通地球人，也知道偶爾晒晒太陽能夠促進新陳代謝和身體健康，而在這個來自更高等文明的傳承中，對太陽的利用更上一層樓，它不僅僅可以作為能源，更可以作為生物對於自己基因「自編程的媒介」。

而在傳承中，將基因編程的方法被歸納成了數百種「公式」，這些公式面向各種各樣的人群，可以依照每個人的喜好天賦，來選擇不一樣的進化路線。

「可是……」久天皺眉看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公式也太多了一點。」

整篇傳承的主體部分已經被閱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理論介紹。即便是如此專註的連續閱讀了六天半的時間，久天依舊只是勉強將整個傳承通讀了一遍，可見整個傳承的浩瀚。

「按照之前對黑腔的介紹來說，那些摩羅沙的公民是可以直接將這些知識通過某種傳輸手段灌注到大腦里的，而我們卻需要自己閱讀，看起來待遇還是有區別的啊。」久天暗自想着。可他不知道的是，摩羅沙公民的主體種族的生理構造其實和地球人有很大區別，所以即便黑腔有這個功能他也無法使用。當然，記憶灌輸技術確實能夠省下很多時間，像這樣的知識量使用傳輸的方式可能連兩分鐘都不需要。

搖了搖頭摒棄雜念，久天將自己的精力集中在了介紹進化公示的那一部分上。

按照傳承的敘述，進化路線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大類：智力進化、肉體進化、精神力進化。這三個進化方式的最終目的，就是讓自身達到能夠承受「秘力」的程度，也就是所謂的傳承率達到70%合格。

而這三個進化大類也細分了很多小類，例如智力方面就分為了機械研究進化、元素溝通進化等等，而肉體進化也分為適應力進化、多肢進化等等。反而是精神力進化的路線很少，一共寥寥幾種，分別為：控物進化、幻境進化、預知進化、咒殺進化。

「到底該選擇哪個呢？」久天看着這麼多的進化公式實在是頭疼，「算了，一個個試試吧，反正看得懂的也不多。」

久天一咬牙，首先看向了智力進化的方面，這個大類也是他能看得懂公式最少的類別。

「吃了沒文化的虧啊。」久天唏噓。他上學的時候就比較偏科，對於文科類的學科他甚至不怎麼學就能輕易考高分，但是理科類的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按他朋友的話說就是，天賦點加的太偏了。而智力進化好巧不巧絕大部分的公式都是需要理科基礎才能理解的，所以這也算是最不適合久天的大類。

終於在一百多種進化公式里久天挑了一個勉強能看懂的公式，這個公式最後的進化效果是讓人能夠理解和掌握有關於和植物共生的能力，效果包括讓研究出的生物寄生在熱武器或者冷兵器上，讓這個武器以這種方式具有自我意識，可以讓武器本身的威力大增。

久天點開護臂開始了模擬進化。

一般來說，只要有陽光照射的地方摩羅沙公民們就能夠直接使用這些公式讓自身進行進化，但是由於地球人和摩羅沙公民的生理差異原因，地球人並沒有摩羅沙人額頭上感受和吸收各種輻射的小觸角，導致人類必須通過某種媒介才能使用這些公式。

而護臂，就是傳承塔專門為非摩羅沙主體種族發明出來的，只要穿戴上了它，即便是非摩羅沙主體種族的生物也可以使用進化進行進化，這就是摩羅沙為何自稱為「偉大」的原因。

那些遠古的先賢們開創的這些神奇公式不僅能夠幫助生命進化，更重要的是它們兼容並蓄，並不只自私地只適合於自身種族，而是適合宇宙中存在的絕大部分種族，這才是真正的偉大。

溫暖和酥麻的感覺從護臂處穿來，久天感受着那宛如浸泡在陽光中的舒暢，瞬間明白這就是「太陽輻射」在體內被吸收之後具象化的感受。久天集中精力開始嘗試控制那種奇異的感覺，由於之前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久天控制這種感覺的方式也很笨拙。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終於，那原本只蔓延在手臂處的溫暖感覺開始逐漸往肩膀處延伸。

延伸的速度一開始很慢，到了後來越來越快，最後從手臂到肩膀，從肩膀到脖頸，最後蔓延到大腦處。而這，才算進化的開始。

到達了大腦處的太陽輻射，按照公式里描述的方式開始遊走在血管與神經之間，並且在神經突觸上進行停留，開始逐漸浸入神經結構的最裏層，直達神經細胞細胞核的dna螺旋結構處。而這時候就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基因編程。

這是個漫長而複雜的過程，中間必須十分小心的按照公式里的記載一步步進行編程，只要出錯一步就會直接失敗。人類的dna是雙螺旋結構，藉助護臂的能力可以讓人用意識將太陽輻射作用在dna上進行納米級別的操控。

而在宇宙中，dna的結構千奇百怪，人類光是雙螺旋結構就已經複雜至極了，但一些特殊生物的dna甚至有三螺旋甚至九螺旋結構。當然那樣的生物本身的存在等級和維度就十分高，想要進一步進化的難度也十分高。

隨着公式進度的逐漸推進，久天開始逐漸感受到精神上的疲憊了。長時間保持注意力高強度集中是很困難的事，更別說這還是久天並不擅長的智力進化方面。

到了某一瞬間，彷彿有「碰」地一聲響起，一個完好的神經細胞突然開始萎縮起來，隨即溫暖地能量宛如潮水般退去，讓久天心裏有種莫名地空虛感。

「我失敗了？」久天倒是不氣餒，這次失敗本來就是他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比他預想的還快一些。

「我一共試了45分鐘。」看了眼護臂上的時間，久天想着，「完成進度……居然才0.56%？」

這已經是久天在智力進化路線上挑選出自己覺得最擅長的一個公式了，但花了45分鐘也僅僅才進行了0.56%的進度，甚至整個身體都察覺不到什麼變化。如果繼續嘗試的話久天倒是覺得吸收了之前的教訓可以繼續下去，但是他現在沒那個時間。

「整個初步篩選時間是30天，我光是通讀一遍傳承就花了6天半，如果想要在智力進化路線上有進展花的時間也是以天為單位的，並且還吃力不討好。」久天搖搖頭，「繼續看肉體進化。」

參照智力進化挑選公式的經驗，久天很快也挑選到了肉體進化方面自己感覺適合的公式，這個公示最後的效果是讓人體能夠隨意嫁接各種各樣別的生物的肢體，並且不會發生排異反應。想像一下一個人有着老虎的爪子、老鷹的翅膀、水牛的角、犀牛的鐵蹄……呃，好吧聽上去很奇怪，但大概也會比較強。

稍微休息了一下，久天重新集中精力去控制護臂上的太陽輻射。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進化就輕鬆多了。

1小時10分鐘后。

「嘭！」久天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裂了一條傷口的手臂。

「智力進化失敗了只萎縮一個細胞，肉體進化失敗了居然會直接受傷？」山川有點驚訝，隨即傷口就恢復完好。對於這點久天倒是沒有驚訝，畢竟是虛擬出的身體，能迅速恢復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進度0.96%。」久天看了下屏幕，「比智力進化好一些，但還是不夠理想。」

難道自己沒有進化的天賦嗎？久天皺眉想着。他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並不代表就甘心承認自己比別人弱。其實久天雖然成績並不算拔尖，但那也是因為自己偏科太嚴重，單論文科的話他有自信和最頂尖的尖子生比一比。

喜好閱讀的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地球的渺小，在那些以「億」為單位計算的時間和空間中，不管是這顆星球還是人類都像一顆微塵，而人類所謂的權謀、勾心鬥角、爭強好勝，都只不過是微塵在飛揚，甚至無法影響到行星轉動軌跡的一絲一毫。每當久天想到這些，就會有些無力感和沮喪。

而現在，他看到了更高等的世界，一扇能夠邁向宇宙的門，一個可以越出微塵桎梏的機會，但是卻發現自己並不夠資格。以前自己怎樣生活都沒關係，因為相對於浩瀚宇宙來說不管人類怎麼折騰都只是在過家家，而現在有機會接觸另一個完全不同更加璀璨的世界，卻因為自己天賦原因無法把握。

前所未有的不甘心的負面情緒第一次出現在了久天的心中。

深呼吸了一次，勉強穩定住了心神。耐心一直都是他的強項，這次是他少有的失控。

「別急，不是還有一個進化路線嗎？」久天看着屏幕上「精神力進化」那一欄選項，深吸一口氣點開了精神力進化公式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