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相比星際戰場而言希爾薇和李察的發現並不是一件多麼緊迫的值得在意的事情,但這件事情的優先程度在蘭諾看來也許還在星際戰場之上。

只是這也並不是他能夠獨自來解決的事情，在確定了希爾薇和李察並沒有輕舉妄動，發現了異樣之後第一時間來找他之後他稍微鬆了一口氣,把他們的通訊轉接給金雀花協定的高層成員。

這種消息會是真正的秘辛,在現階段絕不能揭露出來,而要如何應對這件事情……蘭諾想到，他們也許是需要再一次的討論的。

那可能會是一個新世界,一個新的位面，但從當初希爾薇的反應來看同樣是幻想種的話，也許他們有著相似的來源和文明構成。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他們無法相互信賴,對於來自於舊世界的幻想種而言，在他們心中新世界的代名詞——是黑潮。

可是想到了一些瘋災之主說過的話之後他不由也有一些其他而想法,還是因為黑潮。

沒能有機會解析瘋災之主的記憶實在是一件令人非常遺憾的事情,可惜的是蘭諾完全沒有辦法,瘋災之主在這之前說過的話他也不覺得全部都是事實。

收到他的消息的各國一時之間都沒有給出來任何的反應,但這才是正常的,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只有和他熟稔一點的精靈女王私下裡面向他表示了自己的震驚，並表示他們會再討論下去的。

而優先層級更高一點的，則是現在的星際戰場。

*

畸變體已經徹底失控了。

現在他們才更加明白瘋災之主的強大,當初的瘋災之主把控著畸變體的流量的時候星際戰場已經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但在失去了瘋災之主以後，畸變體似乎在這一刻才顯露出來了它們真正的面目。

難以想象瘋災之主究竟是怎麼控制著這些畸變體的行動的,得以讓星際戰場始終保持著合適的流量,雙方有來有回,現在出現在星際戰場之上的畸變體的數量必然會讓人意識到他們還是低估了瘋災之主,又或者說，其實不是他們戰勝了瘋災之主——

瘋災之主事實上也並不是死亡，而是失控，真正死去的只是他最後威脅性的理智而已。

有關戰鬥的細節蘭諾還沒有公開，暫時也沒有時間來解釋，而當那理智最終喪失之後，星際戰場的變化更是讓他們來不及去深究這之前的事情。

大量的畸變體完全超出了預估，也超出了此前任何時刻畸變體的數量，現在在他們面前的不像是一個個畸變體，而是肉山，他們擁擠在一起，相互踩踏，可是只要晶核完善如初，畸變體就不會受到損害，而且還可以互相吞噬著彼此。

這種末日一般的情形甚至也讓許多研究星際戰場的專家大為震驚，並且無法解釋，按照正常的邏輯如果瘋災之主不再控制畸變體的擴張，那麼瘋災之主早就可以取得更大的勝利，他卻始終沒有這樣的舉動。

蘭諾心知這是因為這樣的擴張對於瘋災之主而言也未必會是一件好事，黑潮沒有理智，但是瘋災之主為了保住自己的理智，在這之前是不可能目視著黑潮的無休止的擴張的。

而現在當瘋災之主不會再出現以後，黑潮如同被放出了籠子的野獸一樣，還有那些殘餘的神性——那本來是這個世界最先被污染的東西，也是被污染的最嚴重的東西。

但更糟糕的消息還是傳了出來。

而且還是他們在這之前沒有設想過的。

在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形之下，神性和畸變體建立了聯繫。

神性和畸變體之間當然天然存在著聯繫，這個畸變體的誕生機制有關，具體作用卻並不是他們可以探尋的，如果瘋災之主還在也許他可以解釋一下。但在瘋災之主也徹底失控之後這就變成了沒有人知道?0;事情了，更沒有人知道瘋災之主是不是早就想過這件事情……

現在這樣的聯繫還是淺薄的可以被發現和控制的，蘭諾並不後悔自己先一步解決了瘋災之主這件事情，如果瘋災之主依然在那麼他會是永遠懸在無盡星空的一把利刃，瘋災之主的能動性要比這些畸變體強過太多了。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現在的局面依然糟糕到難以想象。

神性和畸變體的聯繫讓畸變體具有了群體性，這是在這之前的畸變體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的，而當他們群聚起來的時候，要除去這些畸變體的難度當然也比從前要高上不少，更重要的還是畸變體的數量。

不過，在畸變體的數量史詩級大爆發的同時，他們終於能夠確認一件事情了——解決了這些畸變體之後，就再也不會有新的畸變體出現了。

黑潮背後已經失去了產出畸變體的能力。

抱著最終決戰的想法星際戰場上的士氣要比從前好上了一些，而在面對那些與神性有可能的聯繫的畸變體的時候，第一線也逐漸摸索到了規律。

新型的戰爭堡壘已經在逐步列裝，還有大量的自動能量炮，如果有足夠的時間的話那麼他們可以讓整個星際戰場無人化——但時間從來都不是充足的，所以現在的緊急情況之下，裝備並不能分到每一條戰線之上，只是儘可能地緩解著星際戰場的緊張情形。

但這些炮火雖然猛烈，可如果要面對那些畸變體的話，仍然需要頂尖的幻想種。

就像是曾經的那些判斷一樣——當神性和畸變體結合起來，能夠應對的只有同樣和神秘有聯繫的幻想種。

對此各個帝國都沒有什麼意見，也各自派出來了大量的幻想種，就是血靈也同樣如此，在戰場上他們已經是一個接近麻木的狀態了，但還在繼續戰鬥著。

慢慢地有了一些好消息。

已經有部分防線的畸變體因為遠離神性不被控制，又沒有來自於後方的更多的畸變體的補充，所以被逐漸清掃乾淨，防線也得到了控制。

按照這個速度戰鬥雖然慘烈，但終究會有勝利的那一日。

蘭諾則收到了一些額外的消息。

聯邦已經把當初該處置的人以叛國罪處置了，包括那個讓他覺得非常莫名其妙的昆廷，而其餘地區的清洗也在逐漸進行，瘋災之主和黑暗教派已經徹底沒有辦法再捲起來風浪之後，在他背後的這些人也該受到一些懲罰了。

對於這些人的下場他當然是樂見其成，而在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裡面，除了短暫的修養之外，他依然還在星際戰場上。

在所有星際戰場的防線之中，有海妖冕下所在的地方，當然也是最穩定的地方。

大片的畸變體如同被收割一般倒地，即使在那之後還有蜂擁的畸變體補上，這一幕看起來也像是什麼神跡一般。

兢兢業業的星網頭條的記者從來不會放過這樣的場景，而且配上了大量的浮誇的文字。

其實也用不到這些溢美的詞語，即使蘭諾自己並不在意也從來不會主動去做什麼，可只是星際戰場上輪換的那些人就足以將他作為信仰之一——甚至可以和那些曾經的王者比肩，比如海瑟薇。

如果他願意的話，星際戰場的紀念雕像裡面不會少了他的。

但當然這種給活人立碑的行為被蘭諾背後一涼地拒絕了……

他不會在意那些崇拜，因為他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王，整個森海幽蘭都願意為他歌唱，相比起來這從來都算不上什麼。

而除了他以外，星際戰場上還有不少這樣的存在，只是不能和他相比而已。

這裡面有很多他熟悉的幻想種，也有他並不想見到的名字，但當然蘭諾不會表現出來，這場和畸變體的最終決戰還在繼續，直到有一天，一個不速之客帶來了讓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的消息……

在那之前是指揮中心的警告。

「一級警報，畸變體與神性之一的結合程度超過了預計，需要及時清除。」

那裡並不是蘭諾負責的範圍，而他鞭長莫及。

但那裡有著無盡星空最強大的幾個幻想種。

包括他的下屬之一。

*

伊斯塔露眼神凜冽，可惜的是畸變體並不能收到他這樣帶著威脅的視線。

離他近一點的是一個精靈——這也是在場唯一一個不會被伊斯塔露誤傷的友軍，看在那份盟約的份上，也看在精靈之王可能會找自家的冕下的份上，伊斯塔露忍了。

精靈卻有一點不識趣。

「母樹啊，那會變成什麼鬼東西？這簡直就像是我小時候見過的一種果子，你知道嗎，你們是深海種那你一定沒有見過，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噁心的東西了，就像是鼻涕一樣……哦，母樹啊！」

——大海啊，這個話癆什麼時候能離遠一點？

伊斯塔露的不悅表現的很明顯，而且一點回答的興緻都沒有。

但當然他也覺得這個東西會很礙眼，只不過在這道防線上還有更加礙眼的存在。

黃金龍是從來不會來打擾他們的。

知情識趣從來不是適合姬烈陽的形容詞，但現在也很合適，而相反的是伊斯塔露一直在找事情，幾乎沒有停止過。

對此姬烈陽的反應也不是忍耐，而是恰到好處的反擊，他們之間的鬥爭從來沒有讓外人卷進去的餘地，至於緣由，更是二者從來沒有提到過的。

也有嘗試過調停的，最終那位不自量力的將領被雙方毆打了之後就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而在發現了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打生打死的大事之後，也沒有人會在嘗試調停這種事情。

反正海妖帝國和聖龍帝國都不介意——也沒有辦法管。

伊斯塔露是有恨意的。

那種恨意很明顯，恨不得姬烈陽去死的心情也很明顯，只是黑髮的海妖看起來魯莽，分寸一直都是不錯的，他也不想讓任何有關姬烈陽的消息再一次出現在蘭諾的面前。

於是這道戰線就這麼勉強地存在著，反正幻想種之間也是各自為戰，相互之間不會幹涉，至於誤傷……那當然也不是故意的。

直到那個近乎於半神之軀的出現。

幻想種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神性需要一個身體，這是在我們的設想之中的事情，只是以這種姿態來進行結合，還真是……噁心。」精靈碎碎念說道，「現在怎麼辦？怎麼打？母樹啊……」

控制住自己抽到這個精靈臉上的衝動，伊斯塔露皮笑肉不笑表示道，「打就是了，又不是真神——就算是真神，也不是不能打的。」

他實在是很自信。

自信的就好像他真的干過這種事情一樣。

「你打過嗎……」精靈的聲音忽然低了一點。

如果是伊斯塔露的話還真的是有可能的，畢竟他們可是有那樣的冕下在啊……倒也不是說精靈的冕下不好的意思，只不過還是有一點點羨慕。

他們並沒有收斂自己對話的聲音，但當然的，聽到了這樣的對話的人也沒有什麼反應，黃金龍和海妖的表態是一樣的，而且他直接付諸了行動。

在那熾烈的龍翼升騰而起之後幻想種們當然是緊隨其後，一步也不肯落下來，在這個時候讓人回想起來了當初圍攻偽神之時的場景，但和那個時候有明顯的不同的是，這裡並沒有人控制著局面，他們還在自己打自己的。

畸變體拼湊而成的身軀應該是不怎麼好用的，每一部分似乎都分佈著晶核，看得讓人有一點噁心。

伊斯塔露先一步按照自己從前的方式發出了攻擊，並且愉悅地收穫了一打晶核，但在那之後，海妖的面容猛然變得難看了起來。

是的，他的攻擊是有效的，他也做到了——但在那之後呢？

空缺的位置被迅速地補了上去。

就像是磁吸一樣，那個半神的軀體在不停地吸納著畸變體然後自行恢復，這樣下去敵人簡直就是不死的，如何能讓他們不憋悶。

畸變體的數量有限，可是，在所有的畸變體被消耗乾淨之前，這個一直在吸納著畸變體的東西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強大，更讓人不安的是，神性的濃度也在不斷地提升和向外擴散！

「它想要降臨。」伊斯塔露咬牙道。

神性只有本能，現在和畸變體結合就是它的本能，這帶來了更大的混亂，而即使這團神性並不是那麼的強大，也是高於他們一個層次的東西。

「結合程度再度超出限制。」

警報的聲音傳了過來，而顯然神性的影響已經波及到了那些普通戰士。

「該疏散的疏散，請求支援。」伊斯塔露當機立斷道。

「疏散已經在做了——支援怎麼辦？離我們最近的也要幾天的路程！」精靈有一些慌張了起來。YuSｈuGU.Coｍ

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支援這件事情。

在這裡的幾個幻想種可以說是無盡星空最強，從來都是他們去支援別人，怎麼可能他們去尋找支援。

但這樣的意外是誰也想不到的，伊斯塔露也露出來了明顯的猶豫，可是，他並不想……

「不用等支援。」

打斷他們的是黃金龍。

「關你什麼事？！」伊斯塔露下意識道，眼神微凜。

他覺得有一點奇怪，不只是這個畸變體和神性的聚合物，還有他面前的龍族。

「按照這個速度不需要支援。」姬烈陽用一種很冰涼的語氣道，龍翼劃過，伊斯塔露躲了一下。

「你發什麼瘋！？」他照例罵了一句，準備去追擊卻被畸變體攔住，黑著臉繼續著戰鬥。

但的確，如果是按照這個速度的話……

伊斯塔露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也許他會早一日實現他曾經的夢想了，即使現在他已經不把這件事情當做自己的夢想。

但也沒有關係，因為他得到的已經夠多了。

黑髮的海妖公爵平靜地應戰畸變體，和他從前做過的事情沒有什麼差別，然而隨著他的動作，那團聚合物並不是在逐漸軟弱下去，反而依然在凝實。

「一邊放水一邊進水這種問題居然真的有現實意義啊卧槽！」精靈還在喋喋不休，但有餘力的也只是嘴而已，他的翅膀開始負傷，流出來的液體似乎有莫名其妙的綠色邊緣。

可怕的草本物種。

伊斯塔露捂住了自己的肩側，感到有一點不適。

他也受了傷，不算很重也不算很輕，按照伊斯塔露的戰鬥經驗而言這已經是非常嚴重的事態了，他關閉了通訊，什麼也沒有再問。

另一邊的血族被打落在地上，珍貴的鮮血流出，好像停不下來一樣。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慘叫聲響了起來。

「幻想種是會死的。」伊斯塔露冷靜地說道，這個時候他的黑髮飛揚起來，依然不是那麼的柔順，但是發尾似乎比從前柔軟了一些。

等不到支援了。

他明確地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反而很平靜，這不是伊斯塔露第一次遇見絕境，而在這個時候，他主動切斷了一道聯繫。

因為他們本來的距離也很遠，所以聯繫很微弱是正常的，沒有聯繫也是正常的。

有一點想要看向一個方向，但在這個時候伊斯塔露下意識躲了一下，發現攻擊自己的並不是畸變體而是龍族，流金的羽翼浴血，不只是自己和敵人的，還有隊友的。

「黃金龍瘋了吧！」精靈咆哮道，他也被誤傷到了，然後他忽然意識到……這好像應該是一個陳述句。

那雙流金的眼眸裡面也摻雜著濃郁的赤色，好像已經要變成猩紅色一樣，伊斯塔露反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忽然明白自己方才感覺到的不對來自於姬烈陽本身——他的確在壓抑的瘋狂的邊緣！

這種狀態伊斯塔露並不陌生，因為在星際戰場的時候他有許多次都是這樣的失控，只是他還在邊緣徘徊，越線也並沒有那麼的嚴重，但是姬烈陽——他可能早就越過了最危險的那道線，只不過因為他的強大所以還能夠忍耐、

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失去了冠冕的緣由，其中有一大部分會是他自己的放任，伊斯塔露猛然看向龍族，卻只能看見那被撕開的血肉和白骨。

「瘋子。」伊斯塔露罵了一句，躲過了姬烈陽，精靈自然和他的動作一模一樣，在神性面前他們還在做最後的掙扎，而那個血族可能已經失去了生命。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怒吼的聲音傳來，好像風也一樣在嘶吼著，同為幻想種，他們能夠感受到這個空間裡面的激烈的變化。

「他要做什麼？」精靈問道。

黃金色的羽翼舒展開來，好像能夠穿破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一樣，像是一陣風——也可能是一團火，一道光，然後，熾烈的炸裂開來！

璀璨的金色鋪天蓋地，就像是為自己舉行的葬禮。

神性本該是穩定的，但在這樣的衝擊之後那些畸變體的凝聚狀態出現了明顯的問題，而且已經開始了失衡。

精靈還在愣怔，伊斯塔露厲聲道：「猶豫什麼？繼續攻擊！」

畸變體的聚合物搖搖欲墜。

「龍族呢？」精靈茫然地問了一句，緊接著什麼也不想下去，而是緊跟著伊斯塔露的步調，現在就是他們最好的時機了，絕不能錯過。

……

這些戰鬥的細節並不足以為外人道也，在日後也許會公開，也可能並不會。

當事人或許也是並不介意的。

「黃金之王死了啊。」

終局之戰開始以來，這是隕落在星際戰場上最強大的幻想種。

「哦，我知道了。」

蘭諾只是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