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嘉峪關

嘉峪關雄關如鐵，就坐落在漫漫黃沙之間，乃是大明與西域唯一的道路，歷來都被大明嚴密掌控。

哪怕是西北軍戶糜爛，嘉峪關卻不敢有絲毫鬆懈。這地方跟大明東北方向的山海關，最南邊的鎮南關一樣，都是雄關。

可偏偏鄭畋對這破地方提不起來任何興緻，嘉靖元年，他便是嘉峪關守將，耳後二十年，他好不容易爬上來，成為甘肅鎮總兵，現在卻被打落塵埃，成了千總。

世襲的地位沒了，鄭家現在也在鬧騰，偌大的鄭家在嘉靖二十八年，非但沒有開枝散葉，反而變成了無數小家族。

對此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攔不住。

隱隱的，他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分家之後，再無宗族，自己對他們也沒什麼義務。

眼下他唯一擔心的便是這嘉峪關中的韃靼人已經聚集近千人，這些都是某些部落的族長，以及他們的親隨。

這些人都是攝於陸子吟威名趕來的賠罪的，或是做生意的，打探敵情的。

甭管大明現在再怎麼衰弱，西北軍戶在垃圾，也能抽調出一兩萬人。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對任何中小部落，都是一個無法逾越的天花板。

「千總，總督來了！」

數騎奔來，那並非是嘉峪關的夜不收，騎兵。而是衣甲鮮艷，扛着火銃，腰系長刀的陝西行都司的新軍。

大明不乏神機營，但能夠像陸子吟一樣，把兵訓練的不怕死的，火銃用的這麼好的，他卻是從未見過。

倒不是陸子吟練兵多厲害，而是他真的有錢。

戰死有高額撫恤，殺敵有獎賞，別人的火銃怕炸膛。他的火銃是炸膛懲戒工匠，三次出錯，斬首。

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陸子吟盡數用錢解決之後，剩下的步驟，便不需要多言。任何一個百戶，都知道如何練兵。

他們所缺的是上等的武器，以及讓人拿了不怕死的撫恤。

「走，隨我見見咱們總督。」

鄭畋收斂心中彷徨，他猛地回身，所見是風塵僕僕的騎兵。

那已經不是入甘肅鎮的三百騎兵，而是千人，符合總督儀杖的千人親兵。

他們呼嘯而來，在關門口勒馬，一雙雙如刀的眸子盯着為首的一個人。

那正是大明平西伯陸子吟，他一馬當先，只是揮手：「入城！」

騎士雲從，那是甲胄，儀態都是精銳的陝西行都司新軍。

「卑職千總鄭畋拜見總督！」鄭畋等人在城門口小心迎接，只見如潮水一般的騎兵湧來，入城而去。

騎士們沒有在城門口做任何停留，而是直奔城中的官署。名義上是屬於嘉峪關守將的官署。

隊伍當中，張四維倒是停了下來，他道：「總督有令，讓你們都去嘉峪關官署當中一敘。」

「敢問大人，怎麼就去官署了？」鄭畋小心賠笑，雖知道張四維陸子吟手下稍微正常一點的人，卻也不幹小瞧。能夠跟陸子吟海瑞陸成走在一起的人，能有好惹的嗎？

他可是聽說了，張四維是晉商出身，家中富貴的很。

加上山西人多地少，土地貧瘠，就算是土地兼并，搞個萬八千畝土地，也產不了多少糧食，山西即便有大地主，也不是靠糧食吃飯。

經商，才是山西人的首選。

也正因為他們想要就近經商，才會成為陸子吟手下的打手。

山西能夠去經商的東西，除了鹽巴之外，便是跟關外韃靼人換來牛羊戰馬以及皮毛。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夢寐以求，一直想要謀求的好東西。

「我可不是什麼大人，鄭千總，你也知道我家大人性子。他要做什麼，我可不知道。或許是嫌此處不好說話，才要你們去官署當中一敘，請吧。」

張四維笑吟吟的，對誰他都是一個態度，絕對不給別人找茬的機會。

他也做得成功，在甘肅鎮，他長袖善舞，現在也是甘肅縣令。轄地堪比一府。直白說就是往日甘肅衛所有土地都被歸於甘肅縣。

這是粗略的劃分，日後縱然有所更改，改軍戶為流官，卻已經成為定局。

「大人先請。」鄭畋卑躬屈膝，不提張四維的身份，單單是他不過二十歲，便是舉人，現在投在陸子吟門下，便已經是縣令。

縣令雖是七品小官，卻是大明官員的起步，張四維背靠大樹好乘涼，要不了幾年便能夠順勢而起。

「我說了我不是大人。」張四維啞然，卻沒有多說，他領着嘉峪關的兵將進入官署之中的時候，正看到一群甲士正在換防，將此處的嘉峪關守軍，換成陝西行都司的新軍。

「鄭千總，交令吧。我奉命而來，現在接受嘉峪關練兵，現在便開始擇選精兵，填補缺額。」

「既然是總督之令，自然應該如此。」鄭畋將腰間的令牌摘下來，雙手奉上。

對方只是笑：「你倒是好運，我此番編練新軍，在此間待不了幾日，過幾日換防的兵馬到來，你這嘉峪關千總，手下千餘精銳，便是我也要羨慕。」

鄭畋乾笑，他從不覺得這是殊榮，有什麼值得羨慕的。

可隨着張四維入內，見到陸子吟，聽到陸子吟說的話之後，他才猛地發現，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所想所念，不過一餐，而非家國。

「千總，那上官說的是什麼意思？」有把總忍不住撓頭，不知道雲里霧裏的話是什麼意思。

張四維倒是知道，他冷不丁的插嘴：「開春之後大軍西進已經成為定局，嘉峪關之軍若是表現不俗，或許可以作為前軍，為大明收復哈密衛等地，駐守罕東左衛，右衛。算起來便是頭功。」

頭功！

這個字眼的衝擊力十足，任何人都知道什麼叫做頭功。那是來自於兵將內心最渴望的東西。總督陸子吟不需要這東西，可下面的人人人都想要頭功，都想要建功立業。

「原來如此。」

鄭畋總算明白陸子吟來嘉峪關是來幹嘛的！他想要出塞，出關，重振漢唐雄風。想要如此，必須有一支強軍，而不是用大明軍戶，去打這樣的仗。

改革勢在必行，靠着數百人就能威震陝西行都司的陸子吟，現在手中已經有萬餘精兵，誰是他的對手？

改編過後的新軍，拿的是六兩銀子一個月的餉銀，是人人都羨慕的數字。軍戶本就不好，現在陸子吟給錢，人心都被他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