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偶遇瘋狗
下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顧霆抖了抖衣服，緩緩往自家租住的小區走去。沒幾步呢肚子又開始造反。顧霆摸出那倆包子，瞅了瞅，還是覺得膈應，就解開膠袋扔給了路邊的幾條野狗。
原本不大的一個小區，走起來倒也需要一段時間。顧霆不由得咧嘴苦笑。
想想也真是賤啊，明明自己過得不如狗，卻還是看不得別人經受苦難。要是啥時候自個能得了道，翻了身，一飛衝天，那定是要踏平這世間不公，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到時候，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讓一切邪惡黑暗都被摧毀，讓所有人都相信光......piupiu，biubiu....
「這人是不是瘋了？」
「是啊是啊，一個人在那比比劃划，嘴裏還念念叨叨的......」
「高低是有點什麼大病!」
轉頭看見旁邊幾個面露鄙夷之色的初中生正對自己指指點點，顧霆瞬間僵在原地，接着低頭，用公文包掩面，迅速鑽進單元門之中。
回到家的顧霆，臉上還帶着尷尬的紅色，可是緊接着一道天籟之音便讓他周身的寒氣瞬間退散。
「爸爸！」女兒顧茜茜也不管顧霆累不累，身上臟不臟，飛過來一頭就撞進了老父親的懷裏。
「好啦好啦！茜茜，快下來！爸爸累了一天了，快讓爸爸進屋換衣服洗手，準備吃飯了。」梁楚檸溫婉中又帶着些許嗔怪的聲音從廚房中飄出來，讓家中的燈光更溫暖了幾分。
「不嘛不嘛，我想爸爸啦，我就要你老公抱！略略略」，顧茜茜朝着走出廚房的梁楚檸扮起了鬼臉。
「對！爸爸就抱，堂堂茜茜爸，怎麼可能抱不動自家臭寶貝呢！」換好鞋子的顧霆也跟着皺起鼻子。之前那一臉的憔悴早已滿血復活，一隻手抱着快三歲的女兒昂首闊步的就走進了衛生間。父女倆洗個手都能嘻嘻哈哈的玩鬧半天，也讓端菜上桌的梁楚檸一陣無奈的苦笑。
酒足飯飽之後，一家三口看着天色還早，就決定出門採購，順便散步消食。巨大的超市中，正當三人開心的挑選著一周的食材的時候，一道刺耳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喲，這不是當年的年級第一，大才子顧霆嗎。聽說你一直很努力很上進啊，怎麼的？現在就只盯着打折的特價牛肉挑唄？」一個被七八位西裝革履的精英白領簇擁著的高個子男人，站在了顧霆的身後。只見他隨手用一疊資料掃了掃高級定製西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就昂起了頭，用鼻孔瞪着顧霆，似乎在等著顧霆叫出自己的名字，認出自己的身份。
「哦，我說誰嘴巴這麼臭呢，原來是那個從小就只會溜須拍馬，欺軟怕硬，除了管低年級小孩要錢，就是給校領導送禮，補習了兩年才考了300來分，最後花錢買學位的趙公子啊。」顧霆看到趙東，自然不會留情面，撇著嘴就把心裏話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嘿，這牙尖嘴利的本事倒是沒有退步，可就是不知道你靠着這本事能掙多少錢啊？對，我就溜須拍馬，我就欺軟怕硬，我就花錢買學位，怎麼的？我爹能在能源行業崛起，給他兒子也安一個趙總的頭銜，你爹呢？當年偷了公司的里的數據就跑了，怕不是早都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吧。」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嘴下是絲毫不留情面，立馬就奔著血淋淋去了。
顧霆瞬間炸毛，「你特么給我閉嘴，別跟我提他。就算我沒有爹也比你強，至少我掙得每一分錢都不會昧良心。你爹當年靠着和外國人勾結起家，手底下到底干過多少雞鳴狗盜，賣國求榮的事情大家心裏都清楚，別以為現在人模狗樣的你就牛逼了，像你們這種人，早晚要遭報應！」只要被人提起自己的父親，顧霆就會有一些失控，那些悲慘艱難的回憶都是這個噁心的男人帶來的。都是他毀了自己的童年，是他毀了自己和母親的生活，他對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的記憶除了仇恨，再沒有任何色彩。而今，他的存在又一次被對頭提起，那些被他一直刻意遺忘的傷疤又一次被揭開，可想而知他的眼睛為何發紅，他的血液為何上涌。
「嘿，一個小破業務員也敢大放厥詞，馮律師，麻煩你注意一下這位名叫顧霆的先生的行為，我們有理由認為他對我們海松集團董事長趙德勝先生進行誹謗，希望你能發封律師函給他。」跟在趙東身後的一個矮胖禿頂中年人立刻來到了趙東前面，小眼睛死死盯着顧霆，似乎想要把顧霆的相貌印刻在腦子裏。而趙東則一臉得意的盯着顧霆，好像他的憤怒讓自己非常舒服。
「小眼睛叔叔，你能離我們遠一點嗎，你的聲音好難聽，身上的味道好刺鼻，我眼睛都酸了。」忽然，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只見坐在購物車上的顧茜茜沒法躲避，只能是一臉嫌棄的看着趙東，並且艱難的做着後仰的動作，然後梁楚檸還下意識的把購物車往後拉了拉。這一幕的發生立馬就讓趙東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再加上自己身後員工都在憋著笑的樣子讓他有些下不來台，於是便將所有的惱羞成怒傾瀉在了顧霆的身上。
「哼，你不是很牛批嘛？你不是成績好，考了好大學嗎？現在怎麼樣，不還是在劉建軍那小破公司里做了個破銷售，你一年能掙幾個錢，夠給你老婆買內衣內褲嗎？要是沒有換洗的可以跟我說啊，我可以送你老婆全城所有的性感內衣！」趙東此時的表情那是又猥瑣，又猙獰。
「趙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撬了你的牙！特么的就知道在女人身上找茬，你既然這麼恨我，有本事一對一打一架啊！臭娘炮！」顧霆更怒！身上的衣襟也跟着顫抖了起來，甚至隱隱有了一些轟鳴之音。
趙東快瘋了，「你才娘炮，你全家娘炮！還跟我打架！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叫板？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想幹嘛幹嘛，你呢？只能在快下班的時候在超市挑別人剩下來的破菜葉子。牛逼什麼啊，你就是個失敗者，大loser！」
因為對方不僅提到了自己的父親，還羞辱自己的妻子，顧霆此時大腦已經一片空白，眼看他抬腳就要往上沖。
「夠了！」梁楚檸一聲嬌叱傳了出來，「你懂什麼！你在逆境中戰鬥過嗎？你有獨自一個人面對世界的惡意嗎？你只是個可憐的爸寶男，你的一切都是你爸看在你是他生的所以才施捨給你的。你覺得很自豪嗎？你只會狗仗人勢！你真的以為你爸以你為榮嗎？我都能預見得到，你爸看到你的時候流露出來的絕對只有失望和羞恥感！而顧霆的媽媽每次提到自己的兒子，流露出來的只有滿滿的自豪！應該是你，怎麼有資格可以與他相提並論！」
顧霆驚呆了，沒想到自己的妻子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溫婉賢淑的，玩起殺人誅心居然這麼6。只不過她的一番話卻是已經完完全全的激怒了趙東，「你他媽給我閉嘴！你閉嘴！馮律師，姓馮的，你給我過來，我要告他，給我告死他！」此時的趙東完全一副歇斯底里的樣子，跟個罵街的潑婦沒什麼區別。
「呃，趙總...」這位馮律師有些為難，「嚴謹的來說，我們確實可以告他。只是，就算官司打贏了，也並不能獲得多少賠償，也不會對對方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所以......」馮律師推了推眼鏡。
「廢物！全tm都是廢物！什麼破超市，你們的能源改造方案沒的談了，都滾開，滾開！」惱羞成怒的趙東推開旁人就準備走，只不過走了幾步之後又折了回來。
「顧霆，你丫就祈禱吧，千萬別犯我手裏，不然我他媽弄死你！」
「還有你，你是他老婆是吧，咱們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