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戰後

暗紫色的鎧甲才是英雄之力的真正面目，雷律是鑰匙，寄主的血肉之軀便是枷鎖，兩者結合就可以得到英雄之力真正的寶藏。但這強大的力量從來沒有盡頭，它只會隨着寄主的強大而越發強大，而負面效果也會越來越重。

英雄之力從來不是神的恩賜，而是神的詛咒！那些美麗的謬讚，只是螻蟻的無知。因為在英雄之力得到你的時候，那副暗紫色的鎧甲將伴你永生。

羅斯蒂亞便是最好的證明。

「呼哧——」不同於羅斯蒂亞的重鎧，適配於暮落柯的鎧甲顯得較為輕盈，但是任然不乏強大的防護力，這幅全新的鎧甲將暮落柯包裹的更加嚴密，或許是因為暮落柯體內古老的血脈導致的。

背部，關節上倒立尖刺，可以作為暗器使用，頭部的鎧甲伸出一隻金屬的利刃，乍一看就像一隻兇猛的野獸，雖然沒有血盆大口和鋒利的獠牙，但是依然令人膽寒。甚至不乏科幻的魅力。

伴隨着巨大的而又深沉的呼吸聲，暮落柯手中的長刀緊握，輕輕的扭過頭，看向狼狽的安潔琳卡。

那麼重的傷，或者真是個奇迹。

下一秒，騰蛇粗壯的尾巴發出破空之聲，將暮落柯狠狠的擊飛，接連撞斷了好幾棵樹木，長刀刺入樹榦，在另一側露出一點刀尖。

「暮落柯！」安潔琳卡匆忙大喊一聲。暮落柯緩緩從煙塵中走出，活動着四肢，似乎對着這幅全新的鎧甲感到一絲不適。「哈哈哈……」

回應安潔琳卡呼喚的是一整野獸咆哮般的笑聲。暮落柯抬手一揮，遠處的雷律收到呼喚，雷光炸響，應聲飛回到了被鎧甲保護的手中。

「暮落柯？」安潔琳卡獃獃的看着眼前的一身暗紫色鎧甲的暮落柯，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好戰的布希迪曼王國，最前的士兵會佩戴鐵質的面具來代表自己強大的實力。

但也沒有暮落柯這身鎧甲誇張。

「這是……怎麼回事……」

安潔琳卡茫然的看着死而復生的暮落柯，往日的冰冷早已煙消雲散，既震驚又恐懼，身體無力的靠在樹樁上。

暮落柯轉身，向著早已安奈不住的騰蛇走去。

[蒼白之羽]

騰蛇再次釋放魔法，但是暮落柯身形如雷，在一瞬間便擋在了失去反抗能力的安潔琳卡面前。一瞬間安潔琳卡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再次睜眼時，暮落柯高大的身影張開雙臂，魔力護盾展開，阻止著蒼白之羽的逼近。

但依然有蒼白之羽穿透魔法護盾插進暗紫色鎧甲中，隨着護盾消失，蒼白之羽也掉落在地，暮落柯拔下身上的蒼白之羽，手指般粗的創口瞬間流出鮮血。

「吼——」

暮落柯發出一聲咆哮，以極快的速度奔向騰蛇，騰蛇憤怒的甩尾，骨刺飛向暮落柯，紫色身影迅速閃避，骨刺的攻擊在不斷被暮落柯擋下。

[風刃天襲]

青色的風元素之力凝聚成上百把鋒利的風刃，來無影去無蹤，在騰蛇四周凝結，然後飛向暮落柯，速度比蒼白之羽更快。風刃環繞着暮落柯接連發出攻擊，看的安潔琳卡膽戰心驚。

暮落柯憑藉敏捷的身形不斷閃避，但風刃依然在暗紫色鎧甲上留下淺淺的痕迹。暮落柯化作一道紫色的閃電，竄向騰蛇，騰蛇看到暮落柯不斷逼近，嘶吼著，試圖用龐大的身軀作為攻擊的方式。

暮落柯閃避，跳躍，長刀在青色的厚重鱗甲上摩出火星。劈開上挑，回身格擋，騰蛇用自己重量級的身軀化作長鞭，

重重砸在暮落柯頭頂，重擊讓大地為之一顫。暮落柯拼盡全力擋住這一擊，但是即便有着暗紫色鎧甲的加護，也難以密佈過於懸殊的實力差距。

雷刀依然難以破防！

這是真正的實力差距……但是暮落柯依然選擇義無反顧的戰鬥，否則，安潔琳卡也難逃一死。重擊之下，暮落柯再次飛出，鈍器的攻擊是對重甲類目標最好的攻擊手段。

「暮落柯！」遠處傳來安潔琳卡擔憂的聲音。

「暮落柯，安潔琳卡！」

伊思蓓姍姍來遲！

「伊思蓓大人！」聽到伊思蓓的聲音，安潔琳卡興奮的扭過頭去，看到伊思蓓飛速趕來的身影，淚水瞬間劃過臉頰，「暮落柯他……」

安潔琳卡話未說完，便倒了下去，伊思蓓趕忙接住。暮落柯從煙塵中竄出，再次殺向騰蛇，但是所做的一切依然是螳臂當車一樣無力。

再次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土坑，暗紫色看見已經顯得有些破碎，彈盡糧絕，身疲力盡。

騰蛇的目光掃到伊思蓓憤怒的臉上，目光從不懈瞬間變成了恐懼。[雷霆呼嘯]階級越高，威力越大的魔法所需要的吟唱也越久，古老的音節從伊思蓓的口中吐出，手中法杖紫光猛炸，一道繁雜的法陣緩緩升起。

騰蛇自知難逃，所以破釜沉舟，準備背水一戰，龐大的身軀，迅速沖向伊思蓓。

「吼——」

暮落柯憤怒的吼聲，如同兇猛的野獸站在山巔宣告領土一樣，在伊思蓓震驚的目光中，一道紫色的驚雷沖向騰蛇的頭顱，雷律結結實實的砍了下去。人蛇再次纏鬥起來，這為伊思蓓爭取了不少時間。

「暮落柯，閃開！」

暮落柯處於本能猛地推開。魔法完成，伊思蓓紫色的長發狂飛，飛沙走石，樹木瘋狂搖曳，法杖大開大合之下，一道雷霆的瀑布從天而降，落在了騰蛇的頭上。

騰蛇憤怒的嘶吼聲，叫聲響徹雲霄，龐大的身軀痛苦的掙扎著，翻滾不停，不斷扭曲纏繞在一起。耀眼的雷霆之光照的周圍一片慘白，相隔甚遠，但是狂暴的雷元素衝擊依然讓暮落柯身形不穩。

七階魔法的強大，就此在暮落柯心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記。雷霆的瀑布持續了一分多鐘，知道騰蛇的似乎停止，龐大的身軀已經完全碳化，一動不動。

「呼，結束了。」

伊思蓓長舒了一口氣，臉上依然是遊刃有餘的狀態，現在的她釋放七階魔法，已經比三十年前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根本不是騰蛇所能抵抗的。

「呼哧……」

暮落柯轉過身發出深沉的呼聲，看向伊思蓓，隨後長刀消散，暗紫色的鎧甲，也隨之褪去，露出一副千瘡百孔的身體。暮落柯兩眼一閉倒下了，昏迷了。

慘烈的樣子嚇得伊思蓓臉色蒼白，許久才反應過來。接下來就是伊思蓓這輩子經歷過，最慌亂的時候了。

光是將兩人帶回去，就廢了伊思蓓不少的力氣，更別提兩人慘烈的戰況，安潔琳卡還好點，失血不多，只是魔力消耗過度昏迷。暮落柯全身多打幾十處的貫穿傷痕，魔力耗盡，失血過多，身體機能大幅下降。為了挽救兩人的傷勢，幾乎花費完了伊思蓓庫存的所有回復傷口的藥水，和一大半回復魔力的藥水。

但一個是自己難得收到的徒弟，一個是聖彼亞的聖女，哪一個都不能放棄，這令伊思蓓操碎了心。

「到時候一定要找聖彼亞的教會那邊狠狠宰一筆。」

伊思蓓一邊將藥水往兩人的嘴裏灌入，一邊抱怨，昂貴的魔法藥水讓伊思蓓很是心疼。伊思蓓甚至大費周章的請來了最近的卡隆城的牧師，來為兩人治療。為了避免暮落柯異族的身份暴露，伊思蓓巧妙的用一塊毛巾遮住了暮落柯的額頭。

「哦天哪，這兩位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穿着白袍子，拿着法杖的中年牧師梅隴看到暮落柯和安潔琳卡的傷口頓時直搖頭，

「我只是一位會三階治療魔法的普通牧師……」

儘管梅隴沒有什麼把握，但依然對兩人加持了三階治癒魔法[生命之雨]。在充滿生命氣息的木元素雨滴的治癒下，兩人身上的傷口得到了有效的治療，這比那些杯水車薪的魔法藥水來說要有效的多。

但是牧師的能力到此也就結束了，因為兩人的傷勢太重，都沒有立刻醒來，尤其是暮落柯，那需要去找更高級的牧師才可以。但是更高級的牧師要去更大的城市，先不說遙遠的路途能不能請的來那些高傲的牧師，伊思蓓也沒帶着兩個昏迷的人到處奔波，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了。

至於安潔琳卡，雖然身後又聖彼亞教國，但是那需要跑到遙遠的聖彼亞教國境內的教會裏才行，但是誰會相信他們的聖女此刻又昏迷在傑西斯王國邊境的森林裏呢？伊思蓓頓感無助，在招待了梅隴之後，重新回到了兩人身邊。但是好在，第二天，安潔琳卡就醒了過來，但這沒有讓伊思蓓感到舒心，反而更加擔心起來暮落柯的情況。

「伊思蓓大人……」

安潔琳卡睜開眼就看到了伊思蓓帶着黑眼圈的臉，原本保養的美麗的臉，在這短短兩天裏已經有了點憔悴。

「暮落柯呢？」

安潔琳卡費力的支起身，環顧四周，很快辨認出了在伊思蓓的木屋裏。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暮落柯變身成一具人形的兵器，渾身酥軟無力，身體在重傷之後還在一點一點的恢復，至少也要一周才能回到最佳的狀態。

「暮落柯的情況不是很好，但是你好好休養，不用擔心，他那邊我會照顧的。」伊思蓓苦笑着說道，「不過，你作為聖彼亞的聖女，現在在傑西斯王國的邊境消失了，聖彼亞應該會有大動靜吧？」

伊思蓓的話讓安潔琳卡沉默了，眼神低垂，「這才幾天，聖彼亞……應該還不知道我的消息。」

安潔琳卡纖細的右手放在左手上，拂過自己手背與指關節，眼神中有一點失落，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是聖彼亞的聖女，而是一個普通的，給聖彼亞打工的魔劍士。

因為聖彼亞每一次交給她的任務不是困難的，就是很困難的，就連隨行的部隊很多時候只負責押送戰利品，也沒有牧師一類的陪同，彷彿根本不在乎安潔琳卡的生死。

好像他們隨時都有替換品一樣。「好吧，在聖彼亞有所動靜的之前，你就現在這裏休息吧。」

伊思蓓似乎看出了安潔琳卡心中的憂慮，於是坐在了安潔琳卡的身邊，手臂輕輕摟住了安潔琳卡略顯嬌嫩的肩膀。令人安心的溫熱從肩頭傳來，一直流到心裏，這種親人般的感覺是安潔琳卡從未感受過的。「聖彼亞應該不會派人來找我的，我要自己回去，從這裏到聖彼亞境內不遠，隨便找一座有教會的城鎮，我就可以坐着馬車回去。」

「好，我知道了，那你什麼時候出發。」伊思蓓的呼吸輕盈的落在安潔琳卡柔順的長發上。「等到我的身體回復的差不多，也許是後天，也許是大後天，總之這段時間很感謝伊思蓓大人的照顧。」

安潔琳卡輕聲說道，這一份短暫的回憶將成為安潔琳卡灰色記憶里僅有的一抹彩色。

「沒事的，我這裏少有人來，我還要感謝你給我帶來了一個好學生，算是完成了我的心愿。」伊思蓓有點感激的說道。晚些的時候，安潔琳卡已經可以下床了，那場拼盡全力的戰鬥，讓安潔琳卡的魔力漲了不少。

隨着太陽落在了利維安山脈的後面，天色逐漸昏暗下來，暮落柯的房門被悄悄推開，一個白色的身影躡手躡腳的溜了進來。伊思蓓在自己的書房一如往常的翻閱古籍，忙着查找著暗紫色雷刀的身影。

而暮落柯的情況已經逐漸穩定下來，不再需要她一直陪在身邊了，自然不知道暮落柯房間里的不速之客。鬼魅般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溜到了暮落柯的床邊，白色身影俯下身，雪白的長發在月光下散發着亮銀色的光輝，聖潔而又美麗。

身影緩緩坐在暮落柯的身邊，然後側身卧倒在暮落柯的身邊。「你覺得我有多美呢？」

白色身影輕聲詢問，嘴角輕揚。身影細心的觀察著暮落柯勻稱的呼吸，和英俊的面容，絲綢般順順滑的長發換過衣袍，落在了暮落柯的手臂上。

身影抬起手，雪白纖細的手，如夢如幻，輕輕碰在了暮落柯乾淨的臉頰。然後觸電般的又猛地縮了回去。

溫柔的月光撒進昏暗的房間，將整間房間里撒上了一層銀灰的薄紗，如幻如影，虛無縹緲的美麗。白色身影的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這個不是人類的異鄉人似乎深的她的心意。

可惜，她是聖彼亞的聖女，將永遠為聖彼亞而戰鬥！房門再次開合，白色的身影消失，月光也隨之退下了夜空的舞台，陋室難得的美麗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