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者

「嘶……」李組長的眉頭開始皺的和今天的天色一樣難看。

五脈的命者生命力很頑強，可就算再頑強也不可能不死。

而現在嚴正所面臨的就是這個問題。

這樣的傷勢就算是五脈的命者也要死一回。

而且剛才渾身還在流血的嚴正這會已經不流了，這個狀態一般來說會在瀕死的時候出現。

「快快！快點。」

李天一手抓着嚴正的衣服一邊朝着那些正在下飛機的醫療人員大喊，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能盡自己的全力喊。

直升機的風呼呼地往李天的喉嚨里灌，他被狠狠地嗆了一下。

「少爺！」李組長拍了拍李天的後背。

「傷勢太重了，現在只能是由七脈的命者灌注自身的炁來救治。」

「炁？」李天愣了愣神，周圍的嘈雜讓他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他看着四周走下的飛機的一眾李家人。

這次李家根本就沒有七脈的命者來。

「快找啊，快找啊！」李天打開了手腕上的電話，李家的直系繼承人是可以直接聯繫七脈及以上命者的。

可是手腕上的電話藍屏了，但這是一塊軍用級別的手錶電話。

李天曾經帶着這塊手錶在海下兩百米的地方和嚴正拍過一組照片，可是現在它藍屏了！

「媽的！」

李天握著右拳狠狠地砸了兩下手腕上的電話。

「噗嗤！」藍屏消失了，可是它也沒亮起來。

它徹底壞了！

「少爺，咱們家的七脈命者已經在趕過來了，咱們也趕過去匯合會快一點。」李組長一手摁著耳麥一手止住了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的李天。

「好好，快走！」李天想抱起嚴正，可是他試了好幾次就是抱不起來。

他沒力氣了，兩條胳膊現在軟趴趴的像是麵條一樣。

「噗通！」李天抱着嚴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快快，背上去！」李組長看不下去了，他指揮着一旁的人。

「抬上去，抬上去。」李天錘着地大喊。

「快抬上去。」李組長改口。

即墨古方在直升機落下之前就走開了，此刻，他遠遠看着再次升起來的直升機轉過了身。

剛一下山就遇到這事，這是他沒想到的。

不過現在跟他沒關係了。

路還是要走的，他出手只是因為那些人對他先動手了。

年齡的大小並不代表一個人的經歷的多少。

即墨古方的心早已經和水一樣平靜。

引擎的轟鳴開始遠去，即墨古方這才發現他們要前往的似乎是同一個地方。

京都！

直升機很吵，李天就算是戴着耳機也依然能聽到槳葉切割空氣發出的嘈雜。

李天有點想吐。

他懊悔自己為什麼非要開直升機過來。

李天深深吸了兩大口氣，他要冷靜一下。

這樣的場面他不是沒碰到過。

可是那些以往的過去，嚴正總是站在他的旁邊。

就算是被人用槍指著頭李天也會要求再點一根煙，可這次為什麼就不行呢？

他很亂，他什麼都想不出來。

李天打了好幾個冷顫。

醫生已經開始在為嚴正處理傷口了，可他們不讓李天過去。

成為命者的人眉心都會出現一塊很小但是很複雜的印記，平日裏這印記是看不見的。

只有催動體內的炁才能讓這印記出現，同時發出屬於印記的光芒。

當然這些還有例外，如果命者死去，那這印記就會烙在命者的眉心。

嚴正的印記已經很暗了，好幾次李天都差點忍不住上去捂著那塊印記。

他不敢看，可是他又不能不看。

李天感覺自己往日裏的優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好像從來不是一個優雅的貴公子。

「求求了！」李天雙手合十放在鼻前，他從不信神明。

只是這一刻他空前希望有這樣或那樣一個神明出現。

「嗶嗶嗶嗶嗶嗶……」忽然機艙內響起了好一陣心率儀的響聲。

李天往前爬了兩步被擋住了。

「少爺不要打擾我們。」

「推腎上腺素。」

「全推嗎？」

「全推！利多卡因呢？」

「好了好了。」

「……」

李天茫然地看着嚴正被大大小小的針管扎來扎去。

他知道嚴正向來是不喜歡醫院的。

「我不是怕疼，主要是看着滿世界的白讓人心裏堵的慌。」

這是嚴正的原話。

「快到了嗎？」這已經是李天在五分鐘內第十七次問李組長這個問題了。

不過他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李組長只顧著搖頭。

李家七脈的命者都在京都待着，除非是乘坐戰鬥機，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快過來。

「嗶嗶嗶嗶……」心率儀再次發出嘶啞的叫聲。

李天把頭上的耳機摘了下來，他任由雜訊衝進他的耳膜。

「少爺，耳機戴好。」有個護士貼心的走了過來幫他帶好。

李天沒有多餘的動作，他任由自己被擺弄，就像現在被擺弄的嚴正一樣，

他看到一根粗壯的針頭從嚴正的胸腔刺了進去。

莫名的李天感覺自己也疼的厲害。

時間過的好慢，李天就這樣獃獃地看着滿眼的白大褂晃來晃去，直到他們再也不晃了。

「少爺，過來說說話吧。」李天的耳機裏面傳來了白大褂的聲音。

這是他最不想聽的聲音。

李天把頭轉過去看着李組長，他想問問到了沒。

可是大家這會都在看着他，他頭一次沒勇氣問出來。

李天不知道自己怎麼過去的，他看到了滿身插管的嚴正，還有他睜著的雙眼以及暗淡的印記。

「哼哧！」李天笑了起來。

「不打算再睡會嗎？」李天想幫嚴正掖一下被腳，可是嚴正這會根本就沒有蓋被子。

「睡不着了。」嚴正微微搖頭。

「咱們家的人馬上到了，你再等會。」腎上腺素藥物的支撐幾乎讓李天以為眼前的嚴正下一秒就會跳起來。

不過嚴正還是和剛才一樣微微搖頭。

「等不了了。」嚴正張著嘴，他眉心的印記已經開始定格了。

像是一個水藍色的紋身一樣。

「真可惜……」嚴正的話留了一半在嗓子眼，李天沒有聽到，他只是死死地握著嚴正的手放在眉心。

是該有好多次吧？這躺着的人受過的傷數不勝數，可是每次都能站起來然後說一句「少爺！」

可這次好像再也起不來了。

李天從來都是直呼嚴正的名字，從小到大，向來如此。

可現在他怎麼也叫不出來，引擎的轟鳴合著風聲蓋過了李天低低的嗚咽。

忽然，李天感覺手上一松，有些印記定格了！

「天兒，這以後就是你的小保鏢了，他叫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