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043章 魔鬼的謊言
殘餘灰燼被踩滅,地面上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靳南城臉色凝重渾身上下全是黑色的汽油,這個時候,但凡再有一點火星飛濺,後果都不堪設想。
吳文哲精神緊繃,看向薛佳妮,只見女人的臉慘白如同隨時會破碎的薄紙,虛弱到極致。
他心臟猛跳,牙齒止不住地顫抖。
這個女人,是徹徹底底的瘋子!
「快救人!」靳南城沖向電梯,儘快穩住事態。
「好!」吳文哲心口吊著的一口氣總算緩過勁,恢復清醒和鎮定,快步衝出電梯解開安琪拉身上的繩索。
目光相撞,二人心情複雜至極。
「老闆,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連累你們......」安琪拉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很少掉眼淚,可此時眼圈通紅一片,淚珠止不住地大滴大滴下落。
「別哭。」吳文哲伸手抹去她的眼淚,「一切等離開這裏再說。」
「你們.......跑不了。」薛佳妮的額頭上全是虛汗,慘白的嘴唇顫抖著,她幾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強撐。
女人身下血水流淌得越來越多,眼看快不行了。
靳南城臉色大變,「必須馬上送醫院!」
「好。」吳文哲咬牙。哪怕他對薛佳妮的做法嗤之以鼻,可是人命關天,何況她還懷着孩子。天大的罪過,也要活下來交給法律審判。
他們不是神,無權涉足神的權責,輕易審判任何人的生死。
忽然,薛佳妮猛地抓住靳南城的脖子,長長的指甲竭力掐進肉里,平日裏和善精緻的臉此時如同猙獰的魔鬼,咬牙切齒地低吼,「我不允許你們傷害他,哪怕一起死在這裏!」
靳南城一瞬間無法呼吸,冰寒的臉色越發冷沉,「你沒感覺到嗎?羊水破了,你的孩子馬上要出來了。」
薛佳妮如遭雷擊,大腦里嗡然一片,血紅兇狠的眼底彷彿被什麼狠狠擊潰。
靳南城趁機扯下她的手,穩穩托住她,修長的脖頸上是刺目的手指紅印,「你做什麼都沒用。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你護不了他。」
「不——怎麼會這樣——」薛佳妮徹底崩潰捂著臉大哭出聲,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顫抖著,彷彿一碰就會碎。
吳文哲和安琪拉看得唏噓不已,二人快步上前幫忙,第一時間趕忙將電梯啟動,準備送人去醫院。
保鏢們緊隨其後,一個個面色青灰,無比擔憂地看向已經崩潰的薛佳妮。
流了這麼多血,不知道大人孩子是不是都能安然無恙。
電梯緩緩啟動,頭頂的燈再次發出電流的滋滋聲,開始閃動。
薛佳妮停止了哭泣,整張臉埋在陰影里,竟然發出無比詭異的輕笑聲。
吳文哲感覺毛骨悚然,背脊后寒意亂竄。這個女人,在笑什麼,該不會是真瘋了吧。
不止是他感到恐怖,其餘的人也生出一股極其不詳的寒意。
靳南城眉頭皺緊,似乎在思考什麼。
轟隆!
一聲巨響。
電梯里的所有人都是一震。
「發生了什麼?」保鏢們亂作一團。
「別撞啊!」
「誰踩着我的腳了。」
「電梯......好像停了。」吳文哲頭皮一陣發麻,他忍無可忍,朝薛佳妮的方向,摸黑吼道,「薛佳妮,你是不是又在搗鬼?都什麼時候了!你身為一個媽媽,能不能為你的孩子想想!你就算髮瘋,也要先把孩子生下來啊,他是無辜的!」
黑暗中,看不見女人的情況,只能聽見窸窸窣窣的低笑,鬼魅一般的笑聲猙獰可怖,比哭還難聽。
「我說過,你們誰都別想從這裏活着出去。你們死了,證據就沒了,南歸他會好好的。」
「電梯里有自毀裝置,別着急,再忍忍,幾分鐘后什麼都不會記得了........」她忽然又哭起來,低聲呢喃竟然是在唱一首搖籃曲。
令人窒息的黑暗!
吳文哲等人震驚到無法言喻,誰也沒有料到她會瘋到這個地步!
哪怕害死自己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她也要保全蔣南歸!
這是什麼樣的愛?!
黑暗中,一個無比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為什麼他沒來找你。」
是靳南城。
下一秒,催眠曲戛然而止。
「他一定很了解你。也一定能夠猜到他進警察局以後,你會找我們。他那麼聰明,肯定也能夠猜到如果出事,你會選擇自殺。所以,他幫助蔣建國建造這個秘密醫療所的時候,在電梯里裝了自毀裝置。」
「可是,為什麼?他明明知道你會和孩子一起死,他也默認這個結果?」
殺人誅心。
每一個字,比刀更鋒利,比凌遲更殘忍。
「你難道不想當面問他一句為什麼?」靳南城一字一頓,字字如擂鼓。
「啊——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薛佳妮再也忍受不住,捂住耳朵,瘋狂尖叫。刺耳尖銳的叫聲,在狹小的電梯間令人極其無法忍受。
吳文哲心亂如麻,「她是什麼意思?」
「一般這種秘密地下醫療所都是違法的,一旦查處如果嚴重絕對是要負刑事責任。蔣建國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想要掩蓋真相,最好的辦法是全毀。」靳南城冷冷分析。
吳文哲如五雷轟頂,瞬間雙腿有點發軟,「你意思是,這裏有炸彈?」
「肯定不止一個。是足以炸毀全部,讓一棟樓化為灰燼的量。」靳南城聲音沉冷,比黑暗更沉。
保鏢們瞬間發了瘋,「啊啊啊,放我們出去!我不想死!」
薛佳妮震驚靳南城的判斷力,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抽泣著,難過地已經無法言語。
她不知道到底是為自己,還是為無法看見這個世界的孩子。
忽然,有人輕柔地用手撫摸她的頭,像是哄孩子一樣,安靜的,平緩的,是那樣令人安心。
「你沒有錯。你只是愛錯了人。他不值得。」靳南城蹲下身子,再次將破碎的女人緩緩抱起,「你的情況沒那麼糟糕,只要能出去,我保證你和孩子都沒事。」
薛佳妮不可置信,眼淚卻早已經淚流成河,「你,你說的是真的?」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見過騙過人。」靳南城淡淡說,可是話語的份量一如既往的重。
一諾千金。
身為醫者,他從未說過一丁點大話。
薛佳妮心如刀割,她緩緩點頭,從衣服內側尋到一個東西遞給他。
「拿着。」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