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九頭玄蛇

幾日後。

月明星稀，萬籟俱寂。

高空之中，數十道身影飛閃而過，如果此時有人看到這一幕，必定會為此驚訝不已。

因為在這個世界，只有達到通神境的高手才能踏空而行，懸停虛空。

數十名實力至少在通神境的高手同時出現，那必定是有大事發生。

「衛長大人，這裏已經離開了瀛州城地界，前面就是西域荒林了。」一名中年男人說道。

「滄海，進入荒林以後你帶些人走，我們兵分兩路，一旦發現鍾誠的行蹤，就地斬殺！」秦武說道。

那個被喚作滄海的中年男人名為余滄海，天子衛甲字一等高手，一個是朱震威，另一個就是他。

在秦武的安排下，朱震威平日裏的任務並不是特別多，常常跟秦湘在一起，負責保護以及照顧，而余滄海則專門跟隨秦武執行任務。

這一群人中，除了余滄海是天子衛的人，其他全都是秦武找來的幫手，包括那名天下第一的飛刀高手，常岩青。

「記住，若遇到危險，一定要及時撤退。」

「遵命！」

一眾人向著荒林深處踏空而去，行出幾里路便分為兩隊，朝着一左一右的兩個方向遠去。

……

狼牙峰，木屋裏。

鍾誠一臉平靜地說道：「他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裏，你還是趁著夜色趕緊離開吧。」

「離開？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那我回去怎麼跟林逍交代？」羅顯問道。

「多年來我一直對他冷眼相對，我與他沒什麼情分，你沒什麼好交代的。」鍾誠說此話的時候，聲音明顯帶着幾分悲愴。

「你不用多說，若你不願跟我走，那我便留下來陪你一起對付秦武。」羅顯說完，轉而又問道：「你先前所說的是什麼辦法？要知道秦武若是來，那必定是帶着一眾高手前來，我們二人恐怕很難對付。」

「呵呵，你就等著看吧，就算是十個秦武，也未必能對付。」鍾誠笑道。

……

自從當日秦武和余滄海兵分兩路之後，他們又在這荒無人煙的林野之中搜尋了數日。

此時，夜已深。

「奇怪，深夜應該是妖獸頻繁出沒的時刻，這裏又是西域荒林，怎麼會連一隻妖獸都見不到？」秦武說道。

「確實奇怪，原本在外圍還能偶見幾隻低品階妖獸，越往裏去卻反而越見不到了。」常岩青說道。「如此情況，也只有兩種可能了。」一名老者幽幽開口。

「哦？顧老有何見教？」秦武問道。

「妖獸喜暗，不可能夜間不出來活動，所以要麼這裏的妖獸被人屠殺導致數量銳減，要麼是在這方圓幾十里之地有一頭極其強大的妖獸存在。」

被喚作顧老的老者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可這裏是西域荒林，就算是興都城所有的玉羅司成員傾巢而出，也不可能將妖獸屠殺殆盡，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們附近有一隻實力極強的妖獸存在！」

「可如果真有這麼一頭妖獸存在的話，為何我們都無法感應到它的存在？」常岩青問道。

「那隻能說明它的實力恐怖至極，在你我之上。」顧老回答道。

「那得儘快找到鍾誠。」

秦武面色凝重，這一行人的實力都在通神境之上，自己更是達到了太虛境中期，這個等級已經是目前人類實力的巔峰存在。

如果這樣都無法感應到有妖獸存在，若是真的遇上那頭妖獸，恐怕他們都得完蛋！

明白其中利害之後，一眾人行進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全速前進下，不多時遠處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座直插雲霄的山峰。

遠遠望去，其狀如一顆巨大無比的狼牙，岩壁極其陡峭，幾乎成垂直，山峰頂部似乎還有微弱的燈火閃爍，若隱若現。

「找到了！這麼多天了，終於讓我給找到了！」

秦武振臂一呼，所有人迅速朝着那一點微光飛去。

狼牙峰上，兩道身影立於山峰之巔。

「他們果然來了。」鍾誠說道。

「我也準備好跟他們拚死一戰了。」羅顯毅然決然地道。

「誰要跟他們拚死一戰，我們只需看戲便好。」鍾誠依舊是一副平靜之態，眼神古井無波。

「所以你到底準備了什麼？」羅顯問道。

鍾誠面無表情，指了指山峰下方。

羅顯順着鍾誠所指俯身向下望去，只見底下如同深淵，在夜色中根本望不到底。

不知為何，那黑暗中似乎有着一種神奇的魔力，羅顯只感覺自己的感官都被蒙蔽，竟然有一種恐懼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如今的實力在太虛境前期，這世間能讓他產生這種情緒的情況基本不可能出現。

幾個呼吸之後，羅顯依舊沒有回過神，雙腳竟然開始往前邁去，要知道再往前幾步便是萬丈深淵！

這種感覺……

好像是被控制了心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了。

「啪！」

鍾誠一手拍在羅顯的肩膀上。

「啊！」

羅顯驚呼一聲，在被鍾誠拍了一下之後，這才終於回過神來，他體內的元炁瞬間條件反射般地釋放，儼然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剛剛……剛剛發生了什麼？」

「這底下有東西！？」

羅顯緊張地說道，剛才他感受到的不僅僅是恐懼，而是恐懼到極致所產生的絕望。

是萬念俱灰，是墮入深淵，是無能為力的絕望！

「你再看看？」鍾誠說道。

羅顯此時哪裏還敢繼續看，於是戰戰兢兢地說道：「你別拿我開玩笑了，這下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鍾誠沒有回答羅顯的問題，而是來到懸崖邊，對着下面說道：「出來吧，差不多是時候了。」

說罷，鍾誠的聲音在懸崖下回蕩。

下一刻，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忽然迸射出兩道暗黃色的光芒，緊接着狼牙峰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輕微地晃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羅顯不自覺地向狼牙峰下看去，那兩道暗黃色的光芒正對着他照了過來。

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一生似乎都被看穿，身體瞬間僵硬，難以動彈。

「別開玩笑了，辦正事吧。」

鍾誠一開口，一旁被控制身體的羅顯這才恢復了過來。

也就是在這一刻，狼牙峰開始猛烈地晃動了起來，一道黑色的巨影衝天而起，宛如擎天之柱沖向天際。

緊接着，那黑影的頭部忽然開始分裂，探出了另外的八個頭！

「這……這是……」

羅顯抬起頭望向夜空，雙腿發軟險些跌倒在地。

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能讓一代劍神如此狼狽？

黑暗的天空中，銀色的月輝照映下，羅顯終於看清了那東西的面目。

是一條蛇！

不，是巨蟒！

蛇身九首，形體碩大無朋，帶着濃烈的腥臭味。

那是……

傳說中的九頭玄蛇！

「這是九頭玄蛇？！怎麼會在這裏？」羅顯滿臉的驚恐和震驚，追問道：「他不是在千百年前就消失了么？這怎麼可能！真的是九頭玄蛇么？」

「沒錯，玄色鱗甲護體，足以抵擋通神境高手的全力一擊，凡是它所經過的地方，土地便會陷為沮澤，其血含有劇毒且腥臭無比，它的血液所流過的土地顆粒無收，寸草不生。」

鍾誠一臉淡定，似乎眼前的景象根本不存在，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就說為什麼我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幾隻妖獸出沒，原來是有這麼個大傢伙在……」羅顯依然驚魂未定：「你所說對付秦武的辦法就是它？」

妖獸跟人類千百年來都是敵對的關係，羅顯自然不會相信一隻妖獸會出手幫忙。

「你放心，它是我老朋友了。」鍾誠笑道。

那九頭玄蛇低下頭靠近羅顯，瞪着巨大的瞳孔打量着他，陰冷的鼻息打在他臉上，感覺毛骨悚然。

「朋友，他是誰啊？」

沙啞的聲音傳來，這九頭玄蛇竟口吐人言！

「他也是我的朋友。」鍾誠說道。

「它，它口吐人言！」羅顯聲音顫抖：「這是九階妖獸的特徵！」

「沒錯，它修鍊了幾千年，已經達到了九階，若是運氣好，有朝一日甚至能渡劫化神！」鍾誠說道。

「你怎麼會跟它在一塊？」羅顯問道。

「因為我曾經救過它。」鍾誠指了指遠處，說道：「具體我之後再跟你解釋，先把麻煩解決掉吧。」

遠處，秦武一眾人也看到了這九頭玄蛇的存在，這股強大的氣息令人望而卻步。

「秦將軍，我們該怎麼辦？還要繼續往前么？」常岩青問道。

「這玄蛇似乎在守護着什麼。」秦武皺眉道：「難道……」

「秦將軍！怎麼不往前走了？」

鍾誠的聲音經過元炁的震蕩之後，傳到了千米之外的秦武等人耳中。

緊接着，兩道身影迅速往這邊踏空而來。

「真沒想到，堂堂劍神羅顯也在這裏。」秦武冷哼一聲。

「顧家老祖顧清幽，無間飛刀常岩青，歸墟門門主陳峒，瀛洲霸王柳滄嶺……」羅顯一個一個打量着眼前這些人，暗自咋舌。

這幾十個人里，無一不是高手，各個要麼來自名門世家，要麼便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老傢伙。

這陣仗倒是非常大，如果這些人出場，恐怕隨隨便便就能摧毀一個大世家、大宗門。

「鍾誠！十六年前讓你跑掉，今日我必取你性命！」秦武大喝道。

「誰取誰性命，尚且言之過早！」鍾誠見到秦武之後，積壓在心中十六年的怒火瞬間爆發：「十六年了，我愧對王爺，今日便要你為王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