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021：遊戲
那邊林克正在體會揍敵客家族有些獨特的美食文化，這邊流星街東南角的遺迹門口，俠客的手機電量已經提示不足。
「8號什麼時候來？」渾身纏著繃帶的人形物體靠近俠客，剝落列夫沉悶的聲音透過繃帶的縫隙傳出，發出嗡嗡的震動。
「他說馬上。」俠客皺皺眉，「電話打不通了，信息也不回，我們要再等等嗎？」
坐在遺迹入口頂端的庫洛洛披著毛邊領子的長大衣，背對著他們。陽光從他的前方照射過來，勾勒出一片暗色的輪廓，唯獨他背部的那個淺色十字架依稀可以分辨。
「再等等，如果黃昏時還是沒有消息，我們就出發，讓他之後直接去附近的鎮上。」庫洛洛說。
俠客點點頭，拿起手機給林克發了一條簡訊，還加上了一句「快點回來^^」，像是調笑，又像是威脅。
遠處傳來一陣男人的驚呼聲，芬克斯大呼小叫著些什麼，旁邊走著的是身穿暗色蒙面服的飛坦。小個子青年手裡拿著一個類似遊戲機的東西，手指在上頭快速地搓動著，看得一旁的芬克斯又激動又熱切。
邊走邊玩的倆人似乎終於發現他們和旅團的眾人接近了，芬克斯於是向著俠客他們揮了揮手，大喊道：「你們猜我們發現了什麼？」
「什麼？別賣關子。」旁邊的信長吐出嘴巴里叼著的狗尾巴草——自從這些遺迹出現以後，連寸草不生的流星街都偶爾能看到這種生命力頑強的植物——看向芬克斯，後者嘿嘿一笑，一把從飛坦手裡搶過那個掌機式遊戲機，把屏幕沖向眾人。
屏幕里，像素格子勾勒出的一坨小人舉著寶劍，向前揮出，他有著尖尖的耳朵，一身綠色的衣服，腦袋上的尖帽子也是綠的。
唯獨頭髮金黃、眼睛碧藍。
「呵呵，你們不覺得有些眼熟嗎？」飛坦喑啞的聲音穿透面罩傳來，狹長的眼睛閃現出興奮的光。
「唔……是很像他。」庫洛洛從遺迹入口的高台下躍下。
「卧槽，這個遊戲我也玩過！」一旁的信長顯得十分激動，拿過芬克斯手裡的遊戲機操作著屏幕里的小人東走走西走走，「還是很久以前了……所以我們的8號其實是……塞爾達？」
「……塞爾達是公主。」一旁，雖然沒打過這個遊戲但已經查到相關資料的俠客糾正道，「這個遊戲實際上的主角是拯救公主的勇者，這麼說來，和我們的8號名字一樣啊……」
「林克？」
糜稽看著眼前瘋狂掏出未知食物往嘴裡塞的林克，內心有些慌亂，又覺得有些好笑。
——為了讓身體適應毒素，自古以來從事特殊職業的揍敵客家就在食物里加入了劑量不同的毒素，這是傳統。整個揍敵客家上下從家人，到女傭、管家，無一例外，即使是身體最為孱弱所以隱居幕後的宅男糜稽也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強迫自己習慣。
糜稽並不是完全忘記了這個問題，雖然他承認林克已經是他的好朋友，但是他還是十分好奇對方是否有「中毒」這樣的設定——以及中毒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於是就發生了這一幕——
大概是因為明天就是三毛婚禮的關係，揍敵客家的人很全，糜稽為他一一介紹：曾祖父馬哈、祖父桀諾、爸爸席巴、媽媽基裘、大哥伊路米，以及五弟柯特。揍敵客家的人看起來都很和藹可親，長輩們似乎對小輩的社交不會過多干涉，伊路米和林克也早已相識，就連最不熟的柯特也和林克有過一面之緣。跟著小胖子跑到揍敵客家餐廳的林克在和每個人禮貌地打招呼以後，坐在了執事為他單獨加的座位上。
他看到眼前美味噴香的菜肴后，感覺十分驚喜。這家的廚師看起來和海拉魯城堡有得一拼，葷素搭配合理，造型好看，還有看起來很美味的甜點，整體菜色都看得出傭人們的心意，十分講究。林克早就想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特殊的美食文化，在簡單的問候后，他拿起餐具，充滿期待地叉起一塊肉排送入口中——
入口當然是很美味的，烤得恰到好處的肉味在口腔里散開，輕輕咀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鮮嫩多汁。精心調製的醬汁滲入高級的肉里，肥瘦均衡，一點也不膩，與林克曾經在海拉魯城堡里吃過的皇家美味不相上下。
然而很快他就頓住了。
「怎麼了怎麼了？」黑色的貓眼閃閃發亮的小胖子關心（？）地問道。
旁邊的桀諾嘆了口氣：「糜稽，你是不是又調皮了？」
當然。糜稽在心裡承認。
林克很快發現自己象徵著生命值的心心像是受到了什麼攻擊一般開始不停消失——就像是耐熱試煉或者拔出大師之劍時的樣子——
問題出在眼前的料理上？反應過來的他有些不舍地丟掉餐具，心心熄滅的速度越來越快，林克趕緊從背包里翻出來各種榴槤口味的肉質料理，塞入口中。
在吃掉第十盤黃心料理后，掉血的情況終於停止了。周圍一圈沉默圍觀的貓眼家族不約而同地假裝毫不知情，實際上注意力一直放在這位遠道而來又開啟了神秘高塔的客人身上。基裘甚至露出溫柔的微笑，電子眼發出像守護者一樣發出紅色的閃光，搞得林克不禁有點緊張。
大家長席巴給偷偷笑嘻嘻的二兒子一個警告的眼神，讓糜稽的好朋友林克「隨意參觀」，「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梧桐」。
林克點了點頭，一時拿捏不清這一家子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意識到他們的飯菜有問題？明明是同樣的食物，他們都沒事的嗎？！
連飛坦和文身都沒能對他造成太大困擾的少年，終於在揍敵客家感受到了什麼叫奄奄一息。
還有……好撐。
糜稽想用震驚的表情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窘迫：「林克，你沒事吧？是不是我們家的飯菜不和口味？要不要換一些別的吃？可以……可以叫外賣。」
林克吃得太多，感覺已經說不出話了。他使勁搖了搖頭。
糜稽所熟悉的塞爾達遊戲里，主人公林克並不是靠吃食物回血的，所以他雖然猜到了林克為什麼會突然狂吃東西，卻還是相當的震驚。現在餐廳里充滿了濃厚的榴槤味，一家人都沉默地坐在桌旁看著林克——還有糜稽。
伊路米用一副頗具深意的表情盯著林克看了看，看得林克旁邊的糜稽都不禁打了個寒戰。大哥用這種表情看人的時候准沒好事，看奇犽就知道了——那傢伙現在在天空競技場修行，錯過了和林克見面的機會，糜稽一點都不為他感到惋惜。
「嗯，說起榴槤，」傑諾爺爺突然聊起了往事，這一桌子人都沒對林克剛才的異常舉止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記得以前林聶很喜歡榴槤，還總說，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帶一顆榴槤，關鍵時刻還能當武器來用。」
糜稽很想吐槽自己的爺爺，誰要拿味道那麼重的東西當武器，不是蠢到家了嗎！還沒下手，氣味就先暴露了殺手的位置，這不是相當於職業自殺的舉動嗎！
倒是林克聽到這番話開始頻頻點頭：榴槤是好東西！可以一下回全血，出門必須帶的！
「唉——那顆榴槤後來還真砸爛了一個人的腦袋，也不能吃了，挺可惜的。」
一陣冷場。
「我吃好了。」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伊路米終於開口道。
「嗯，我也差不多了。」席巴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離開之前還不忘囑咐糜稽要好好招待客人。「既然是你的朋友。」最後他還加上了這麼一句。
糜稽咽了口口水。
在距離餐廳不遠的房間里，席巴發現了陰影處的微弱氣息，他勾了勾嘴角，對著那個方向說：「怎麼了？」
伊路米從拐角處走了出來：「爸爸，我已經把念針埋好了。他現在無法做出對揍敵客家有危害的事情。」
「嗯，」席巴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畢竟，那座塔開在離主宅很近的地方，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也不好操作。」他的目光看向了別處，「那座塔，無論是炸彈還是你爺爺的龍星群都解決不了，世界各地似乎還立起了不少類似的塔，誰都不知道有什麼作用。既然如此，現在的方案就是最合適的。」
伊路米沉默地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好像在發獃。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席巴問道。
「不……」伊路米說，一隻手環胸，一隻手托住了下巴，「我就是覺得，糜稽也許知道什麼，卻沒有和我們說。」
席巴稍微笑了笑：「他要是願意說的話，總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