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012：考試④

林克去開神廟，俠客表示會在外面等他，反正有一隻黃金人馬在手，周圍其他的野獸也都被嚇跑了，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林克進到神廟裡之後，直接就聽到了恭喜他通過黑暗試煉的提示，通關寶箱就這麼擺在了他的面前。

林克走上前去踹了一腳寶箱，箱子自動彈開，一隻林克無比熟悉的「螢火蟲」緩緩飛了出來，繞著林克轉了一圈，而後停留在林克的肩頭。

和螢火蟲不同的是，這個小東西即使在白天也會閃爍著淺淡的光輝，如同明燈一樣美好安靜。在開始冒險的初期，林克曾經沒少在各種突然出現的怪物身上吃苦頭，也曾經無數次依靠著這小小的精靈活了下來——而自從之前飛坦消耗光了他所有的小精靈以後，他原本以為在這片也許沒有精靈的大陸上再也無法遇到這個小東西了，然而如今在這裡的相遇，竟然讓林克有些感慨。他心裡隱隱下了一個決定。

俠客在外邊等待的有些百無聊賴，大概是這些天和林克呆久了，那個男孩身上的未知能力彷彿無窮無盡，像是一種會讓人上癮的毒品，總會給他無盡的樂趣。於是這幾分鐘的空白就變得無限漫長。

他甚至已經操控著那頭黃金人馬去帶回來了一隻棲息在暮色森林裡類似鴕鳥的珍獸，乖乖地跟在黃金人馬後頭。那隻鳥脖子很長，撲騰著翅膀，羽毛漆黑，看起來彷彿並沒有什麼危險性，但俠客一眼就認出了它——這種鳥的翎羽含有世界排名前十的危險劇毒，即使是俠客也不敢輕易嘗試，但如果拔掉，這隻鳥的危險性就會趨近於零。

它的奔跑速度極快，味道特殊，叫聲也十分特別，曾經有的少數民族故意捕捉這種鳥類馴化成坐騎——而眼前的這隻，明顯是還沒有迎來性成熟的幼鳥。

俠客走到它的面前，大概是礙於旁邊黃金人馬的威懾，這隻鳥完全不敢跑開。它只是煽動了幾下羽毛，沖著俠客發出了「ke」「ke」的叫聲。

「哎呀，別害怕。」俠客笑嘻嘻地抓住它的翅膀，地走鳥十分聽話地收起了它劇毒的翎羽。

那種因為浸了毒而變黑的羽毛，顏色逐漸變淡，直至變成純白。

現在，它不會飛了。

「好了，我記得是叫……地走鳥？」

青年一把跨上幼鳥的背，地走鳥短暫地掙動了一下，但很快就在身上青年並未收斂的念壓下被馴服了，它在俠客的指揮下繞著黃金人馬走了兩圈，而後來到那座突然出現在森林裡的遺迹前，卻拒絕繼續前進。

俠客也沒有辦法，看來這種遺迹不僅拒絕人類，連其他動物也無法進入，全部的秘密依舊都在林克身上。正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時間流速的放緩突然出現，那個金髮的少年乘著升降梯回到地面，從遺迹里走出。

透過「凝」所看到的少年身上附著著同往常一樣薄而溫和的「氣」，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一個淡淡的光點閃爍在林克的肩頭。俠客歪了歪頭，喊了句「這邊」，聽見聲音的林克摸著黑向他走來，直到兩個人距離拉得很近。

林克抬起手，那個光點就飛到了他的手上，而後少年把它遞到了俠客面前。

「嗯？」俠客不解。

「送你的。」林克說。

俠客有些驚訝，這種驚訝彷彿來源於一種特殊的情緒，一種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顫動。

「哈哈，是報答嗎？它有什麼用？」俠客翻下地走鳥的背，學著林克一樣伸出了手指，那隻如同精靈一般的幼小生靈繞著金髮的青年晃晃悠悠地飛了一圈，最後落在俠客伸出的指尖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它是小精靈，平時會待在你的口袋裡，不用管它。等需要的時候，它會自己飛出來的。」

俠客剛把手放到眼前，想要看仔細一些，那隻精靈卻像是害羞一樣跳了起來。它比剛才飛的快了些，飛到更高的地方，卻在俠客打算抬手抓住他的瞬間俯衝，一下鑽進了俠客的口袋裡。

「誒呀——」俠客說，「謝謝。」

黃昏將至時，凱特十分準時地出現在了暮色森林外圍的門口，斜靠在一邊的樹榦上等待歸來的考生。過長的頭髮披散在他肩頭，遮住了他的半張臉，然而看似氣定神閑的凱特內心裡其實十分沒譜。

在他的旁邊，或坐或站著兩三個已經完成考試的考生，他們大多選擇捕捉了一些森林外圍和深處交界的蟲類，那是這個森林裡危險級別最低的生物。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考生出現。這個原本準備的一百多人的場地如今只留給三十六個人，雖然於他而言沒什麼所謂，但他還是希望這三十六個人不要被叢林里的野獸魔物撕碎的。

而後，一個強大到令他也不得不警惕起來的氣息出現在他的感知範圍里。凱特瞬間全身戒備起來，他的右手呈半握拳狀，隨時可以召喚出他的「瘋狂小丑」。

大概是因為天晚的緣故，叢林外圍的濕氣漸漸凝成一層水霧，模糊了視線。在混合了深紅的黃色夕陽下，一個騎著馬的身影漸漸從濃霧裡走出。凱特不由睜大眼睛，而後，一聲獨屬於地走鳥的叫聲劃破寧靜。緊接著，金髮娃娃臉的青年騎著一隻未成年的地走鳥「噠噠噠」地狂奔而來，在靠近凱特十米的範圍內又緊急剎車。

他回過頭，騎著黃金人馬的林克恰好從他們身上一躍而過，投下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俠客，仿若巨鯨躍出水面。

差點就本能地出手了……俠客不禁感慨道。

看到只存在於傳說中而少有人發現的黃金人馬和脾氣不怎麼好的地走鳥，凱特不禁感慨了下這屆考生的實力，然而此時無暇顧及於此，因為他所感知到的危險感，並不來源於他們。

等太陽即將完全落下、第二場考試終於要結束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霧氣里走出。俠客和林克抬起頭，剛好看到與他們兵分兩路的庫洛洛……

大概是庫洛洛。

林克忍不住緊張起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充滿血腥味的人。即使看起來心情不錯，面帶著微笑，眼前這個青年看起來也危險級了——他黑色的頭髮比起進入森林前有些凌亂，白色的繃帶和襯衫上卻濺了不少血色的污跡。

在他的身後，一隻額頭上有一塊紅色寶石的黑豹逡巡地饒著他踱步了一圈，最後溫順地蹭了蹭庫洛洛垂下的左手，而在庫洛洛的右手中，則是捧著一個用樹葉疊成的盒子——

那裡有一對眼珠，眸子血紅，恰如那頭黑豹額前的寶石。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光隱匿在了地平線之下，夜幕降臨，考試時間到。

凱特深吸了一口氣。

「我宣布第二次考試結束，合格人數……六人。」

他緊緊盯住那個黑髮的考生，對方敏銳地察覺到了凱特的視線，也轉過頭來面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凱特讓合格的考生將馴服的動物留下，回到之前的間屋子裡稍事休息，屋裡有協會準備的水和食物，如果累了的話，在裡面睡上一覺都行。

「等等，你留下來。」在考生陸續離開的時候，凱特攔下了庫洛洛。

他當然認出來了這個人手裡拿著的那雙眼睛，那是被譽為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但是，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手裡？

難道是……

就在這時，黃金人馬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收回了天線的俠客笑眯眯地看著攔下庫洛洛的凱特，後者眼神銳利地掃視過來，然而無濟於事，狂躁的人馬到處亂竄，黃金萊尼爾即使被卸下了裝備和武器，強健的身軀依舊不可小覷。它沖著人群怒吼，蹄子慌亂地踏著地面，餘下的三個考生驚慌失措地後退，凱特不得不放開庫洛洛，站了出來。

「瘋狂小丑」具現在了他的手裡，它喊到：「嘴裡有□□！數字從一到九——」小丑嘴裡的數字開始瘋狂滾動，最後停了下來，「四！」

一把□□出現在了凱特的手裡。

就在這時，人馬再次發出了一聲怒吼，前蹄抬起，彷彿要向著凱特衝刺過來。凱特目光嚴厲地看著黃金人馬，像是在看一個不聽管教的學生，手中的槍對著這隻傳說中的魔獸一陣掃射。

凱特並沒有真的瞄準它，子彈無一命中，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狼藉，四處煙塵滾滾。槍擊聲和暴躁的人馬似乎驚動了身邊其他考生帶回的幾隻魔獸，但是很快，在凱特的安撫下，它們又都鎮定了下來。

揚起的塵土暫時遮蔽了眼前的景象，黃金人馬強勁的腿力狂奔而去，速度近乎音速，它直直地沖向暮色森林，消失在完全籠罩了大地的夜色中。

庫洛洛和俠客早已不見了身影，就連那個和他們混在一起的矮小金髮少年也離開了。

凱特依舊全神戒備，緊緊盯住森林的出口，等待著其他意外情況的發生。就這樣等了大概半分鐘，什麼動靜都沒有，沒有魔獸，也沒有人類出現。

他靠在一顆樹榦上，煩躁地呼出一口氣。

這場考試難度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按照他試前目測的感覺來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合格。即使不能合格，也不會有太大的生命危險，除非他們自己不要命地往森林深處去。

而現在合格人數比預期銳減一半，其餘考生和跟隨的監察官也一個都沒有回來。

雖說來參加獵人考試的人都知道，考試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其實每屆考試的時候協會都會儘可能把喪生人數控制在最低，最好是一個都不要死。

為了保證考生的安全，同時考察他們的表現，協會安排了一些協專的獵人擔任監察官跟隨考生。考官安排的內容大多也不會是危及生命的題目，即便有，選擇權也往往掌握在考生手裡。只要知難而退，就不會出事。

——在關鍵的時刻懂得適時退讓，保全性命，這也是職業獵人最為重要的素質之一。

而這場考試……

突然出現的火紅眼，渾身散發著危險血腥氣息的考生，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黃金人馬……這一切都讓凱特心裡蒙上了一層不安的陰霾。

這次，事情似乎真的有些糟糕了。

這也許和那幾個奇怪的考生有關。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先去樹林里確認一下情況。

那些被考生們馴服的野獸和昆蟲都是珍貴物種，自然不能被帶走。這些幼小的生靈在考生離開之後並沒有陷入狂躁，也沒被黃金人馬所影響，而是安靜地呆在原地。其中有幾隻像是察覺到了凱特的心事，還湊上前去，想要安撫他。

凱特今天第一次露出了一個有些溫柔的笑容，他用手撫摸著地走鳥柔順亮澤的羽毛，說：「讓你們擔心了，看來是我的修行不足。」

「好了，快回去吧。」凱特對動物們說道，然後自己也起身活動了一下。沒多久，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被重重霧氣包圍的森林中，一切再度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