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乞丐
從本質上來說，陸壓還是心地善良的，看到黑影哭得傷心，心裏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而且他心裏現在也正是失落的時候，不覺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抱頭哭一場的想法。
陸壓慢慢走到黑影面前，朝着黑影彎下腰去。
「喂，你怎麼了？什麼事這麼傷心啊？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你啊。」
黑影聽見陸壓的聲音頓時止住了哭聲，有些jǐng惕地抬頭望過來，看見陸壓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才稍微放鬆了一些。不過卻並沒有搭理陸壓，看了他一眼又把頭埋了下去。
由於黑影坐在屋檐下台階的yīn影中，陸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黑影對他態度的冷漠和明顯的不信任他卻是感受到了。不過對陸壓來說，別人願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重要的是他想不想幫助別人。他的臉皮一向也是比較厚實的。聽了那麼多的江湖俠客鋤強扶弱，救死扶傷的故事，難得有個讓他也許有機會行俠仗義一把，過一把大俠的癮，陸壓怎麼可能放過這個以後可以自豪吹噓的機會。於是陸壓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黑影身邊的台階上，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說說嘛。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你呢。你這樣光哭也是解決不了問題滴。你有什麼事情可以說出來嘛，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呢？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就能幫到你，你也不用在這裏哭的這麼傷心了是吧。就打算你說出來我幫不到你，但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啊。我跟你說啊……」
「你這人煩不煩啊？」黑影有些惱怒了，見過無聊的，沒見過這麼無聊的，還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
「那你能不能幫我先找個地方住一晚，然後再借我二兩銀子？」黑影有些受不了他的嘮叨，而且一直這樣下去也確實不是辦法，乾脆就先出個難題給陸壓。能幫忙解決當然最好，不能解決也好叫他知難而退，免得再來煩自己。在她看來，自己都沒辦法了的事情，這個少年也不可能解決得了。看他穿着打扮也就是一個打雜的小廝，不說能不能幫忙找到個住的地方，單隻要一下子拿得出二兩銀子就基本不可能，何況還是借給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估計也沒幾個人會這麼傻。
陸壓確實被難住了，要說找個住的地方，反正紅塵客棧的柴房有那麼大，擠個人應該也睡得下。但是要叫他借二兩銀子，他卻的確拿不出來。要知道他一個月工錢也就二十文錢，一百文摺合一兩銀子，也就是他要工作差不多一年才能存夠二兩銀子。陸壓在紅塵客棧呆了兩年多了，差不多也有五兩銀子的工錢。但去年過年才託人給家裏帶回去四兩，再扣除自己有時候的零用，現在身上連一兩銀子也湊不出來。
「呃。」陸壓頓時有些訕訕了。但最終還是面子放不下，誰叫剛才把話說得太滿了，要是現在就打退堂鼓的話難免覺得有些下不來台。於是想了想說道。
「要不我先幫你找個住的地方，至於銀子的事，咱們明天再說？你看這天也都黑了，你也不可能在這睡大街吧。」
黑影也知道要叫一個陌生人借錢給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是抱着萬一的希望提出這個要求，如果真借到了二兩銀子，就可以跟家裏聯繫上了，也不用再這樣一路流浪。雖然有些失望，但黑影也不想晚上睡大街，所以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好吧，那謝謝你了，麻煩你給我找個地方住一晚，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看到黑影被說通了，陸壓一下子也來了jīng神，從台階上站了起來。
「跟我來吧，我給你找個住的地方。」說着就去拉黑影。
黑影縮了一下，躲開了陸壓的手，然後自己站起來從yīn影中走了出來。陸壓這才看清楚黑影的樣子，竟然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大小的小姑娘，剛才光聽她的聲音居然沒聽出來。小姑娘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身上還有幾個破洞，粘著一些泥土和草屑，頭髮亂糟糟的，一張小臉上也像一隻小花貓一樣髒兮兮的看不出長相樣子，除了那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睛在燈光下顯出一些明亮和狡黠，活脫脫就是一個小乞丐。
「呃……」陸壓有些頭大了。
「你是個女孩子啊？」陸壓有些尷尬地撓著頭。
「我一直都是女孩子啊，女孩子怎麼了？」小丫頭有些jǐng惕地望着陸壓，眼神里閃灼著一種叫做懷疑的東西。
「啊？沒什麼。算了，你跟我來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陸壓想了想也就釋然了，女孩子又怎麼了，故事裏大俠經常幫助的就是弱女子嘛。而且英雄救美一向是陸壓聽說書時最愛聽的情節，雖然看看這乞丐丫頭瘦弱的身材和髒兮兮的小臉，完全找不出哪怕一點跟美人沾邊的地方。
「嗯，我叫莫離。變幻莫測的莫，離開的離。」
「哦，我要陸壓，陸地的陸，壓倒一切的壓。好了，我們也算認識了，跟我來，我給你找個地方住。」陸壓頭也不回地說道，擺擺手示意小丫頭跟上，當先從客棧大門走了進去。
「陸小子你回來了啊？下午又跑哪去野去了？」李掌柜正在櫃枱拿個算盤噼里啪啦地埋頭在算賬，聽見有人進來抬頭看了一眼，看見是陸壓就又低下頭去，頭也不抬的說道。
「呵呵，還不就是在對麵茶館聽書嘛，你知道我的。對了，李叔我跟你商量個事情怎麼樣？」陸壓乾笑着打了個哈哈，湊到李掌柜面前。
「嗯？」李掌柜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了，看了一眼在面前嬉皮笑臉的陸壓，然後視線越過他，就看見了他身後跟着的小丫頭。
「哦？什麼事？不會是和這個小乞丐有關吧？我可告訴你，不要當濫好人哦。剛才這小乞丐在門口轉悠，我看她可憐給了她一些客人吃剩的飯菜，她居然還不領情，把碗都給我打翻跑掉了。你小子帶她進來幹什麼？我這裏可不是慈善堂。」李掌柜看着小丫頭，有些憤憤地說道。
「我都說了我不是乞丐。」小丫頭像一隻被激怒了的小貓，尖聲叫了起來。
「你這樣子還說不是乞丐？嘖嘖，難道你還是大小姐不成？」李掌柜有些輕蔑地撇撇嘴，覺得這個小乞丐還真是有點不可理喻。
「你…」小丫頭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眼看快要哭出來了。
「好了。你們兩個怎麼吵起來了。李叔，我知道你其實一直是最善良最有同情心的，她說不是就不是吧，你和她計較這個做什麼。」陸壓趕緊打圓場。
李掌柜也覺得和一個小乞丐爭論確實有點**份，所以陸壓這樣一說也就就坡下驢，不再理會小丫頭。轉過頭來望向陸壓：「你剛才不是說有什麼事要跟我商量嗎？說吧，什麼事？」。
「哦，是這樣的，我剛才在門口看見這個…這個…呃…小丫頭怪可憐的，晚上也沒地方去，我實在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她露宿街頭，所以我就想讓不如讓她在我們客棧里住一晚上。就當是行善積德，做做好事了。就想和您商量一下，看行不行。您看……？」陸壓試探地問道。
「我也想做好事啊，可是客房都是給客人住的，現在雖然還空着幾間房，但說不定晚上就會有客人來，肯定不能讓她住，而其他地方又沒有可以住人的地方了。」李掌柜有些無奈的說道。
「沒關係啊，我也知道您的難處，我也不是想讓您叫她住客房。只要您答應讓她留下，我可以讓她跟我住柴房，反正柴房夠大，完去可以住得下。」
「嗯，那好吧。就讓她跟你去柴房住一晚。」李掌柜看了陸壓身後可憐兮兮的小丫頭一眼，嘆了口去，算是同意了陸壓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