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蘑村的李二

黃蘑村的李二

正午,太陽高高得懸挂在天上的當中。正是農曆九月之初,雖不像八月那般燥熱,但獨有的曬,也如燥熱般讓人難以接受。秋天在周易之中的四象中屬老陽,老陽又對應青龍玄武四獸中的老虎,俗話秋老虎,秋老虎就是這麼來的。地面上的黃土被曬的失去了水分,只要秋風一起,就會捲起一陣陣沙塵令人難以呼吸。正在趕路的李二像是得了大病一般,一臉萎靡得提不起半分精神。大道趕路,有錢的人坐馬車,沒錢的人只能靠腿。李二見前面的大樹下,有一塊正好可以歇腳的大石,便連忙跑了幾步,到大石上一下子癱躺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種酷曬才消失,轉而被秋風夾攜而來的一絲寒冷把李二吹醒,身下的觸感冰冷而堅硬,還泛著寒氣。李二癱躺在大石上如同爛泥一般,想起來,但身體就是起不來,除了能喘氣,動動手指都費勁。秋季下午時不時吹過來的冷風,凍的李二直哆嗦。

「我這是鬼壓床了?早先就聽過父親說過,我這是睡在松樹下了?這這,我躺著地方不能是人家石頭做的墳頭吧?」李二不禁在心裡犯合計。鼻子上聞到的氣味讓他知道他好像躺在松樹下了,墳頭旁邊才種松樹。

忐忑不安中,李二努力的想動一動身體,哪怕是一根手指,李二想要趕緊回家,老父親還等著他從城裡買的葯煎服喝下去,別人等的了他爹可等不了。

在一陣掙扎中,李二猛地一下坐起,手扶著背上的布包緩和一會兒,只感到兩腿發麻。李二睜大著雙眼,直直的望著從松針下,窺探到的太陽。李二看著太陽,心裡大概估算距離中午,差不多能過了一個時辰。待到雙腿緩和了下來,李二便連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順著大路朝著家的方向,一路小跑了回去。

屋子很破,茅草和爛泥蓋上的的房頂。李二的父親蓋著舊被和,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霉味兒,被面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露出的破洞,隱約能看見裡面打著卷的破棉花。

李二推開門,木頭的得吱呀聲吵醒還在卧床休息的父親。

「二子兒,你回來了」李二的父親微微從炕上起了起身,蒼老的聲音傳到李二的耳中。

「恩!回來了爹,我讓王地主家把這回收秋的錢提前給我了,我給你從城裡又抓了幾副葯。」

李二的父親,緩緩閉上了剛睜開不久就有些發澀的雙目。

「都說了老二,別在給我抓藥了,我這老毛病我知道,治不好了,你給我抓藥就是在浪費錢。」

李二把身上的布包解了開,露出了裡面用黃麻皮紙包著的幾副葯。

「爹,你且不要這樣說,咱這回從百草堂抓得葯,城裡最好的藥鋪,吃上不好也能緩解緩解。」

「咳,但願吧,就算不好下回你也別再買了,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能去見你娘了。」

李二背對著父親,眼眶彷彿有淚水滴下般,李二強忍著淚水,把自己的聲音憋粗。

「爹你休息吧,我去外面給你熬藥,你且不要多想,吃下去這副葯你就好了。」

「害!別往心裡去,你爹我活夠了。」

李二感覺眼睛就快忍不住了,轉身拿起一個黑黢黢的葯鍋,「爹我去給你熬藥」說完便推開門出去了。

終於,李二在出門后,眼淚順著眼眶忍不住的往下淌。

天黑了有一陣子,李二躺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村裡的年輕人學抽煙都早。離他身邊不遠處睡著他父親和他大哥,李二兄弟兩人,大哥就叫李大,常年務農,是個莊稼漢,李二除了照顧自家人的8畝地外,還出去打打零工補貼家用,所以見識上就比李大多了些。人沒見過除自己所認識以外的東西,就會過的比較快樂,人要是見過,看過,井外的天,外面的世界,往往就活的極為痛苦,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李二從炕沿上敲了敲煙袋鍋,看著父親和大哥,不知道今年的冬天這個破屋要咋熬過去,李二有一個想法一直沒敢和人說起過,要是說出去肯定一定會引起村裡的人一陣愕然,他老李家八輩子黃蘑村的坐地炮,咋能出一個能去城裡生活的人,從城裡娶妻生子,從城裡安身立命,李二想去城裡生活。李二想了想,隨後便把煙桿兒放在了炕下,在大哥和父親不緊不慢的鼾聲中睡去了。

山雨之中,李二和同村的人正背著籮筐在山中快速的搜尋著。

「真倒了血霉,下雨天還要找山參,冷死我了。」

「王哥,你就別抱怨了,這天氣又不是我們能做了主的,咱快點走這要是被別人把山參提前挖走,咱腸子都能悔青。」說話的是李二,一身靛青色的布衣上蓋著一件破舊的蓑衣,李二在雨中行走如同腳下生風。

「你說的對是對,不過你走慢點啊,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啊!」搭話的人叫王斌。王斌家在黃蘑村這十里八鄉是有名的富戶,和李二相比,黃斌的皮膚顯得白皙了許多,年紀約摸能有個十六七的樣子,比李二要高上一些。

「行,那咱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王斌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根林子里的爛木上。

「李二來來來!抽一鍋抽一鍋,嘗嘗我這個。」王斌從蓑衣下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邊裝了一小捧煙絲。

「行!那就抽一鍋你的,嘗一嘗什麼味道。」

王斌在李二的腦袋上敲了一記,「小小年紀,說話咋這麼顯老呢!」敲得李二噗嗤一笑。

秋雨總是有些濕寒,一鍋煙下去雖說還是不暖和,但總是在心裡有了些慰籍。「李二,你以後想干點啥去?」王斌在啥字上,特地拉了聲兒長音。

「不知道」李二疑惑的看向王斌「這麼說,王哥你這是有想法?」

王斌拿著煙袋鍋又給李二腦袋來了一記,王斌得意的說「我的理想那可遠大」神秘兮兮的湊到李二面前低聲到「你知道咱這山參,是給誰挖的不,這山參價格不菲,有誰能年年收,顆顆收,告訴你我可有準確的消息。」

李二眯起了雙眼,坐直身體,自打前三年,有人說有人收參,直到現在,還在收,來著不拒,這就算是有錢那也承受不起啊,難道是人蔘販子?李二心裡想。

「王哥你說,那不能是人家是倒賣人蔘啊?」

「屁!你見過哪個參販子不壓價的」王斌用手捂著嘴湊到李二耳朵邊小聲說道「我告訴你,咱這的老牛山,來了神仙,我親眼看到有個人會飛!」

李二扭頭怪異的看向王斌「王哥,你不會失心瘋了吧,這世上哪有人會飛啊!」

「怎麼沒有,你是沒看到,那人就跟鳥似的,不!比鳥飛的還好看,鳥還扇翅膀,他都不扇翅膀的!站著就飛了,他們收人蔘,我聽人說就是為了煉丹。」

說到這裡,李二不禁來了興趣「確有其事?」

「確有其事,我說話你還不信嗎!而且我聽我爹他們說,在咱們定遠城旁邊的奉陽,就有一個門派兩年一招收弟子,報名條件能認字兒就中,咱要是當了神仙那該有多好,隨手一變就是一堆金子,吃啥都不發愁,咱倆收拾收拾,也不必別人差,要不咱倆也去撞撞大運去。」

李二聽到識字兒,瞬間就耷拉了個腦袋「王哥你去吧我不識字兒去了也沒用啊!」

王斌咧了咧嘴「怕什麼我識字兒啊,入門的弟子還能帶個人兒過去呢,我帶你。」

「管飯不!王哥」李二依舊耷拉個腦袋。

「我......我怎麼跟你,咋這沒話說呢,管!只要你跟我走,咱要是當了神仙要什麼瓊漿玉液沒有!一路上我在教你認識倆字兒,不比從黃蘑村兒耕那二畝薄地強嗎!天天吃地瓜。」

「那我要回家跟我爹商量一聲」李二嘀咕道。

」行!只要你跟我走,幹啥都中!來來!再抽一鍋,這個天可真冷,來把你煙拿出來我抽一鍋你的。」

「行!」

松樹下,倆人又冒起了煙氣。

第二鍋煙抽完,二人穿著蓑衣,準備又一次上路上深山處走去。

忽然!李二眼角的餘光在亂草之中,瞟到了兩顆不同於雜草的兩株纖細筆直的枝幹,向外生長著鳳眼葉的草。

「誒喲!王哥你看,那樹下是不是不人蔘葉子,還兩株!」

「快拿紅繩!拿紅繩!別讓它給跑了!」

李二抄著紅繩矯捷的把人蔘枝葉用紅繩纏了起來。

「王哥你看,抓著了!」

王斌連忙跑了過去。

「這下咱可發了,來來拜師禮有了,看著葉子的數量,底下的參還不小呢!」王斌用手扒拉著土,小心的不敢弄折一根須子。

「左邊的參歸你,右邊的歸我」

「王哥,你說咋地就咋地,隨便哪一顆都中,有顆參,我就能不擔心我爹的抓藥錢了。」

王斌仔細的扒著土,一點一點兒的把參從土李弄出來,這個過程必須小心,一旦把人蔘須子弄斷,這根人蔘就不值錢了,王斌屏著呼吸,生怕這兩顆參,在他手一抖的情況下全都報廢。小心小心,再小心,直到這兩顆參漏出。黃白色的身軀,最後完完整整的裸露了出來。

「哈哈成了成了,弄出來了兩顆老參,看著葉子咋滴也有60年還少說。李二,知道這是啥不,這就叫開門紅,老天爺給咱倆的示意,這一次咱倆去拜師百分百成!」

雨越下越大,烏雲連成一片,雷電仿若游龍般,在烏雲中游弋炸響。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李二的蓑衣上。李二此刻只想快點回家,把這根老參交給爹,至於王斌所說的李二沒有多想。只要有了這跟兒參,老爹的抓藥錢就不用愁了,王斌的事兒,就當陪王斌去耍,反正王斌家是地主跟著去還管飯,從他家支出來的收秋錢,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陪他出去還能不用幹活。李二下山的步伐越來越快,王斌的身體漸漸的有些跟不上了。李二索性將王斌的籮筐讓自己拿著,王斌減輕點負擔,這樣王斌才堪堪跟上。隨著家的模樣在雨中越來越清晰的,李二終於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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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道的修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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