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夥計

行業牌照申請下來后，剩下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讓林風和林小滿都感到意外。

林風知道為了四海典當行重新復牌一事林小滿親自登門拜訪過典當行經營管理局的局長蕭長天，離開管理局后在路上林風曾經問過林小滿是不是有給過蕭局長什麼「好處」，林小滿的回答是：沒有！蕭長天什麼都不接受，他是一個清正廉潔的人，完全是公事公辦。

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市場，市場就那麼大，牌照發派到一定數量后就會形成一個飽和度，四海典當行已經脫離S城的十里洋場三十年了，市場飽和程度可想而知，剛開始時林風和林小滿都覺得申請牌照這件事情有點懸，在他們意料中這是最難過的一道門檻，沒想到就這樣被他們輕易的跨過去了。

林風並沒有為這麼輕鬆就拿到了行業牌照而高興，他意識到接下來自己將要面臨一個嚴重的問題：從頭來過的四海典當行不要說能否在夾縫中求發展，可能要找個立錐之地都艱難。

不過林風還是堅定着信仰一往無前的衝上去了，因為他已經沒有退路。

拿到牌照后林風和林小滿馬不停蹄的趕往工商局，他們現在是爭分奪秒的在把各項手續辦理齊全，爭取讓四海典當行早rì開業！四海典當行早一天開張，就能把生意早一天做起來。

所有的資料都是隨身攜帶準備齊全的，好在林小滿這個律師對zhèngfǔ部門各個辦事窗口的流程相當的熟悉，他們直接省略去了在前台諮詢浪費的時間，搶在其他人前面把資料從辦事窗口遞交了進去，很快的裏面就傳來了答覆：五個工作rì后前來領取營業執照。

正常的整個流程是在十五個工作rì內走完，如果碰到假期或者周末自動順延，之所以能夠在這麼快的時間裏就能領到工商營業執照，是因為林小滿事先給工商局的王士林王局長打過「招呼」，所以裏面的工作人員一看見申請資料上的抬頭寫着「四海典當行」幾個字，馬上自動轉入優先辦理的綠sè通道了。

林風在一旁默默看着林小滿忙前忙后的樣子，心裏對他着實佩服的要命，林風現在才知道林小滿的交際圈這麼廣，凡是林風出面辦理事情，他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對待，可是當林小滿出現時，立即換做笑顏逐開的樣子，附帶着對林風的態度也溫和起來。

林小滿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能讓這些人都對他服服帖帖的，是他的職業？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社會地位？林風暗自在心裏琢磨，然後又開始寬慰自己：林小滿能讓那些人對他俯首帖耳的有什麼了不起，我可是交了一百萬是他的VIP客戶，林小滿在我面前還要服服帖帖的呢，這麼一想，林風的心裏也就平衡了，剛才受到的不公正對待的不爽也就風吹雲散了。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除開林小滿以外的人，都在我面前甘願臣服，會嗎？會有這麼一天么？林風在心裏問自己，他覺得這個想法很可笑，除非這個世界上有足夠多的黃金可以支撐自己活到那一天……

又是五個工作rì，在這段時間內林風和林小滿只好等待，林小滿的律師事務所還有許多事情要回去處理，而林風在這幾天時間裏也正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因為前幾天他發佈的招聘廣告信息，已經收到了雪片一樣的求職信，林風正想着利用這幾天的空檔期，好好看一下那些求職信，挑幾個中用的人才面試面試。

離開工商局后林小滿開車把林風送回花園路113號，在路上林小滿對林風說道：「現在你有錢了，為什麼不去買輛車？」

林風怎麼可能去買車，他巴不得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買黃金，沒好氣的回到：「怎麼，給我開車很不爽么？」

「咱哥倆說這個，切！」林小滿的口氣倒是蠻親熱的，「我只是覺得你去買輛車今後出門辦事更方便！」

車子在花園路口停下，林風下車步行回家，二人就此告別，各忙各的去了。

林風走到小洋樓前看見小洋樓的大鐵門洞開着，門口聚集著七八個人，都被戴麗雅擋在外面，這些人有男有女年紀都在五十開外，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林風不知道這群人聚集在自己家門口要幹啥，於是在人群外喊道：「你們這是在作甚？」

七八個人聽見背後有人說話，一起轉過頭來，七八雙眼睛的目光聚集在林風臉上，戴麗雅從鐵門裏走出來分開人群來到林風面前說道：「這些人都不是來租房子的，口口聲聲說要見以前的老東家，那我可把話給你說清楚了啊，我可沒罵也沒刻薄他們，只是家裏就我一個人，他們人多手雜我怕照看不過來，這才沒讓他們進去。」

林風巴不得戴麗雅主動來找自己說話，怎麼會去責罵她，他越過人群，把鐵門開大了，將那七八個上了年紀的人讓進了一樓的大廳里。

「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改變啊……」七八個老人進了大廳后就四處散開，他們不停地摸索著那些桌椅板凳，似乎這裏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林風覺得這些老人對這裏比自己還要熟悉。

「你們來找以前的老東家，那你們以前是？」林風疑惑的問道。

聽到林風的發問，這些老人再次圍聚在林風身邊，林風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一名頭髮鬍子花白的老爺子開口對林風說道：

「我們幾個以前都是四海典當行的夥計，三十年前我們都還年輕，一個個也就二十齣頭冒尖的年紀，可是我們幾個那時候都是已經學徒出師的資格了，在四海典當行里也都有自己的擔當，原本還以為在四海典當行里可以長長久久的做，沒想到一夕之間出了那麼大的變數，老東家南宮斌竟然遣散了所有人離開了中土遠走他鄉。」

林風點點頭，這些事情他當然也知道。

「那你們後來……是去了其他的典當行找工作了么？」

在林風心中，他當然認為這些人在離開四海典當行后，必然會在自己熟悉的行業里再找一份工作，隔行如隔山么，換工作容易，換行業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個倒也沒有，老東家南宮斌在離開的時候和我們每個人都簽了一份協議，只要我們不再涉足典當行業，不去其他的典當行就職，他願意付出十倍的遣散費給我們。」

「十倍的遣散費！那你們豈不是每個人最少都能拿到二三十萬！」林風對南宮斌能拿出這些錢絲毫不懷疑，他只是覺得南宮斌這樣的做法大膽的有些盲目過頭，誰能保證這些人拿了錢又去其他典當行里上班的。

沙發上的老爺子似乎猜到了林風心中的想法，接下去說道：

「協議上規定的禁足典當行業的期限是二十年，南宮斌為此還特意留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作為監督執行機構，並向行業協會遞交了法律文書和協議副本以及所有員工資料清單，這麼一來，便徹底砍斷了我們和典當行業的聯繫，當年四海典當行的員工老老少少也有五六十個，在簽下這份協議后，紛紛向其他行業發展，世事艱難，一言難盡啊。」

林風聽老爺子這麼一說，頓時明白林小滿的立信律師事務所的由來了，林風心中當然很清楚，南宮斌煞費苦心的這麼做，全是因為南宮家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怎麼可能讓最了解自己的員工去為其他的典當行賣命泄露自己的底細。

「其實啊，我們對老東家是又愛又恨！他在的時候，我們這些夥計的薪水福利優厚的讓其他典當行的人眼紅，當然四海典當行挑選夥計也是非常嚴苛的，能夠被老東家挑中，我們每個人都覺得臉上很有光彩；可是老東家走的如此決絕，又以十倍遣散費為誘餌叫我們簽下那份合約，二十年期限過去后我們在想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都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了，誰還會要你這把老骨頭啊！」

林風了解老人們的苦衷，同情的點點頭，說道：「那你們現在為什麼又會找到這裏？」

「我們都是看到了你刊登的招聘廣告這才找過來的，人老了都愛戀舊，得知四海典當行要重新開張，我們幾個都興奮的一晚上睡不着，我們都是老人了，三十年前老東家給的遣散費哪經得起這麼多年的折騰，早就敗光啦，我們最熟悉的還是典當行業，離開四海典當行在其他行業又吃不開，世道艱難那，今兒我們幾個來這裏的，可能是四海典當行僅存的老夥計了，只想見見南宮家的掌柜，念在往rì的香火之情上，收留我們則個，也好有個生計活可做。」

林風聽完這番話低頭沉思起來，於情於理，林風都不會拒絕這些老人的請求。

首先，這些老人就是個寶啊，這不都是當年四海典當行南宮斌親自調教出來的夥計么，這些人都是老古董級的典當行人才，即使三十年來典當行業rì新月異的發展變化，但是骨子裏最基本的東西還是一成不變的，而這些東西，就存在自己面前的這幾個老人身上，這不正是林風夢寐以求的人才么。

林風現在就感覺自己剛想打個瞌睡，天上就掉下來個枕頭，他當即拍板決定，這幾個人，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