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催婚的朱橚
「嗯?」
從塌上醒來的朱橚,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腦袋還有點疼。
聞聲進來的太監小安子,雙手帶著熱巾和醒酒湯。
「昨天我不是在燕王府?」
聞言的太監恭敬地呈上醒酒湯,小聲地說道。
「殿下,昨日您和各位王爺在燕王府上喝多了。秦王和晉王殿下都被親衛攙扶走,各自回府了。
慈寧宮晚些時候派人過來傳話,說皇后讓您和楚王、齊王都各自回宮。」
朱橚緩緩想了起來,將醒酒湯一飲而盡道。
「想想真是不對,四哥的大婚之日,我們怎麼把他灌醉了?」
貼身太監笑著說道。
「殿下,小的送離諸位王爺的時候,燕王就幾乎醒了一半。」
頓了頓,小安子還補充道:「殿下,昨晚走時燕王還說著讓您留在燕王府。可慈寧宮那邊有吩咐,小的就沒敢讓您留下。」
朱橚倒也沒有在意,擺擺手說道:「無妨,應該回宮的,宮裡有規矩。即便是皇子,也不能無故夜宿宮外。」
說著,他看向榻旁的兩份大紅包,昨日去燕王府的時候朱棣和徐妙雲還各自給他準備了大禮。
「四哥四嫂真大方!」
朱橚看著裡面的銀票和寶鈔,加起來大概有五百多兩。
他抽出一張二十兩的遞給旁邊的太監,「賞你的。」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小安子臉上笑開了花,十兩已經夠都城一戶人家整年的吃食花銷了。
「你叫什麼名字?」,朱橚忽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自己貼身太監叫什麼。
「稟殿下,小的無名無姓,宮裡都叫我小安子。」
「你的爹娘呢?」
對方的臉上,顯露出幾分難受。
「殿下,小的幾歲的時候,爹娘就餓死了。幸好陛下勘定天下,讓小的得以被帶進宮,免遭餓死。」
朱橚聽完點點頭,「小安子終究是不好聽,看你每天帶著笑臉,就給你一個興字。
以後我就叫你興安吧,安心在我身邊當差,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對方聽出了名字的含義,連忙跪伏在地上,磕著頭說道。
「多謝周王殿下賜名,小的願為殿下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朱橚嫌棄地擺擺手,「得了,讓你在身邊當差,不用上刀山下火海。」
這話也讓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大明正式冊封的周王了,估計禮部不久就會來人。
抬頭的興安訕訕一笑,「殿下,小的嘴笨,聽民間戲曲里都這麼說,所以小的,就。」
「好了,起來吧,我有點餓了。」
興安立刻瞭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殿下稍後,小的這就拿糕點來。」
從塌上起來的朱橚,洗了個冷水臉,頓感精神了不少。
洗漱后,他坐在桌上吃著糕點。興安在一旁端著茶壺倒水,恭敬地問道。
「殿下,今日還要去翰林院藏書樓看書嗎?」
朱橚咽下最後一塊糕點,「先不急著去,待會兒先去慈寧宮和皇后請安。昨晚和楚王他們喝的太多了,得在母后前認個錯。」
「是,殿下。」
慈寧宮,東苑。
朱橚恭敬地行了大禮,「見過母后。」
「過來坐。」
馬皇后倒是沒有在意昨天的事情,反而笑著拉著他坐在旁邊。
「老五啊,我和你父皇商量著,該早點給你定門婚事。」
朱橚聽到這話,不由得頭皮發麻。
他只覺得自己腦子裡的東西,讓他朝不保夕的。說不定哪天就恢復整日失神的狀態,總不好拖累別人。
朱橚站起身來,拱手試探地問道。
「母后,此事要不還是往後延延?孩兒才入宮半年不到,還是?」
馬皇后拉起他,笑著說道。
「你四哥昨日的大婚你也看見了,再過幾月就是你十七的誕辰了。宋國公府家有個二小姐,年紀和你相仿。」
朱橚心中一個咯噔,這已經不是在和他商量了,而是通知他有門婚事給他安排好了。
宋國公府的二小姐,這個人選定然是朱元璋和馬皇后共同的決定。
朱橚知道大勢已定,便拱手說道。
「但憑父皇母后做主,孩兒聽著就是。」
「嗯,我和你父皇也是為你好,馮家的二小姐溫慧賢淑,是個不錯的姑娘。
有機會你倆可以見一見,你大哥和四哥他們,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朱橚若有所思,又說了幾句后告退道。
「母后,兒臣去翰林院看書了。」
「去吧。」
馬皇後點點頭,彷彿在籌劃著日後的朱橚大婚。
離開慈寧宮后,朱橚緩步在玉階之上。心中一直在想著,此事是否有周旋的機會?
婚期,能否拖延?
朱橚心中原本懷揣銀票的快樂,被此事沖淡了些許。
在經過翰林院的時候,他無意間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哥?」
朱橚走近一看,果然是穿著皇太子服飾的朱標,對方站在角落嘆氣。
「是五弟啊。」
朱標從臉上強擠出幾分笑容道。
「大哥心情不好?可是有難為之事?」
朱橚和朱標相處幾個月,一眼就看出對方臉上的三分笑,七分無奈。
對方嘆了口氣,「五弟,陪我走走吧。」
「但聽大哥的。」
兩人隨即向著城牆邊走去,高高的城樓之上,周圍並無他人。
「你還記得劉希哲嗎?」
朱橚遲疑片刻,還是鄭重地回到。
「記得,大哥,他,他是個有學問的大臣。」
「是啊,劉希哲此人還在我東宮當過差,他的確有大學問。」
朱標說著指了指一個方向,「五弟啊,那裡跪著的幾個,是劉希哲的家人。他們等不到劉希哲的屍首,從昨晚就一直跪到現在,哭著不肯離去。
可我甚至不能和他們解釋半句,也無法撫恤劉希哲的家人,只能這麼遠遠地看著。」
朱橚順著朱標的手指,向著下面看去。
在東華門門靠外一點的地方,隱約可以看見跪著幾個人,有婦孺有老人。
「大哥,劉希哲他?」
朱橚大概能猜到,此人公然忤逆皇帝的後果。可真正當一個熟悉的人死後,他的心中還是猶如重鎚敲擊。
「在都察院的院子里,廷杖了四十二下斷氣的。要不是劉伯溫勸著,今日早朝御史就要全部寫辭呈了。
若真這樣,他們的下場不會比劉希哲好太多。」
朱橚沉默了,朱標嘆了口氣后就離開了。
良久,摸了摸自己腰牌的朱橚,又拿出了懷中帶著的五百兩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