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朱橚日記:看書,看書,還是看書
「呼呼~」
鵝毛大雪將整座皇宮都染上了白色。
朱橚一覺睡到了天亮,醒來后依舊蜷縮在被子里不想出來。
如今已然是十二月,都城迎來了最大的一場雪。
朱楨和朱榑等皇子,早在半個時辰前就裹著厚厚的衣服去大本堂了。
若非宋濂等人有要事,大本堂一向是不避風雪的。
每每諸皇子看到朱橚的座位空空如也,心中就不由得羨慕。
對方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卧房,而他們只能苦哈哈地冒著風雪辛苦上課,時不時還要挨板子。
「小安子!」
然朱橚並沒有像朱楨等人想象的,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天剛亮一會兒,他就準備起床了。
「呼呼~」
小安子進門的時候手腳很快,可朱橚還是吹到了幾股外面刺骨的寒風。
「我自己來吧。」
朱橚擺擺手,然後自己洗漱。
小安子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恭敬地說道。
「殿下,今早陳公公送來的,說陛下應允您去翰林院的藏書樓了。」
朱橚放下毛巾,看著眼前的令牌。
「如此正好,在西苑也待著煩了,正好去翰林院逛逛。」
出宮不是什麼難事,可要是去六部衙署的所在地,就需要額外向朱元璋請命了。
這個地方除了太子朱標,其餘的皇子可沒有踏足的機會。
「殿下,外面還下著雪呢!要不明日暖和些再去吧。」
小安子怕他身子弱,便連忙勸道。
然朱橚只是搖搖頭,「無妨,雪下得沒那麼大了,準備一下出門吧。」
自從進宮后,他的心頭就有著隱隱的危機感。
隨著腦海中冒出的學問越多,朱橚越擔憂自己會不會變成以前那個樣子。
失神,獃滯,一切日常不能自理,只能靠別人伺候。
現如今朱橚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留給被人好印象,好學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呼呼~」
朱橚打開房門,屋外依然刮著大風,不過雪花少了很多。
他的貼身太監想要再勸勸,可看到對方已然走遠,就只好快步跟上去。
六部衙署也屬於皇城的一部分。
翰林院不屬於六部,可重要性不比六部差不多,蓋因為科舉二字。
「五皇子,可是來翰林院辦事?」
副都御使成尚檢查了朱橚的令牌,以為是朱元璋吩咐了什麼事情。
「並無公事要辦,只是聽聞翰林院內藏書頗多,特來一觀。」
成尚鬆了一口氣,他指了指右邊。
「五皇子,請隨臣來,藏書樓在這邊。」
很快,幾人就來到藏書樓的所在。
三層高,外面看著平平無奇,裡面卻是大大的書架,每一個上面都放的滿滿當當。
「這些就是藏書樓大部分的藏書了,一些珍奇的孤本在三樓。
若五皇子想看的話,和上面的人說一聲,他們會拿下來。」
交代完事宜后,成尚就離開了。
馬上快春考,也就是春季科舉,翰林院已然開始了準備。
朱橚打量了一圈書樓,找了幾本自己要看的書,就找了個靠里的桌子坐下。
「隨便弄壺熱水,拿個手爐就好。」
「是,殿下。」
小安子聞言后立刻去找周圍的翰林,不但弄來了手爐,還直接搬來一個小爐子。
一切就緒后,朱橚就翻看著眼前的書。
時間緩緩流逝,一天的時間悄然而逝。
之後朱橚只要有閑時間,就會來翰林院藏書樓安靜地看書。
時間長了,往來的眾翰林也發現了書樓內的新人。
年關將近,領了俸祿的翰林們正在閑聊。
偶然就聊到了書樓內看書的朱橚。
「裡面那個是五皇子嗎?」
「應該是了,聽成大人說來了大半月了。
每日只是在裡面看書,其他倒也沒發現什麼。」
有人想起了他的傳聞。
「據說這個五皇子,是秋天才回宮的,之前去各地尋訪名醫。
不過誰也沒沒說,五皇子得了什麼病,據傳是腦袋這裡。」
說著,他還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
李謙打斷了幾人的談話。
「畢竟是皇子,還是不要非議的好。」
周圍的幾人點點頭,「李兄說的是,背後議論的確非君子所為。
不過五皇子來書樓快一月了,難道只是看書?」
被問到的李謙,遠遠地看了幾眼朱橚。
「看五皇子十五六歲的年紀,應該在大本堂由宋大人教導,怎麼會有這麼多時間來書樓?」
方才那人回道。
「這個我知道,據說宋師考察了五皇子的課業,發現他對四書五經甚為精通。
遠遠超過其他皇子,所以特准許他只上一半的課業。」
幾人討論了一陣,有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諸位,不若去考考這個五皇子,若是他真的來此研習倒也罷了。
可若是在這裡裝模作樣,豈不是污了翰林院之地。」
「不錯,去考考。若是假裝樣子,還是早點離去的好。」
周圍的人並沒有多少響應,只有一兩個人贊同。
隨後那兩人互相說了幾句,向著朱橚那邊走去。
毫無疑問,他們的想法落空了。
他們提出的所有東西,朱橚都能輕鬆接上。
遠處看著的李謙等人,紛紛有點驚訝,去的這兩人可有一個是前年的探花。
不說是最優秀的,在翰林中也算有點名氣的,可他們居然分毫沒有問倒朱橚。
兩個翰林面面相覷,紛紛拱手說道。
「五皇子好學問,吾等倒是班門弄斧了。」
「兩位大人過謙了,橚不過記得多點罷了,筆墨文章還差得遠。」
正當朱橚以為,這個小插曲要結束的時候。
旁邊走來一個中年男人,他穿著御史的衣服。
「劉大人。」
翰林紛紛拱手問好。
此人在都察院算是出名的嫉惡如仇,倒也出名。
「五皇子殿下,吾也有一個問題,不知道您是否能解答?」
朱橚沒有拒絕。
「請說。」
劉希哲想了想,淡淡地問道。
「參疑之事,亂指所由生也,何解?」
朱橚聽完還有點納悶,他以為對方會出點更難的。
「出自韓非子的經五,參疑,是說地位不同的臣子相互猜忌,所帶來的爭權奪利是產生禍亂的根源。」
劉希哲聞言,便只是留下一句。
「五皇子好學問。」
說罷,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如此簡單的考問,讓周圍的翰林不得其解。
倒是朱橚慢慢琢磨過意思來了,這是找他給皇帝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