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回家
「
夏日的風吹過來有幾分燥熱，正午時分的陽光稍微有些炙熱。
這大地蒼蒼茫茫，沒有任何遮擋，趙致坐在馬車的車轅上，緩緩的前進著。
土黃色的大地，幾乎看不到綠色，又是一年乾旱。
車廂中躺着一個半大的孩子，是之前那個疤瘌頭。
此時的他奄奄一息，胸口微微起伏，臉色煞白，看上去，快要死了。
趙致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長長的嘆息一聲后，開始專註趕路。
這孩子的身體已經被掏空了，在賣給趙致之前就處在崩潰的邊緣，身子骨虛弱到了極致，即便吃着趙致的高熱量食物，也無濟於事。
昨天晚上，孩子發了高燒，說起了胡話。
趙致見其可憐，從拼寶寶上買了一些退燒的葯和抗生素，給這孩子喝下。
只可惜，身子骨太虛弱，葯沒有什麼作用。
積重難返，藥石難醫，來自現代醫藥工業的藥物，也很難救活一個快要死了的孩子。
頭上的疤瘌開始化膿，惡臭味道不斷往外面蔓延。
自從殺了那幾個土匪之後，趙致覺得自己的心足夠鐵石心腸，可看到這孩子的樣子時，心裏還是忍不住的難受。
走在驢車旁邊的劉江看着車廂裏面的疤瘌頭，惋惜的說道：「書生，他好像不行了！」
「吁！」
趙致拉住手中的韁繩，迫使驢子停了下來。
來到了疤瘌頭面前，他的臉色比剛才更黑了。
摸了摸他的額頭，高溫已經過去，可迎來的是如同死寂一般的冰冷。
頭上抹著的藥膏沒有任何作用，身上還帶着一股重重的藥味，眼睛中閃爍著死氣。
嘴巴微張，似乎在說着什麼。
趙致貼到跟前，傾耳細聽。
「我想我娘了，我想我爹了，我想吃肉！」疤瘌頭聲音微弱，語氣中充滿了悲哀。
趙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人間之慘事莫過於此。
「我不認識你爹娘，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我給你弄肉吃！」趙致湊到疤瘌頭的耳朵旁，小聲的說道。
疤瘌頭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擠出了一個笑容。
趙致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擼起袖子，從車上取下鍋子。
「你們兩個就在這裏看着，我去給他弄肉！」趙致拿着鍋子，走向了旁邊的荒地中。
從懷中取出手機，在拼寶寶上買了一些上好的牛肉以及佐料，因為背向著驢車，所以並沒有人看到。
路邊的枯樹枝靜靜燃燒，鍋子架在火堆上，裏面是一鍋熱氣騰騰的肉，香味撲鼻。
趙致蹲在旁邊，用筷子攪動着，時不時試試，看看是否熟透。
劉江從後面走來，站在了趙致前面，陽光被他遮住，趙致看向他，「疤瘌頭怎麼樣了？！」
「他死了！」劉江搖了搖頭。
拿着筷子正準備攪動鍋裏面的肉的手停在了半空，旋即開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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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真死了！」
趙致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身後的驢車，各種複雜的表情交織，懊悔、無奈、憐惜......「唉，可惜了這鍋肉！」
旋即又蹲了下來，專心致志的燉煮著裏面的肉，沒再說什麼。
殘陽緊貼地面，稍不注意就會滑落地平線。
趙致拿着一把鐵鍬，在遠離官道的地方挖坑。
身後是驢車，以及站在旁邊的少年。
坑很深，足有兩米，若是不挖深點，屍體容易被野狗或者野獸拖出來。
趙致爬出土坑，將車子上的疤瘌頭放進了進去，旁邊放着那鍋他沒吃上的肉。
土坑很快被掩埋，趙致看着面前的小土堆，心中感慨萬千。
「你們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趙致回過頭來，看向身後的少年們。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回答，這些孩子們並不相識，只是被人牙子買來，湊到一起。
趙致搖了搖頭，嘆了幾口氣，「這也算是回家了吧！」
大抵是兔死狐悲，那些少年們低聲的抽泣起來。
跟着趙致吃了幾頓飽飯，可依舊抵擋不住死亡，該來的還是要來。
「行了，你們別號喪了，我爹對你們很好了，他是沒有辦法，我爹也無能為力，我爹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你們不準號喪了！」
趙才拿着趙致的高碳鋼刀，指著這些少年大罵。
他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可又能如何呢？難道，還要因此而傷春悲秋嗎？
......
死亡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稍不注意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回去的時候，沒有遇到什麼意外，安安全全的回到了永平府。
二十二個孩子，死掉了一個，還剩下二十一個，除了三個丫頭之外，還有十八個少年。
趙致他家那小小的宅子現在有些容納不下，他們只能睡在後院。
好在趙致準備了帳篷，也不用害怕什麼。
小小的後院有些擁擠，這二十一個孩子站在裏面，有些不知所措。
梁翠站在後門口，看着裏面的這些人，臉上滿是疑慮，趙致忙活完后，來到了梁翠身邊，「現在身體好點了嗎？過幾天，我就會給您用藥，要不了多久，您就能痊癒！」
梁翠的身體虧了本源，用藥之前要先補一補元氣，正是因為這個，趙致才沒有急着用藥。
藥物在拼寶寶上能買到，梁翠的這種病算不上嚴重，也不是什麼不治之症，算起來，這病只能算作「窮病」。
「我這身子骨也就這樣了，治不治的無所謂，你是從哪弄來的這些孩子？這些娃娃看起來很可憐！」梁翠嘆道。
「這些娃娃是我從京城那邊買來的，都是孤兒，咱家的燒酒產業要擴大規模，這些娃娃也能用，用的好了不比僱人差！」趙致解釋道。
「可是這麼多的人，咱們能養活的起嗎？你出去就是為了買這些人？那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梁翠急忙看向趙致，連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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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致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我沒有任何問題，這一路上沒遇到啥事，我能養活他們！」
梁翠不再說什麼，同意了下來。
趙致現在有自己的想法，她這個當娘的，能做的也只有支持。
劉江站在趙致身後，他的老爹劉大虎忽然將他拉到了一旁，小聲說道：「兒啊，我給你說啊，你和趙哥兒關係最好，打小長到大，以後可要跟着他好好做事，不能對不起他！」
他娘楊花站在一旁，也說着這樣的話，「是啊，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現在生意這麼大，以後可要跟進了！」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劉江連連點頭。
劉大虎笑着拍了拍劉江的胸脯，「讀過書的人果然不一樣，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以後肯定會大有出息，行了，你就在這裏吧，我們倆就先回去了！」
不等劉江有什麼反應，劉大虎就和楊花轉身離開，生怕打擾到誰。
劉江笑着搖了搖頭，看向前面的趙致。
......
「趙小花、趙小蝶、趙小翠，你們三個過來！」
趙致看向人群中的那三個丫頭。
如今的這二十一個人，全部姓趙，他們以後是趙致的私軍，給了他們活路，那就要留下趙致的烙印，同時要保證對趙致的忠誠。
他們的過去已隨夜風去，為了方便管理，趙致將他們按照年齡大小進行排列，取名趙一、趙二一直到趙二十一。
那三個丫頭，趙致額外起了名字。
三個半大的丫頭急匆匆來到了趙致面前，臉上有些慌張。
趙致指著梁翠，看着她們：「這是我娘，以後你們三個就負責照顧她，記住了，我買你們回來，是讓你們做事的，不是讓你們享福的，好好做事，衣食住行不會虧待你們！」
這三個丫頭急忙忙跪在了地上，向梁翠磕了響頭，規規矩矩的喊了夫人。
梁翠操勞半生，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
當下就有些不適應，連忙將這三個丫頭拉了起來，一臉心疼的說道：「真是好丫頭，真叫人心疼，別說什麼照顧不照顧的，老婆子還有幾分氣力，以後咱們幫襯著過活！」
這三個丫頭不敢說話，小心翼翼的看向趙致。
「還不謝過我娘？！」趙致笑道。
這三個丫頭又急急忙忙的說謝。
梁翠拉着這三個丫頭，正說着一些勸慰的話，趙才這傢伙從人群中躥了出來，直撲在了梁翠面前，語氣激動的喊了一聲：「奶奶！」
這讓梁翠一臉納悶，這娃莫不是失心瘋？
趙致有些尷尬的解釋：「那啥，這是我的義子！」
「啊？！義子？你在多大，還沒有結婚，怎麼能有義子呢？這不是胡鬧嗎？這要是傳出去，以後誰敢把女兒嫁給你？！你......」梁翠的臉有些黑。
「那啥，沒啥事，沒啥事，娘啊，您就放心吧，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
趙致一臉尷尬的將梁翠攙扶到了前院，同時也讓這三個丫頭跟着過去伺候。
重新回到後院，趙才一臉尷尬的站在人群最前方。
見到趙致后，急急忙忙的過去道歉：「爹，是我的錯，還請爹責罰！」
趙致擺擺手，「行了，這事就這麼着吧，以後別這樣瘋瘋癲癲，穩重些。現在天色還早，我待會還要出去辦事，你先熟悉一下周圍環境，不要到處亂跑。」
人回來了，接下來就是買宅子，買地，同時看看燒酒生意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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