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大殿

第158章 大殿

看見這支發簪,裴十柒愣住了。

說實話,第一眼她沒認出這是什麼,或者說她忘記這支木質的釵子是屬於誰的。

從前她是將軍府的嫡女,什麼稀罕金貴的首飾她都有,實在沒有這樣素的。

不過很快她便想起來了,自己入獄后,那些華服首飾都離開了自己,當時簪在她頭上的,正是薛騁手中的這支木釵。

從她下獄到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這支釵子與她形影不離,大概是一直在頭頂她沒怎麼看見的緣故,所以第一眼沒能認出來。

「這支釵子怎麼會在你的手上?」裴十柒眼眶有些濕潤,接過了釵子。

薛騁語氣溫柔的說:「我收殮了你,當時你的身上已經沒什麼物件兒了,我便摘下了這支釵子,想要留作念想。」

「你倒是個懷舊的人。」裴十柒破涕為笑,握著那支釵子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薛騁將釵子拿了回來,面容十分認真:「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的照顧你,保護你,有你在身邊,這支釵子也就沒了作用,我自然是要還給你的。」

裴十柒看着他的眼睛,現在的薛騁萬分認真,眼中滿是期待和熱切。

看着心愛的姑娘就在自己面前,薛騁不由想到了自己這些年來所受的苦,面對的白眼和嘲諷,或許在這一刻看來,它們都算不得什麼。

最終,裴十柒點了點頭:「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這一次機會,我會用一輩子來證明。」薛騁笑的比往常要熱烈許多,一手按在裴十柒的肩膀上,抬起胳膊小心翼翼的為她簪上了這支釵子。

裴十柒心跳如鼓,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她的這份激動,不止是薛騁將她裝在心裏,她自己也對薛騁有情意,如今這樣,對兩人都好。

大概這便是兩情相悅吧。

在燭火的映照下,裴十柒的眼中彷彿有星辰被揉碎了灑入其中,薛騁嘴唇發乾,從前很有勇氣的他,此時竟然不敢直視裴十柒。

最終,他閉上了眼睛,慢慢靠近著裴十柒。

屋外是微涼的晚風,吹動着窗子輕搖,他站在屋外,裴十柒站在屋內,二人誰也未曾睜眼,感受着專屬於對方的氣息。

第二天,流螢幫着收拾首飾時,看見裴十柒將一支木釵子擱在了首飾盒中,不解的問:「姑娘,這釵子是哪裏來的?」

「好看嗎?」裴十柒問。

流螢扯了扯嘴角:「婢子們都不用這釵子束髮了。」

裴十柒也不惱,起身將釵子拿在手中:「幫我尋一個小盒子來,要帶把鎖的。」

這釵子見證著薛騁對她的真心,可她卻無法時時拿出來看,畢竟她是蘇綻青的事外人不能知曉,若是被人認出這支釵子,不知道還有多少麻煩事要等着他們。

秋光從外面急急忙忙的走進來,同裴十柒說:「姑娘,不好了。」

「什麼事?」

「金葉姑娘派人來傳信,說宮中有人搜了三皇子的院子。」

短短的一句話,卻令裴十柒的心沉入了谷底,差點沒站穩,釵子也因為沒拿穩落在了地上。

幸好是木質的,釵子完好無損,流螢將釵子拾起,看向裴十柒問:「姑娘,三皇子不會有事吧?」

裴十柒想的不是薛騁,而是她的哥哥蘇堯。

怎麼說薛騁也是建陽帝定下的太子人選,就算真有什麼錯處,建陽帝無論如何也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會直接讓人搜院。

昨晚薛騁神情正常,並無什麼疑慮和心事,裴十柒猜測薛騁也是剛剛知曉此事,或者說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讓金葉再幫我打聽着,注意安全。」

秋光折了出去,裴十柒由流螢扶著坐下,因為慌張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心就要跳到嗓子眼。

與此同時,建陽帝派出的內侍正站在薛騁的面前,客氣道:「殿下不用有疑慮,陛下準備則個良辰吉日封您為太子,這也是為了迎您進東宮做準備。」

薛騁皮笑肉不笑的問:「我不懂,公公帶這麼多人究竟是在找什麼?不然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幫着你找找。」

說着,薛騁看向了一旁的丁釗。

丁釗同內侍說道:「公公,我們家殿下在這小院子住了多年,一直由我貼身伺候着,是尋什麼人還是找什麼物,殿下不知的我都知曉,不論您要找什麼,只要問我便清楚了。」

內侍聞言,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瞧殿下說的,奴才是奉陛下之命,過來清點殿下您的東西,好讓您能夠順利的搬進東宮。」

「我的東西少的很,我往日沒規矩慣了,生活方面沒那麼多說道,認真清點的話這院中的花花草草都不必帶着,只一些簡單的衣物,日後也未必能穿,還有什麼可翻找的?」

這話說的內侍啞口無言。

朝內朝外誰人不知三皇子輕簡?說好聽了是輕簡,說不好聽那就是窮,和其他皇子比起來簡直讓人不忍直視,就算搬進東宮,也實在沒什麼好帶的。

可他不能實話實說,因為他今日前來的目的,不過是遮掩建陽帝真正的意思罷了。

武藝高強的死侍穿着太監的衣裳,在各個房間出入著,他帶着建陽帝下的命令,想要搜到那個一隻胳膊的男子。

今日他們打了薛騁一個措手不及,想來若是真有一個人藏於此處,是萬萬藏不了那麼快的,因此他動作迅速,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會把人放跑。

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蘇堯藏於樹后,默默的盯着他的背影,下一刻一隻手抓着樹榦,雙腳一登躍上牆頭,無聲的跳了出去。

這一趟沒能找到,自然是無功而返,建陽帝聽聞薛騁的住處並沒有這樣的人,憋著的這口氣總算順了出去。

「朕就知道,他不是個傻小子。」建陽帝滿意的摸了摸鬍子:「眼看着是要封太子的人了,這個節骨眼和蘇家的餘孽來往,那不是找死嗎。」

「陛下說的對,三皇子的住處簡潔明了,房間也不是很多。」

「有沒有什麼奇怪的?」

「奇怪的地方倒是沒有,只是三皇子似乎十分反感微臣等人這樣做。」

建陽帝聞言,面露不悅:「他反感那是他的事,龍椅是朕的,可不是他的!朕封他為太子,那他也未必就是真的太子,這把龍椅只要朕沒坐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他的,日後還有他不順心的地方,這算個什麼。」

一場鬧劇結束,蘇堯返回了薛騁的院子,二人對視一眼,都知道這是受了旁人的算計。

蘇堯從衣裳里掏出了些東西:「有人在旁處盯着你的院子,我替你將他解決了。」

說着,他把幾枚黑黢黢的暗器遞給了薛騁。

「這應當是老四的人。」薛騁看了暗器后說道:「仇人一個個的消滅掉,沒想到他還一門心思的往我眼前湊。」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有他存在,我的安危不算什麼,只怕你和妹妹會有危險。」

在蘇堯的眼裏,現在沒什麼比他妹妹重要的。

薛騁語氣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人傷她一點,也會儘力維護於你,老四若是不除,我這太子之位也坐不穩。」

沒了心裏的芥蒂,建陽帝命欽天監尋了個合適的日子,準備封薛騁為太子。

這一天薛延也在,他看着薛騁穿着只有太子才會穿的華服,頭上戴着他從未戴過當初發冠,一步步的從台階下走上來,氣的薛延咬緊了牙,忍不住看向建陽帝。

自己的手下已經幾日未曾回過消息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可建陽帝那麼個多疑的人,怎麼會一點也不計較,當真就封了這個太子之位?

憤怒在薛延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他坐在旁側,聽着伺候建陽帝的公公宣讀聖旨,薛騁鄭重的接過聖旨,薛延再也難以忍受,借口自己喝多了酒水要出去吹吹風,便起身準備離開。

可令他心驚的是,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吼叫,嚇得他渾身一顫,急忙轉過身去。

只見一個男子,身穿太監的衣裳,手裏攥著一把匕首,正欲刺殺薛騁,薛騁站位有變,捂著自己的胳膊,應當是受了傷。

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有人刺殺薛騁,看來和他有仇的人實在不少。

薛延停住了腳步,準備看熱鬧,眼神時不時在人群中尋找著,不知是誰幹了他想干卻沒敢幹的事。

經過上次叛軍打進宮的事,禁軍里裏外外都被嚴查了一番,死了不少人,因此他們對建陽帝的安危十分注意。

如今大殿上出現刺客,禁軍出動手持長矛,將人圍在了殿中,令有兩位禁軍,一左一右將薛騁護住。

建陽帝沉着臉坐在龍椅上,不滿道:「竟燃能讓刺客混進殿中,你們是做什麼吃的!」

禁軍統領裴昭肆走上前來,抱拳道:「微臣知罪,微臣已命人在周邊嚴查,一切可疑之人盡數扣下。」

「務必要查出這刺客的身份,還有他為何要刺殺太子。」建陽帝還有些后怕,同薛騁說道:「快讓太醫把你的傷包紮一下,傷的可嚴重?」

薛騁單手捂著胳膊:「回父皇的話,小傷。」

「怎麼能是小傷呢,朕瞧的真切,若不是你及時抬起胳膊抵擋,那一刀就劃在你的脖子上了!」建陽帝心有餘悸道:「你的功夫也不差,都被他傷了,可見這刺客的猖狂!」

就在此時,刺客忽然掙脫了禁軍的控制,大喊著沖向薛騁,似乎是想將他整個人都咬碎一般。

裴昭肆一腳踹在他的腿窩處,另一隻膝蓋抵在他背後,將人控制在了地上,呵斥道:「大膽,還敢傷人!」

建陽帝皺緊了眉頭,瞧著那刺客只覺眼熟,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個仔細。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震驚道:「你是老四的人?」

薛延渾身一個戰慄,他仔細的看向刺客的臉,頓時整個人汗毛倒數,走出來跪在地上說道:「陛下,此人是兒臣的手下不假,但兒臣並沒有讓他做過這樣的事!」

那刺客不可置信的看向薛延:「殿下,屬下能為您做這樣的事,屬下心甘情願!只可惜沒能成事,不然屬下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護著您登上太子之位!」

薛延咬緊了后槽牙,此刻的他頭腦十分不清明,回過身呵斥道:「休要胡說八道!誰派你過來誣陷本王的!」

「四弟,沒想到你這樣想做太子,不惜對你的手足兄弟動殺手。」薛騁添油加醋道。

此刻的薛延只覺渾身是嘴也難以說清楚,只能拼了命的解釋:「三皇兄,不是這樣的,我根本沒讓他做過這樣的事!」

建陽帝此時說道:「朕知道你對你三哥多有嫉妒和不滿,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膽大妄為!光天化日,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都敢傷人!」

薛延跪在地上,口齒都有幾分不清晰:「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啊,此人一定是受人指使,過來陷害兒臣的!兒臣不傻,就算真的記恨三皇兄,也不會選擇這麼個日子對他動手,前些日子有機會,以後也有的是機會,為何要單單選擇今日在大殿上動手?兒臣沒那麼蠢。」仟韆仦哾

臣子們交頭接耳,互相猜測,殿中一時亂作一團。

建陽帝也覺得薛延所說確實有道理,沉聲道:「可就連朕都認出來,此人就是跟隨在你身側的手下,他能受何人指使?據朕所知,他伺候你起碼有十年了。」

薛騁怕跑脫了薛延,也說道:「以前的確有機會,四弟也並非沒動過手,我這身上新傷舊傷皆是拜你所賜,我念著兄弟情義未曾向父皇提及,你卻還記恨於我,嫉妒作祟下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在宮中大殿上動殺手,事已至此我實在是無法為你遮掩了!」

薛延急的不行,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拚命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兒臣真的沒有指使他。」接着,薛延又看向了刺客:「你說是我指使的你,你可能拿出證據?休想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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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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