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早死服役冤種男（完）

劉峰因為工作繁忙無法跟着一起，江斐也不想打擾，只是說了句待他們租好房子便請他們到家裏一起吃酒，匆匆忙忙的返回糧行帶着蘭湘一起去了牙行。

一天的時間，很快房子就定了下來，等到江斐和蘭湘帶着禮物敲開左鄰右舍的院門把東西送到，大家才知道又要多一個新的街坊了，這時候江斐的假期也結束了，重新返回了商號。

總號的賬務很是繁雜，就是這賬冊就足足有幾箱子，不算打下手的夥計，賬房先生一共有三位，由於齊越親自發話，所以這三位先生也不可能把他當成打雜夥計來對待，除了讓他感謝沒有技術含量的活，也開始教授他一些基本的賬務知識。

張先生還特地給他了一本字帖，除此之外還有兩本習字的啟蒙書，幫他在賬房裏找一個淘汰下來的硯台，江斐只需要買幾刀的紙就可以開始自己的練字大業了。

工作的時間商號是不可能讓他習字的，只能下工回家或者休沐的時候。

知道蘭湘也頗有些興趣之後，夫妻倆一起開始鑽研起來，江斐知道雖然有劉峰的妻子季氏和左鄰右舍的陪伴，蘭湘自己一個人在家每日也只是做一些簡單的家務，未免太過枯燥乏味了些，若是學會習字，不僅能增長知識，若是有了孩子，也能給孩子啟蒙。

自從蘭湘開始學習習字之後，家裏的家務依舊收拾的十分妥當，只是在江斐晚上回來之後，他們多了一項夜生活，每次蘭湘都會把自己白天練的字拿出來，像個好學生一樣去請教江斐。

雖然旱情已經得到了緩解，但是農民們的生活卻沒得到多少的改善，糧食和錢財都不是能夠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再加上寒涼的秋雨日子來臨，人們的生活更加難過了。

江斐從這次降溫中意識到有些不一般，估計可能會引發大面積的流感，齊家商號是售賣糧食的，每天擠在門前的人不知有多少，這更增加了傳染的風險，古時的醫療條件十分的簡陋，若是一不小心被傳染了，極有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回到家之後，江斐還特意叮囑蘭湘這些日子不要再出門，生活用品的購買直接交給他，更要保持房間每日通風，還讓她照着自己說的樣子縫製了幾個口罩，跑到街上買了些生薑、柴胡，以備不時之需。

商號的其他人見到他帶着一個奇怪的棉布做的東西，把大半張臉遮住只露出眼睛，像個蒙面的盜匪，很是揶揄了他一番，江斐十分真誠的告訴大家，這是因為擔心會天冷染上風寒，護住臉能夠暖和些。

大家都十分有同感，這些日子雨就沒有停過，風大的時候人在街上都站不住，再加上江斐的態度和解釋都很認真，大家不自覺的就在意起來，反正已經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用怕別人笑話自己，戴上暖和的事自己，染上風寒對於他們這些夥計算是丟工作的大事。

陳叔知道他鬼靈精，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直接命令一些人拿出了商號後院儲備着的布匹，每個人免費發了幾個口罩，向齊越請示之後，讓江斐直接把口罩的做法告訴女僕，儘快趕製。

第二天原本就十分熱鬧的齊家商號，如今的關注度又攀上了一個新高度，整個商號下到廚娘管事，上到掌柜的都帶着一個類似面罩的厚棉布巾，畫風十分的清奇。

果然沒過幾天，府城人口密集的地方開始爆發流感，並且有不斷蔓延的趨勢。

此時的官府也知道情況不妙，在各大醫館設立了病患救治點，事關重大，大夫們也不敢輕易斷言這是時疫，只是在給病人看病的時候提醒他們盡量別和其他的人接觸，但是病患的大部分都是逃荒之人，大多數都租不起房子，有個避難所都是緊緊地湊在一起。

官府夏琳城內的百姓為難民捐獻棉被，還把一些閑置的廢宅用來暫時收留這些難民，江斐不敢讓蘭湘出去，只是自己帶着舊衣去了捐贈點。

秋風凄凄，寒風凜冽，街道上往來的人十分少，關鍵時刻為了防止自己凍感冒，江斐還特意穿上了蘭湘給他趕製出來的薄棉襖，帶着口罩，撐著一把暗灰色的油布傘，裹得像過冬。

由於是逆風，為了防止雨傘被刮翻，只能側着身行走，沒想到突然和一個行人撞在一起，江斐趕忙把傘給拿開向別人致歉，因撐傘的原因他的視線被擋住了，這才撞了。

「二哥！」

「三牛！？」

被撞翻在地的江博聽到最熟悉不過的聲音，欣喜若狂，支着手從濕漉漉的地上吃力的站起。

江斐看到他軟綿綿的有氣無力，腮上還有兩坨的紅暈，就知道人是得了流感。自從知道江博也來府城之後，他就一直在擔心留意著，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他，想來也是，這條路是通著醫館的。「生病了，你抓過葯了嗎？」

「咳咳....剛抓的，正要趕着回去，二哥你回村了嗎，千萬不要相信那些謠言，那都是別人編排的.....咳咳...」

江博看見江斐就想到了家裏有關自己和二嫂的傳言，擔心二哥會誤會他們，着急向他解釋，反而讓咳嗽更厲害了。

「別擔心，我都知道是誰搞得鬼，三弟這次你真是受苦了，你現在住在哪？我送你回去！」江斐很是擔心江博的情況，但是也不敢帶他回去院裏，他怕蘭湘也感染上。

「城南的巷口。」江斐也顧不上去捐衣物了，直接把衣服給江博披上，為他撐著傘，回去的路上也了解了這些日子江博逃荒的經歷。

當時口袋裏只有三百文錢，路途上省吃儉用，連客棧都住不起，到了府城只剩下不到兩百文，在物價飆升的府城，處境是何其的艱難，一路上奔波老累，直接暈在了一家包子鋪旁邊。

店主夫婦也是善良的人，把他救醒了，之後他就在夫婦倆的包子鋪幫忙，也算是專業對口，如今正住在包子鋪的一間小房子裏。

江斐想讓他病好了就搬到自己的家，但是江博立即搖了搖頭，一方面是避嫌，一方面是私人的原因，江斐還有哪裏不明白呢，這小子是找到了喜歡的姑娘了，想到他的病情嘆了口氣，但願他的抵抗力能好一點吧。

兩人邊走邊說就到了包子鋪，這時候鋪子正關着門，三牛帶着江斐先到了自己的房裏，裏面的人聽到聲音走了出來，「顧叔，這是我二哥，我找到他了，二哥，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顧叔。」

江斐發覺三牛說到找到二哥之後，王叔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懊惱，來不及多想，趕忙朝人家拱手致謝。

「三牛哥，你看過大夫了嗎？葯呢，我先把葯給你煎上！」這時候一個十分圓潤可愛的姑娘從廚房快步走來，沒有絲毫的扭捏，倒是江博自己像個小媳婦一樣。

察覺到江博身邊還站着別人，姑娘頓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接過藥包之後面紅耳赤的離開了，江博則是直接盯着人家姑娘的背影直到什麼也看不見了。

這小子，運氣還真不錯，逃荒都能給自己討個媳婦。

江斐叮囑了江博幾句這病可能會傳染，讓他在病好之前先少接觸別人，然後就先回去幫他煮粥，到了自家的院門，蘭湘過來開門，江斐讓她離自己遠一點，把他路上遇見生病的三牛的事情告訴了她。

「那要不讓三弟搬到咱們家吧，他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如今又生病了沒個人照顧。」蘭湘很是思想鬥爭一番，咬着嘴唇神情坦蕩的望着正在灶上忙活的江斐。

「我跟他說過了，只是他不願意，我去過他住的地方還不錯，在那養病也好，主要是他也不缺人照顧，這小子賊的很，有了中意的姑娘正打算賴在那不走呢。」

聽到三牛不會搬過來不是因為她之後，蘭湘心裏輕鬆了下來，江斐不讓她上前幫忙，她就幫着去找了幾件厚棉衣一併帶過去，到時候江斐的她在重新做。

除了熬粥，他還幫三牛煮了些柴胡水，煮粥的時候裏面也加了些生薑，多的他和蘭湘正好也吃些。

「晚上你先別等我了，鍋里煮的生薑粥你喝了暖暖身子，在被窩裏好好獃著，也別習字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二牛哥，你也要注意安全，我給你在灶上燒一些水，回來好好洗一洗。」

江斐點點頭，帶着瓶瓶罐罐和蘭湘遞給他的包袱重新回到了三牛的住處，等到他進屋，便發現了王叔的女兒悶悶不樂的樣子，見了他也是勉強的笑笑，他猜測三牛是同她說了些什麼。

「趕緊趁熱喝了吧，喝完粥再把葯給灌進肚子裏，悶頭睡一覺看看怎麼樣，我去商號里告一下假，再來看你。」

三牛已經把在醫館抓的葯給喝完了，見他進來趕緊坐起身，江斐進屋的時候戴着口罩，蘭湘還給他在包袱里塞了幾個，他便告訴三牛若是和人說話可以戴上這個。

府城中因為齊家商號的身體力行，竟然還興起了做口罩的風潮，只是終歸只是防止之策，很多難民即便戴上了口罩，回去之後也要和一群人擠在一起，患病的人也越來越多。

三牛的病情不斷的反反覆復，看着十分揪心，這一天他突然開始發起高燒來，整個人的臉紅的不成樣子，提前買的柴胡也幾乎都進了三牛的肚子裏，「三牛，咱們都是老爺們，就一次流感，你竟然就成了這副模樣，若是好不過來，你喜歡的姑娘可就沒了。」

看着一日不如一日的三牛，江斐知道事情已經很嚴重了，醫館現在已經沒有葯了，若是堅持不下去，真的就徹底完了，此時在外面等待的包子鋪姑娘沖了進來，「三牛個，你要再不醒過來，阿爹就要把我許配給別人了，到時候你做再好吃的包子，我也不會理你的，三牛哥，你快點醒過來啊......」

三牛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別，珍珍，你等着我，你不要嫁給別人，他們做的包子沒有我做的好吃.....」

江斐不敢讓姑娘繼續靠近，扶著已經瘦骨嶙峋的將比坐了起來，拿着旁邊的粥小口小口的喂著。

這時候王叔也進來了，「好消息，大好的消息啊！齊家商號的車隊給府城送藥材來了，好多輛馬車都是，三牛有救了。」

江斐也十分震驚，「王叔，你親眼看到是齊家商號來捐的藥材嗎？」他記得齊家商號沒有藥材的生意的，若是這時候能捐葯救人，單從這一方面看着齊家的主事人就不是個只顧著斂財的奸商。

「自然是真的，我親眼看到車上掛着齊家商號的名字。」

江斐和掌柜的關係不錯，回到商行很是容易的拿到了身份憑證，到時候直接到醫館找到大夫抓藥就可。

吃了葯的三牛也漸漸恢復了健康，江斐也很是樂見其成他和包子鋪姑娘珍珍的發展，很快兩家人就定下了親，江三牛是江家父母最疼愛的孩子，雖然這次的事情鬧的很是嚴重，但是最後還是選擇回了一趟家裏告訴大家。

江父江母這段日子在老家也是水深火熱，因着李氏的便宜沒佔着，再加上其他兩個兒子都走了，對於兩個老的，更是沒了表面上的尊敬，江鶴呢，這些年也早就被李氏磨平了性子，李氏只是稍微的裝一裝，他就偏的每邊了。

兩個年過半百的人終於意識到這個大兒子算是徹底廢了，至於以前看着十分疼愛的孫子如今也挽回不了他們的想法，終歸是他和三牛的爹娘，在江斐和江博在府城站穩腳跟之後，還是把人給接到了城裏。

兩人還是跟着三牛，因着店鋪都是三兒子親家的，再加上沒了兒子給的底氣，對待新媳婦那叫一個和藹可親，一家人也算是其樂融融。雖然沒有什麼大富大貴，但也算的上是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