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

深夜，打了雞血的讀者群。

洛溪換了個q，加群加得誠惶誠恐。

才晚上二十三點二十三分，已有人在叫囂了。

「有朝一日刀在手，殺盡天下斷更狗。」

「冰山美人葉嫣然的劇情怎麼還沒展開？」

「速更，夜不能寐！」

作者對此熟視無睹，洛溪卻嘴角抽搐。

「不行，絕對不能更新了，今晚誰再嚷嚷著要更新，勞資跟他急！」

洛溪為作者擋住槍林彈雨，以一己之力引來千夫所指。

「……我去，這貨是作者小號吧！」

群友一看這愣頭青哪冒出來的啊，以前從來沒見過，於是也不怕得罪人，各種虎狼之詞張口就來。

「你特么哪兒冒出來的雜種！」

「是啊，f。」

「三歲喪父，五歲……的孤兒。」

「……」

洛溪被罵得吃了翔一樣噁心，開始舌戰群雄。

那邊作者也發現今天群里突然來了個二愣子，氣氛很不對勁兒，於是果斷開啟全員禁言。jj.br>

「別吵，再吵這群要沒了……」

好友申請此時順利通過，洛溪忙發幾多小花過去，表示他很理解作者斷更一事。

「作者大大，作為你的忠實粉絲，我給你打賞一萬塊行嗎！」

「行啊行啊！」作者一下子笑了，「你是……哪位巨擘？」

「話不多說，快給卡號！」

作者大大這一尋思，在平台打賞還要打折扣呢，索性就把卡號發了過去，臉上浮現出靦腆害羞的嬌笑。

「嗨，我失戀了，斷更一天別介意哈……」

「其實沒必要這麼為我著想的，真的！我超感動嗚嗚嗚。」

女子翻看著舌戰群儒的記錄，等待起一萬塊大洋的進賬。

白花花的銀子啊……

雖然自己不缺錢，但，作為人家的一片心意，我又怎能拒絕呢？你說是吧？

這邊洛溪通過一些詭異的渠道，查了查這卡主的身份信息。

葉嫣然，女，二十歲，身居k市。

好傢夥，居然也叫葉嫣然！

「司機，去k市，錢不是問題……」

「小兄弟，深更半夜的，你莫不是在為難老夫？」

「少啰嗦，本座有急事。」

「行，老夫這就送你上西天……」

「？？？」

「坐穩了。」

老司機開車，如一陣香風。

那邊葉嫣然美滋滋等了半天，卻見洛溪的qq頭像突然灰了下去，一萬塊錢不翼而飛。

「該不會是個騙子吧，這兩年個人信息被盜的案例不在少數……」

她看著那進賬的500碎銀，心裡有些發怵。

因為，這些年，騙子已經開始懂得投資了！

凌晨天蒙蒙亮，司機疲勞駕駛到k市，把那頭「本座」轟下車去，讓他自生自滅。

這一趟跨省旅行，花去了洛溪為數不多的積蓄！

但心中有理想，手頭有力量，系統有希望！

錢大把大把往裡砸，一點都不心疼！

關鍵是，這葉宗主長什麼樣？

會是一襲長裙裹住玲瓏有致的身段，然後媚眼如絲，擁有櫻桃小口的絕色女子么？

追書追得他下意識就想開始舔。。。

又輾轉了好幾班車，終於——

「查水表的！」

「咚咚咚。」

「吱嘎……」

門帘半掩，閨閣之中有香氣溢出，似是女子們皆愛的檀香。

葉嫣然還處於半睡半醒狀態，頭髮蓬亂，一襲素雅睡衣，白皙的玉腿不著分毫，眼神略顯迷離。

但那張驚艷歲月的俏臉，仍從她的慵懶之氣里脫穎而出。

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不可方物。

「葉小姐，打擾您休息了。」

灼灼的目光從修長光潔的玉腿上移開，洛溪十分緊張地開口。

「您哪位？」聲如九天玄女，100%無損音質！

「咳，」他臉上微紅，忸怩起來，「本人洛溪，不查水表。此番前來，是為了、為了……」

「滾。」

嘎吱——

砰！

「誒誒誒，別關門啊。」

「你仔細想想，前一陣子是不是有個叫洛溪的人找過你，和你小說里的那位同名同姓！」

「我還帶身份證了……我是好人！」

洛溪在門外嚷嚷，惹得鄰居們看大猩猩一樣過來圍觀。

「小兔崽子，大清早的吵什麼？」

「對啊，我記得那家是住著個姑娘吧，人家生氣了你就多哄哄，別一個勁敲門，一點都不會……」

洛溪尷尬地撓了撓頭，倒是從這話里得到靈感了。

如果他沒記錯，葉嫣然剛失戀來著……

那……

果斷掏出手機:

「作者大大，我就是被你關在門外的那個粉絲啊！」

不一會兒，門「吱呀」著開了。

葉嫣然有些驚恐:「你……怎麼找到我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是來催更的。」

她噗嗤一笑:「洛溪？」

「是的……可否借一步說話？」

聞言，面前的美人皺起娥眉。

這男人衣著打扮很整齊，看上去文質彬彬，怎麼一見面就要進屋。。。

「有事就這兒說吧。」

「……也行。」

洛溪猶豫了幾秒，暗罵一聲急了，掏出身份證遞給她瞧:「事態緊急，但容我徐徐道來……」

他儘可能把那個世界的一切都描繪得栩栩如生。

從他年幼喪父講起，一直講到這兩年悲催的經歷，怎麼聽都像一個二愣子在扯山海經。

「這就，完了？」葉嫣然聽得意猶未盡，腦洞大開，很想就他所說的內容寫一本小說。

「完了。」

「很好聽的故事，我會考慮取材的。」

「……」

「還有什麼事嗎？」

「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啊！」洛溪痛心疾首:「你必須斷更，或者，賜我一個系統！」

「……神經病。」

砰——

門又關了。

「我真的沒瘋啊，本人學哲學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一個哲學家！」

葉嫣然戴上耳機，呵，學哲學的，十個九瘋。

「咚咚咚。」

「咚咚咚。」

「再敲門我報警了！」

「一萬塊你當真不動心？」

「……登徒子，你把我當什麼了！」

葉嫣然又氣又怕，她把房門鎖住，看著手機里這個昨晚舌戰群雄的勇士，直感覺噁心。

給他刪了得了，索性去寫小說。

想著失戀后還被人調戲，悲從中來，這一章寫得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保存，發表。

門外恐怖的敲門聲驟然停歇，一聲嗚咽徐徐傳來，此後再沒有半點聲響。

那人似是離開了。

葉嫣然悄咪咪走過去，從貓眼裡往外觀瞧。

外面空空如也，一如她失落的內心。

門再次打開，開到一半，卻推不動了。

葉嫣然詫異地發現，

洛溪正半死不活地癱倒在門外，口吐白沫，眼皮上翻，形如死魚……

而推不動門是因為，他的狗頭給擋住了……

呼吸，詭異地斷了。

那平時收縮有力的小心臟，也不跳了。

就在她發飆的剎那，他兩眼一抹黑，與世長辭！

哲學家洛溪，已帶著他的滿腹經綸，在另一個世界，被唾面自乾。

葉嫣然忽然怔住，他和她講過的一幕幕於眼前驟然浮現，她開始信了！

她害怕了！

她只是一個女人！！！

已來不及猶豫，匆忙間她把洛溪沉重的身體拖進了家裡。

砰——

門被緊緊關上，隔音效果出奇得好。在這屋子裡無論發生些什麼，興許都不會被外面聽到。

洛溪沐浴在柔和的燈光里，浸潤在閨閣的香氣里，被包裹在憐憫與疼惜的目光里，

但他，感受不到溫暖……

一張畢業證從洛溪的口袋裡滑落，

洛溪，男，xx名校哲學系畢業。

葉嫣然倒吸一口涼氣，這人還真主修哲學的……

可這，這這這，好荒謬啊！

記得昨晚洛溪振振有詞地說:「有朝一日刀在手，殺盡天下催更狗～～～」

原來，他真的是在救亡圖存。

冷汗冒了出來，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他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是自己這雙「沾滿鮮血」的手乾的么？

她忽然委屈地咬著唇，眼淚嘩啦啦流了出來。

不，不是啊！

是你們，都是你們催更催的……

「啊唾～～～～」

老乞丐吐出一口唾沫，吐在洛溪臉上，揚長而去。

唾沫夾雜著濃痰的腥臭，在臉頰上緩緩流淌。

那渾身破爛的少年抬頭，露出一張清秀的面龐。

堅毅，不屈，稜角深刻。

老乞丐走遠，洛溪猛地撿起那個吃剩下的雞腿，朝著烏漆嘛黑的骨頭一頓啃咬。

他長了一口好牙，這幾下咬下去嘎嘣脆，任何自以為堅不可摧的骨頭，都曾被這口牙磨去最自信的鋒芒。

雞骨頭很快變成了碎屑，被他吞咽下去，胃酸侵蝕，骨頭被消化、吸收。

再轉化成營養物質，在瘦弱的軀體里循環蠕動。

噁心到極點的食物！

但他知道，那個世界的身體此刻一定已進入休眠狀態。

如果葉嫣然這會兒發現了的話，或許會相信他所說的一切的。

那到時候，

系統啊，勞資要全世界最牛批的系統！

所以，就快了。

等自己這次回去和她商量出個解決辦法，就會來虐渣……虐哭你們！

作為本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他始終記得: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如是起舞著，骨頭啃得越發香了。

他傲然仰起頭顱，這一刻，他是全世界最意氣風發的乞丐。

但下一秒——

「喂喂喂，都起來都起來！」

聲如凶獸，亦如墳墓中爬起來的枯骨，幽幽不絕，熟悉而恐怖。

幾個衣衫不整的丐幫弟子手持打狗棒，正大搖大擺地走來。

他們伸出髒兮兮的胳膊，對著一路上的乞丐掂量著手，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弧度。

乞丐們紛紛把自己的銅板交上，眼裡閃出晶瑩的淚花。

「在本大爺的地盤上吃這碗飯，不孝敬孝敬長輩總說不過去吧？」

一個臉上刻有刀疤的男子滿目瘡痍，急匆匆走過來對著洛溪踹了一腳:

「說你呢，小夥子！保護費呢，拿來！」

眼眸中金光頓起，但隨即又黯淡下來。

洛溪恭恭敬敬地掏出了僅剩的兩文錢，諂媚地低頭遞過。

那丐幫弟子滿意地笑納，又大搖大擺地離去。

等他們走遠，洛溪朝猙獰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啊pui～」

遠處，酒館里的打鬥聲正進行著完美的呼應。

一名白衣女子盈盈而立，一劍掀飛了酒館的屋頂，白色的光如核爆般擴散開來。

轟！

烈日昭昭，阿波羅張揚恣肆，但在那劍芒相比之下，竟顯得無光了。

丐幫弟子神色驟變。

似要逃逸，似是見了不該見的東西。

只見那白衣女子凌空虛握，酒館里一個身影掙扎著，被攝到半空之中。

那人用力揮舞手腳，卻被無形之力死死扼住咽喉。

「嘶……風月宗弟子，白無瑕？」

「哦？你是說，青雲榜前十的那個白無瑕？？」

「8歲鬥氣化翼，10歲就踏破虛空，坐擁天下第一鬥氣系統的白無瑕？？？」

眾人驚懼。

白無瑕竟然出手傷人？

偌大的洛城，

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