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第92章 第 92 章

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走散了,不過說是走散,更應該算是偵探單方面的迷路。

不過太宰治並不擔心江戶川亂步的安危,相反,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一種奇妙的氣味給吸引了。

那是一種非常複雜的複合氣味,就好像是巧克力味的羽毛在糾纏一隻載滿了百合花花粉的蜜蜂,又像是一些正在發酵的新鮮牛乳,還帶着溫熱的青草味。

但這樣的味道複雜卻並不讓人覺得難聞,反倒是有一種格外讓人心曠神怡的魅力。

太宰治順從著自己的想法,很快地就靠近了一片村落。

這是一片靠近一個巨大湖泊的村落,太宰治不太清楚這個湖泊的源頭在哪裏,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村莊中空無一人。

但他越靠近村莊,那樣的奇妙氣味就越發明顯和熟悉。

他很快就站立在了一間十分明亮的屋子前,巨大的玻璃窗是這間屋子最明顯的特點。

這似乎是一家專門吹玻璃的工坊,用於融化玻璃的火爐還在熊熊燃燒,一旁的工作枱上甚至還放置著一個製作到一半的工藝品,看起來是個非常漂亮的魚缸。

但是本來應該在這裏進行勞作的工人卻不見蹤影。

穿着淺色風衣的青年慢悠悠地繞到了工坊的後面,然後,他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展櫃,和毫無知覺地躺在地上的江戶川亂步。

偵探的胸口還有起伏,確認了偵探只是在熟睡后,太宰治的腳步並沒有太過於着急,依舊不急不徐地向著那邊走去。

展櫃中擺放的全是各種各樣的玻璃工藝品,不過最多的還是魚缸。

每個魚缸中都有一條金魚,這本該是很美麗的畫面,但是並不是每一個魚缸中都有能夠讓金魚生存的水。

大部分的魚缸中只有一條垂死或者已經死亡的金魚,它們斑斕的鱗片和過分美麗的尾巴就像是一場對於美學的殉葬。

只有最底層的一個魚缸中還有一些水,足夠那僅存的一條還活着的紅金魚獃獃地在裏面吐著泡泡,只是這個魚缸似乎是個瑕疵品,缺失了一塊玻璃。

檢查完了柜子,太宰治轉過身,準備發揮一下同伴愛。

只是當他剛看清楚江戶川亂步的手中拿着個看起來非常古老的玻璃瓶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袖口被輕輕地拽了一下。

是那個小丑。

他的臉色依舊慘白,但是不知為何並無之前那般駭人了。

小丑裂開嘴,看得出來他在極力表示友好,儘管笑容會讓他看起來更加詭異和蒼白。

「要嘗一嘗嗎?」小丑變戲法一般地拿出了一個玻璃瓶,裏面裝着半瓶子像是彩虹一般的液體。

「我會看見什麼?」注視着偵探嘴角的笑容,太宰治像是隨口問道一般說着。

「以及,這是邀請嗎?」

小丑這抿起了兩片毫無血色的嘴唇,並沒有回答。

「真是抱歉,我近期可沒有跳槽的打算。」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對面臉色蒼白的侏儒,也許是因為他的話語,小丑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鈴鐺叮叮作響,但太宰治卻臉色絲毫未變。

「況且……」未盡的話語隨着小丑的驟然消失,也同樣消失在了穿着淺色風衣的青年口中。

「看透命運的人必須忍受命運的折磨。」

海音寺溯游的心中忽然出現了這句話。

當他開始認識到自己的命運的時候,他就身處於折磨之中,但書寫於他的命運之書的末尾的,必然是成功的結局,倘若沒有,也必然由他自己所改寫。

而現在便是那一刻了。

理所當然的,海音寺溯游也輕而易舉地看見了三島由紀夫所說的東西。

而當看見那本白色的「書」的時候,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腳踏上了台階,另一隻腳也踏了上去一般。

即將在今夜零點成年的少年只是冷漠地注視着眼前的這一切。

平靜和冷淡似乎是在他踏入這裏之後就在他身上體現得最持久的東西,也許是在此前的人生中早就對於以上這些司空見慣,他的臉上甚至能夠被人讀出無趣這樣的情感色彩。

不過,他如此直接地注視着「書」的方式似乎還是叫某個沒有徹底死透的傢伙產生了一些幻想。

「你……果然,可以,可以看……見,」嘶啞的聲音自觀眾席傳來,是三島由紀夫,在剛才的那種情況下,他居然還依舊苟延殘喘著,能夠發出沙啞的聲音來,「我們!我們!」

老人的情緒一下自變得異常高漲,就像是某種現象的瘋狂崇拜者,又像是中世紀的那些狂熱教徒,粉身碎骨也要湊近那虛幻的偽神。

他醜陋地大張著嘴巴,皮肉已經幾乎完全外翻,口附近撕裂的皮膚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程度,他在尖叫着,叫囂著最後的妄想。

「我們果然沒有錯……」黑紅色的血液從幾乎已經看不出人形的老人全身的破洞除溢出,讓他只能夠斷斷續續地用最後殘存的1那一部分聲帶說話,「只有你能夠看見『書』,只有有你……只要讓你被書吞下去,一切就可以……」

就像是想要在最後施捨給著可憐可恨的野心家一點希望,那本皎白的「書」終究輕輕地落下了海音寺溯游的手中。

在「書」下落的同時,一切束縛海音寺溯游的存在都化為了齏粉。

然而,三島由紀夫滿心期待着的看見海音寺溯游被吞噬,自己重新恢復人形的願望卻並沒有實現。

「書」確實和海音寺溯游融為了一體,但是與其說是「書」吞噬了海音寺溯游,倒不如說是海音

寺溯游將「書」徹底佔為了己有。

那潔白的頁紙上曾經被慾望的黑墨書寫上竊國竊世的話語,但此時哪一點漆黑如墨的東西,卻在進入少年手中的那一剎那徹底地被消失和同化了。

屬於海音寺溯游的色彩攀附其上,紅色的光輝宛如血液一般在其中流淌,宣這一主權的易主正在完成。

黑髮紅眼的少年站了起來,而隨着他的動作,整個空間內的氣壓似乎都受到了影響。

地板發出了可怖的聲響,像是遭到了沉重的撞擊一般,向下陷了一截才停止,鋼鐵材質的防爆牆壁也劇烈地顫抖著,彷彿隨時有可能被撕裂。

而那些觀眾席則更不用說,只是瞬息之間,就和海音寺溯游先前坐過的那把椅子一樣,被壓成了碎片。

而那些在就該退出歷史舞台的野心家們也並沒有被放過。

三島由紀夫絕望地嘶吼著,但是卻早就無法發出一丁點聲響,只能憋屈地在無聲中被輕描淡寫地碾碎,而當事人則表現得就好像正在玩弄一塊陳舊的橡皮泥。

力量前所未有地充盈,即便沒有去看紅皮筆記本上的數值,海音寺溯游也知道自己的信仰值在這一刻應當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

自世界誕生之初就不斷地累計的力量在不停地湧入海音寺溯游的身體,無數聲響縈繞着他,讓他沒有再有機會去思考其他問題了。

「Даждьбог」

有誰在呼喚他。

「BonDie!」

……

越來越多的語言,越來越多的聲音,都在呼喚着他。

明明那些語言所說的稱呼都完全不同,但是海音寺溯游分明感覺到那是在呼喚他。

越來越多的聲音匯聚過來,像是在周圍的材料上產生了迴音一般,在他的身邊盤旋成一片聲勢浩大的音海,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海音寺溯游」

有人呼喊了他的名字。

那是他十分熟悉的音色。

然後,很快地,更多的對於他的名字的呼喚在這裏回蕩著,形成了一條赤紅色的燈帶般的東西,牢牢地和他的本質綁在一起。

在無窮的概念的疊加下,海音寺溯游似乎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形體,似人而非人。

但是這千萬句來自無數個曾經破滅的平行世界最後的聲音就像是定海神針,又像是迷霧中的海上燈塔,讓他沒有在越來越多的音浪中迷航。

他穩定地穿行着,不拘泥於形體,不拘泥於存在。

無數事物在他身邊川流不息,就好像是瞬息之間看完了一部編年史,而他卻並沒有因此感受到任何不適。

過了不知多久,屬於「書」的光輝終於在以海音寺溯游為中心的紅色光帶的包裹下平靜下來,慢慢地於紅色的筆記本融為一體。

而海音寺溯游也在此時此刻明白了系統的本質,那是千萬個平行世界中的「書」的骸骨,而此刻自己剛剛收穫的白光如同自己一般,是最後唯一的魂靈。

現在只差一步,便可登天。

海音寺溯游握緊了拳頭,他的脈搏前所未有的強壯而有力,力量是如此充盈,剛剛不過是隨心地想了一下,異能力特務課地下囚禁的那些鬼神便全部被他捏成了掌心的圓球,又迅速地被他勢不可擋的力量給吞噬和同化。

對於這個脆弱而渺小的世界來說,他似乎已經強大得過分了。

而這份強大,足夠支撐他隨意妄為,肆無忌憚地宣洩慾望。

隨意掃過那幾個異能力特務課的高層之前站立的地方,一種無名的怒火瞬間在胸口點燃,儘管那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他明白,這些輕易地被他殺死的不過是一些表面上的污穢罷了。

在扮演着馬甲,以及他本人的所見的這段日子裏,他見過比這更可惡更□□裸的黑暗,他見過無數□□作惡的畫面。

在這個國家的其他地方,甚至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還有更深層次地臟污已經滲入了。

這個世界的真實是如此絕望,雖然以人類的眼睛並不能穿過鋼筋水泥混凝土的隔閡,但是海音寺溯游依舊能夠輕而易舉地感知到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就像是前面所感受到的那樣,這個世界是如此脆弱而渺小,在他剛剛取代世界擁有「書」的所有權的時候,世界的崩塌就悄然開始了。

世界的屏障的消失,帶來的後果已經有無數個平行世界的驗證了。

被更高維的世界殖民或者吞併,徹底成為提線木偶,又或是直接像是每一個遲暮的行星一樣,快速膨脹,然後四分五裂,話做漫天星辰,也許椅后的這些碎片還有機會重新誕生出世界的幼苗,但是也遠不是當初的那個了。

打住,不能夠再思考這些了。

過多的知識和真實的灌輸,讓海音寺溯游驀然發覺,他的思維開始向著一種金屬般的冷硬和無機質而變化著,這本該是好現象,因為這讓他更像是神明,但是也在不斷地脫離人類的範疇。

海音寺溯游緩緩地坐了下來,神情冷凝,但是很快他近乎凝固的動作就被手機傳來的振動所打攪了,讓他稍微有點驚訝的是,他的手機居然還在兜里。

而此時那個小東西正在顫動個不停。

也許是他剛才的那一系列的舉動,讓異能力特務課地下的信號屏蔽裝置毀壞,他現在居然能夠久違地接受到來自地面上的訊息。

手機上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從十一點五十九來到了零點。

海音寺溯游後知後覺地發現,從這一刻起,他已經度過了自己的生日。

一種奇妙的感慨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郵箱裏居然有郵件。

海音寺溯游緩慢地刪掉了幾個垃圾郵件,打開的剩下的部分居然全是對於他的生日祝福。

即便並沒有和班裏的同學相處多久,但是依舊有同學對於他表達了祝福,毛利蘭的短訊更是格外關心了他現在的狀態,即便是和他不太對於的工藤新一都口嫌體正地發來了短訊。

剩下的還有兩封。

一封是夏目貴志的。

一封是坂口安吾的。

裏面都是照片。

夏目貴志發來的是某一個夏天拍的,他們正在一起釣魚,年少時在八原的回憶似乎還在昨天,與夏目貴志的最後一次分別即便時現在依舊能夠回憶起來,抱着表哥的袖子默默地掉眼淚。

坂口安吾發來的是一張有些陳舊的照片,照片上的父母還很年輕,館田警官

也沒有開始留鬍子,一切都是如此鮮活,那是他父母和愛戴的長輩曾經的十八歲。

情感真的是相當複雜的東西。

屬於人性的那一部分在強烈地發出共鳴,海音寺溯游已經知道他該怎麼做了,是時候讓一切都結束了。

是的,讓一切都結束,就像是文本永恆的句號,一個圓滿而美好的屬於他也屬於世界的結局,或者說,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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