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以，你來幹什麼的？」楊冬將茶水端放在李浩然面前的桌面上，隨後坐在他的對面，楊冬的房間並不大，東西也少得可憐；書桌上擺着一本筆記本電腦和一杯咖啡杯，書籍有序地擺在一邊的地面上，再者就是白色的單人床，床上生硬地擺着一塊枕頭，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真想不出來這是一個有人居住的房間，「李浩然驚嘆於房間的簡約和整潔，「倒是有點像《肖中克的救贖》裏面的牢房」

「別貧嘴，東西太多，會影響我的思考。」

李浩然端正了身子：「話歸正題，我對黃麗意外墜亡持懷疑態度。」

楊冬微笑着給自己的杯子裏倒茶，等到李浩然有點不耐煩，她才緩緩開口：

「小心你哥哥來這兒抓你哦。」

李浩然無奈：「我給他留下了便條，他天天加班，估計也沒多餘的力氣找我。」

「那為何要來找我？儘管我對黃麗的死感到悲傷，但恐怕我也無法提供有用的線索。」口上說着「悲傷」的字眼，但楊冬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李浩然絲毫不懷疑楊冬悲傷的真實性，她總是一幅冷凍住的表情，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是有情感的人類。

「因為我信任你，所以來找你討論案情，我一個人調查起來並不簡單，而找其它人又要提防背後捅刀，當然，這是在有兇手的前提下。」李浩然用手指關節輕敲桌面，「況且，你還是事件的經歷者之一，又和黃麗走得近。」

「那為何不找吳晶，她也符合你的要求。」

「我說了，我信任你，案發時我們在一起打遊戲，還躲過了李國華老師，記得嗎？你的作案可能性很小……」

沒等李浩然說完，楊冬便開了口：「那我無法信任你，原因如下：我猜想你在殺死黃麗后特地跑來我那兒試圖搏得我的信任，而如今特地來找我說要搞調查，也是為了讓最有可能發現你是兇手的人，也就是我徹底放棄對你的懷疑。」她一口氣講完，李浩然瞠目結舌，只得苦笑。

「也是，我還是嫌疑人之一呢，但是我怎麼會殺她呢…」李浩然也無奈了，面前的楊冬所作出的推理讓他無言以對。

「哦，「怎麼會殺她」？」楊冬的聲音聽起來饒有興趣。

李浩然不再表態，他默默地說着：「打掃開始時我在辦公室，打掃乾淨后李國華就立刻叫我去二樓教室幫吳晶打掃，在此期間吳晶見過我一面，我看教室太乾淨，便直接溜達上到三樓碰見了你。」

「我記得李老師在讓我幫吳晶打掃時看了一眼手錶，而我到你那兒時，你也有注意到遊戲機上的時間顯示吧？如果將兩者相減，那麼你就可以發現，我根本沒有作案時間，」李浩然稍微頓一頓，他接着說，「我從我哥哥那兒聽到了，由於警察在現場勘查的結果是高架台上沒有打鬥和掙扎的痕迹，就算至兇手從背後將黃麗推下去，也必然會留下一更深的腳印，那是人在一個位置重心下壓導致的結果。」

就在李浩然進行推理的同時，楊冬打開了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李浩然敲響楊冬家的大門時已經是深夜十點了，電腦屏幕發出慘白的光。

「對眼睛不好，」李浩然說着，便要去打開卧室的燈，楊冬卻什麼都沒說。十分鐘后，當李浩然望見天空板空蕩蕩的漆磚時，他終於放棄了：楊冬的卧室沒有燈。

「恕我冒昧，

但為什麼你的卧室不安電燈？」李浩然心想，這會是他這輩子問出的最奇怪的問題。但楊冬還沒有回答，只是慢悠悠她說道：「你該回家了。」

李浩然打算繼續堅持下去，他發現楊冬白顧自地瀏覽著電腦，儘管沒有言語，但李浩然隱隱明白：再待下去恐怕就要被逐客了，但他決心放手一搏。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楊冬說：「我怕被晒黑。」

李浩然舒了一口氣，看來還有希望，他接着說道：「對於我的推理，你怎麼看？」

「你的意思是，黃麗並非被推下去，也並非意外墜亡，而是有人逼迫至死？」

「正是此意。」

楊冬嘆氣，她雙手搔了搔腦袋，幾綹髮絲落在眼前，李浩然忽然覺得她很可愛，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所以，你認為黃麗因什麼的逼迫而在高架台墜落而亡？」楊冬轉過身面對李浩然。

「我不知道，我所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了。所以我來找你。」

「今天太晚了。」說着，楊冬關閉了筆記本電腦，房間倏然陷入一片漆黑，李浩然在了幾分鐘之眼睛適應了黑暗，他猛然發現楊冬正睜大眼睛坐在身前，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盯着他。他想起了那個怨靈的怪談，沒有緣由。

「你…你幹什麼？」李浩然露出少女般的嬌羞表情，他更快地眨着眼。

楊冬將視線移開李浩然，她轉過身打開櫥櫃，從中掏出一張地鋪毯子。

「明天和我去找吳晶，還有去案發現場調查。」楊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