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木板酒吧

列車發動了，載着為數不多的乘客踏上了通往未知的道路。

加米法爾沒有理會那道視線，而是選擇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琳娜的事情讓他有些失眠，零零總總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現在屬實有些困了。

砰！

一聲巨響將加米法爾吵醒，那是一位女士正在與她的丈夫吵架，甚至打碎了桌子上的杯子。

「兩位，請不要打擾到其他乘客。」冰冷的聲音響起，又是一道人影出現在加米法爾的視線中……依舊是熟悉的模樣，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一個人幹了三份活。

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搞得加米法爾也沒有了睡意，這時他想到了那張車票，他倒是很疑惑為什麼售票員要在上面敲一下，還捏著車票的一角往上挑。

他拿起了那張車票，上下研究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加米法爾突然有種直覺——車票里有東西。

車票是非常傳統的卡式車票，只不過底色是灰色，四個角是圓弧形，上面的信息也非常簡潔明了:

倫敦市——亞科斯

4號車廂37座

當他將車票反過來時，果然發現了一個淺灰色凹下去的撕口——將那塊地方撕開，裏面是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寫了一個地名:「破木板酒吧」。

這是……亞科斯城內部的店鋪？是想讓我去那裏嗎？

算了，等到了站再說吧。加米法爾把紙條收了起來，重新合上了缺口。

不知過了多久，車廂內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似乎是進入隧道了。

周圍異常安靜，彷彿整個車廂只有加米法爾一個活人……有聲音響起了。

咚——！咚！咚！

一陣陣敲擊聲在車廂外響起，夾雜着一些詭異的嘶吼聲——這使得加米法爾不得不警惕了起來:「什麼……」

而突然之間，他被一隻手捂住了嘴巴:「唔！」

加米法爾一愣，瞬間停止了動作，而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這位先生，先別出聲……或者說小點聲。」

下一秒，那捂著加米法爾嘴巴的手就鬆開了，他喘了口氣，低聲問:「……外面什麼東西。」

窗外的聲音到現在還沒停，那力道彷彿要將列車砸穿。

轟——！一道明亮的火焰燒過，連帶着碎石砸落的聲音和痛苦的嘶吼聲，瞬間從列車兩邊穿過，列車周圍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是處刑人來清理那群「賊」了。」那道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隨着列車通過隧道，照進來的卻只有星光，不過這也足以讓加米法爾看清那人了——是那個坐在右前方觀察他的男人。

他似乎有些放鬆，就連聲音都有些輕快了:「先生，歡迎來到永恆之城——亞科斯。」

「剛才敲擊車廂的是什麼東西？」加米法爾仍然在糾結這個問題。

「是「賊」，是生命的「賊」，不過放心吧，處刑人會處理掉他們。」

加米法爾感覺到車速變慢了，而窗外也看到列車駛入了一棟建築內，看樣子是到站了。

「謝謝，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加米法爾在表達了謝意后問出了這個問題。

「羅德蘭，你是一名科萊斯？」羅德蘭突然發問。

加米法爾很確定自己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什麼？」

羅德蘭立刻回過神，搖搖頭說:「沒什麼……一名科萊斯，一名科萊斯家族的人……」

他猛的抓住加米法爾的肩膀，

嘴唇因為激動有些發抖:「一名科萊斯！那獨特的血統重新降臨亞科斯，這是主的旨意？亦或是王的旨意？」

沒等加米法爾反應過來，羅德蘭又突然鬆開手，他有些緊張的轉了轉，突然抓起他的行李，衝出了火車。

這變故讓加米法爾一時有些混亂:科萊斯是我的姓氏沒錯……可是科萊斯家族是什麼，還有那個血統？

加米法爾看着他的背影，反應了一下，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很可惜，當他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到門口時，羅德蘭已經不見了。

這裏的車站真的有上個世紀的感覺，剛下火車就聽到一陣吆喝聲:

「巫女的眼淚！十毫升賣20英鎊！」

「有人需要長刺獅的獠牙嗎？」

「先生，需要嚮導嗎？一英鎊帶你遊覽一遍亞科斯所有美景！」

加米法爾往四周看了看，這裏全是他從未聽說過的東西。這時，一位老者來到了他身後，問:

「阿莫爾先生，您出遠門了嗎？」

這聲音並不小，一瞬間，整個車站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們這邊，還夾雜着一些竊竊私語:

「阿莫爾先生什麼時候出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廢話，你連阿莫爾先生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而且阿莫爾先生出去怎麼可能讓咱們知道啊……」

「阿莫爾先生竟然是乘坐列車回來的嗎……」

加米法爾發現那老者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確定的指著自己問:「我？」

老者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然呢，阿莫爾先生，您現在是要回到拉萊恩嗎？」

加米法爾正要回應，然後他就想起了那張紙條，斟酌了一下，便說:「……不用了，我去一趟破木板酒吧。」

老者眼中並沒有意外，只是點點頭，讓開了路:「請吧，阿莫爾先生，您的僕人埃爾文還需堅守崗位……離開車站就會抵達廣場，廣場東北處有一條印着三葉草招牌的巷子，順着它走上一段距離就能看到它了，埃爾文仍舊記得您易忘事。」

加米法爾此時有些猶豫，但也沒有辦法，正準備離開時，埃爾文又開口了:

「阿莫爾先生，最近城內詭異的事情比較多，還請您儘快處理一下。」

「……好。」

沒有任何猶豫，加米法爾幾乎是逃出了車站，並沒有注意到埃爾文眼中的疑惑。

出了車站后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廣場，極高天空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飛快的移動着，再往上，是隱約露出一角的巨型建築物，此刻正處於黑夜，群星佈滿了整個天空，而地面上也是各個時代不同風格的建築物。

廣場上人山人海，不過在其中幾人看到加米法爾的那一刻，他的周圍瞬間空出了一大片空地——這讓加米法爾有些不知所措。

……這阿莫爾的名聲還挺厲害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會把自己認錯，但還是很方便的。

事到如今也沒法退後了，加米法爾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頂着諸多的視線，終於來到了那條印着三葉草標誌的巷子，在進入巷子后，周圍便少了許多的人。

見周圍沒有了人，加米法爾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依舊沒什麼用，自言自語道:

「沒想到那個阿莫爾竟然和我長的一樣，看樣子還是個大人物……不過這真的有可能嗎？」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看到有人過來時才收起手機，朝着前方走去。

順着這條路一直走，遠遠的就能看到一塊破舊的木板橫著躺在一棟房子的頂上。

有些眼熟……加米法爾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他搖了搖頭，有些疑惑，他很確定自己從沒有來過這裏。

酒吧外，長鬍子威倫正在打掃衛生，看到加米法爾後突然就停住了，隨後反應過來，試探性的問:

「下午好，阿莫爾先生？」

「……下午好。」

威倫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為加米法爾打開了門，加米法爾臉部抽了抽，還是順着樓梯走了下去。

門后是一個木質樓梯，有些窄，抵達盡頭后往右轉再走幾節樓梯就是酒吧內部。

內部風格有些復古，整體都是木質的，而裏面的客人則不懷好意的看着加米法爾，眼中還帶着一絲恐懼。

而吧枱前的金髮中年男人示意他過去。

加米法爾此時有些不自在的走過去:「怎麼了？」

中年男人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下午好，陌生的先生，我是雷吉奧·維多，酒吧的老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您與阿莫爾先生如此相似，但瑪門先生在那裏等着你。」說着，他指向了酒吧的一個角落。

有一位黑髮青年正在看着他，他穿着一身黑色長袍，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瓶小小的沙漏，英俊的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激動。

加米法爾疑惑的轉過頭，問雷吉奧：

「他是……瑪門？」我還以為是聖經里那個瑪門。

「是的先生，去吧，他在這裏等您很久了。」雷吉奧說完便低頭擦拭他的酒瓶。

加米法爾猶豫着來到那個名叫瑪門的青年面前，而瑪門也很爽快的伸出手，指了指加米法爾身旁的椅子，說:「坐，我們來談談。」

等到加米法爾坐在了椅子上，瑪門又再一次開口:

「我想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您好，我是瑪門，瑪門·貝利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