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貸款

李生楠低頭看了一眼文件，抬頭問道：「他們是騙子？」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是有幾個年輕人，很有規律的每天點5份的快餐，並且他們買東西都用的是紙幣，這很不符合現代年輕人的做法。經過我們嚴密偵察，終於發現這是一起有組織的犯罪團伙。」

可是他們給了李生楠2000元生活費，哪有騙子會給錢？李生楠沒有問這句話，他害怕那2000元會沒了。

「行了，把字簽一下就可以回去了，以後找工作多長一個心眼。」

帶上行李，李生楠走出大廳，站在馬路邊上，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這時候已經是深夜，路上的汽車像是掙脫了韁繩的野狗，向前飛奔而去。偶樂看到慢車道上騎電瓶車的行人，也是弓著腰縮著頭，急馳而過。

什麼叫這個城市這麼大，卻沒有一個地方能容下你，這就是。

回鄉最早的一個班次是第二天早上的5：40。而這個時候的車站，還沒什麼人，李生楠在衛生間洗了臉刷了牙，來到候車廳。候車廳的坐椅都有扶手，所以沒辦法躺下來，只能坐在那裏打盹。

一夜無眼，李生楠已經錯過了第一班車，可是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買車票。出了候車廳在路邊買了一塊餅，想着回候車廳接點熱水喝。這時候進候車廳的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好在隊伍一直在往前挪動，很快李生楠就來到檢查包裹的門口。就在這個時候，前面隊伍停了下來，而且有了爭吵的聲音。李生楠歪過身體伸長脖子看向前面，隊前站着一位白髮老太太，個子大概只有1米5，身邊兩個藍色行李口袋都快高過她了。

「不許進，不許進，這是規定，我們也沒有辦法。」

只聽到那個工作人員的聲音，聽不到那個老太太在說什麼。老太太把票舉到工作人員面前，嘴裏還在不停說着什麼。

「怎麼回事呀？」李生楠的身後有人報怨道。

站在李生楠前面的人，回過頭來說道：「那個老奶奶的車是明天的，她非想進去，人家車站規定，發車前2小時才可以進去候車大廳。」

「明天的車，她現在來幹嘛，這不是耽誤事嘛！」

李生楠心下想：如果她有地方可去，誰會願意在候車大廳坐上24小時。

「前面的快點呀，車子要發了。」隊伍一停下來，後面的人就開始急躁起來。

有票也要提前2小時才可以進去，李生楠連票都沒有，自覺拖着行李離開了隊伍。

在售票大廳自助售票機前，李生楠徘徊了很久，都沒有走過去。回去所要面對的一切，不用李生楠想也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你叫李生楠吧，身份證號是4563212004****1234」

「是。」李生楠弱弱的答道。

「你在我們的平台借了10萬元，日利率萬分之5。因為之前一直聯繫不上，所以今天電話通知你一下。」

「10萬？」李生楠有些慌了，連忙說道：「我沒有，不是，不是我，我沒有借過，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對方並沒有急着掛電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你的情況我們非常了解，借款是在昨天下午。」

李生楠想了一下，昨天下午不就自己把手機和身份證給王小姐之後。

對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另外我強調一下，我們是正規借代平台，一切都合乎手續，我們也有律師團隊，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向有關方面證實。至於你的損失，你只有等待處理結果。所以我們的建議是儘快和你家人聯繫，把這筆錢還上，否則可能會產生更多利息。」

對方的話讓李生楠再明白不過，雖然錢不是自己借的，但是他必須要還，找任何人任何單位都沒有用。至於這錢自己只能等胡總監這個事情處理結果，看看自己還能拿回多少。

如果這個時候，李生楠還是選擇回家，自己大概會死在那個家裏吧，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買車票了。

車站廣場前的東西大道足足有八個車道，但是路兩邊的一排排商鋪都不高，大多數都是那種兩層民房改造而成的。水果店、小吃店、便利店一家挨着一家。李生楠在一家門店前停了下來，店前櫥窗上貼滿了房產信息。200萬、300萬、500萬，這些數字對李生楠沒有一絲觸動，這些數字對他來說，就只是數字，他從沒有想過這些數字與他有關，他注意到的是旁邊用紅字寫着的招聘廣告。

「您要租房嗎？」一位從店裏出來，打着領帶的帥氣小哥，看着李生楠問道。

李生楠搖了搖頭，指著招聘廣告問道：「您這裏要人嗎？」

「哦，你進來吧。」

小哥帶着李生楠見了主管，底薪800+提成。出了主管辦公室，李生楠就是正式員工了。

「我叫蒯樂，我看你帶着行李，你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吧。」

「嗯。」李生楠點了點頭。

「我這裏正好有租房信息，我帶你去看看。」

李生楠擔心蒯樂給他介紹房子太貴，自己承擔不起，讓人家跑來跑去，到時候再不好意拒絕，說道：「我還是自己找吧。」

「傻了吧，這裏就是房產中介，你還找誰去找。你過來，坐這。」蒯樂把電腦打開，說道：「你自己看，有喜歡我一會陪你去看。放心好了，我只收房東的費用，不收你的。」

「謝謝。」

現代大城市的好，大概就是它有燈紅酒綠也有老鼠野狗。李生楠沒好意思說出價格，指著電腦屏幕小聲問道：「這個行嗎？」

蒯樂歪著頭看了一眼，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你確定這裏？」

李生楠沒有說話。

「行吧，我帶你去看看，你要覺得行，我就給房東打電話。」

租房所在小區沒有大門，也沒有圍牆，完全是對外開放。樓宇間也沒有綠化，除了坑坑窪窪的水泥路外，全是被人踏平的泥土地。這種小區可能是這個城市最早的一批商品房，當年的風光不在，猶如步入老年的老頭顫顫巍巍。樓一共六層帶半地下室，李生楠要看的房子就在地下室的最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