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兩個人的戰爭
商寒遠還是那副冷淡疏離的面容，只是眼神隱隱瘋魔，睥睨萬物。
是他，又不是他。
戚風雪死死地盯住面前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心中凝聚了滔天的恨意與不甘。
他咧嘴一笑，「如果我不呢？」
商寒遠紅色的眸子一沉，頓時浮現出強盛的殺意。他一腳踩上戚風雪的胸口，碾了碾，「咔」的一聲，又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放過他吧，我跟你回去……」
那時少年含淚的眸子似乎還歷歷在目。
商寒遠煩躁地閉眼，猛地一腳將人踢著翻滾了出去。
他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狼狽的男人，扭頭朝樹下的少年走去。
少年獃獃地看著他，模樣乖巧，縱使猝不及防下被抱起，神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商寒遠直直地看著懷中安靜聽話的人，滿心滿眼似乎都是自己。他臂彎沉沉，心中卻空曠得厲害。
商寒遠有片刻的失神。
不該是這樣的！
他怔愣了許久。墨色的瞳孔逐漸覆蓋凝聚。
地面又開始顫動了，起伏不定，他看著懷中少年的身形在逐漸消散。
待商寒遠再回頭看去，不遠處早已經不見了戚風雪的身影，徒留一地翻騰的狼藉。
褚辭擔憂的守在床前，眼睛幾乎是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沉睡的某人。
當他聽說系統戚風雪去了商寒遠的夢境之後，更是緊張了起來。
他們兩人的氣場相衝，褚辭擔心戚風雪會趁此對商寒遠做些什麼，又擔心戚風雪會迷失在夢魘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的最後一絲光亮也已經落幕，黑暗在逐漸侵染上天空。
突然，「咚」的一聲，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形慢慢浮現，狼狽的跪倒在地上。
褚辭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戚風雪的樣子后，瞳孔微縮。
他忙不迭去扶人，「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滿臉是血？」
褚辭鼻尖輕嗅，連空氣中都是厚重的鐵鏽味，他不由得朝戚風雪的身上多打量了幾眼。
戚風雪明明難受得要命，呼吸間都能扯動著震痛胸口，但他還是眯著眼，開心的往褚辭的身上靠。
一個沉甸甸的人使勁往自己身上靠，褚辭簡直吃不消。但考慮到戚風雪似乎傷得很重的樣子，褚辭也不好計較什麼。
他將人扶著坐下，連忙翻出幾顆丹藥給人喂下，又開始手忙腳亂的替他包紮傷口。
戚風雪笑意盈盈的看著他，跟沒事人一般，好似那些猙獰的傷口不是出現在他自己身上。
褚辭焦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
那商寒遠他……
戚風雪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厭惡，他淡淡道：「就是被瘋狗咬了一口。」
而被他喚作瘋狗的那人，正在悠悠轉醒。
商寒遠微微側過頭，便看見了一旁的兩人。褚辭專註的看著手下的動作，而戚風雪，則是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人，毫不掩飾其熾熱的眼神。
嘖，真是讓人不爽。
商寒遠痛苦的悶哼一聲，那聲音不大，卻清晰的落在了褚辭的耳邊。
褚辭立刻回過頭，眼中透出欣喜的光芒。
「師弟，你終於醒啦！」
褚辭見給戚風雪弄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看商寒遠的情況。.
「阿辭……」戚風雪伸手欲抓住他，卻只觸碰到他輕飄飄的衣擺，他看著褚辭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神情苦澀。
「師弟，你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疼？要不要我幫你叫宋師叔來？」褚辭圍著商寒遠一陣驅寒溫暖。
男主終於醒來啦嗚嗚嗚嗚嗚嗚！也不枉費他提心弔膽這麼多天！
他以前咋沒發現，男主的冷漠臉，其實還蠻順眼的。
「無事，不用擔心。」商寒遠淡淡道。他的目光落在了褚辭身後的戚風雪身上，眉頭輕挑，似是嘲弄一般。
戚風雪冷笑一聲，他按了按胸口，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褚辭又連忙去看戚風雪的情況。
蒼天哦！怎麼又開始吐血了？剛才不是才把血止住嗎？
戚風雪看著他，嘴角還掛著一縷血痕，「阿辭，不用管我，你先去看看你的師弟吧。」
「可是你都吐血了……」褚辭沒有其他辦法，只知道往人嘴裡塞著止血的丹藥。
戚風雪慢悠悠地嚼著，眉目舒展。
褚辭奇怪：「這個葯好吃？」
戚風雪看著他身後，不緊不慢的說道：「……好吃。」
話音剛落，褚辭身後「砰」的一聲巨響，他回過頭，便看見商寒遠保持著上身探出去的動作，他面前的桌子側翻，桌上的東西摔了滿地。
看見褚辭看他，商寒遠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可憐巴巴。
「師兄，對不起，我只是想喝口水。」
褚辭猛拍腦門，看他，怎麼跑來跑去，卻把正主給忘了。
他又摸出幾顆丹藥，一下子塞在戚風雪的口中，搪塞道：「好吃的話，就多吃點吧。」他轉身又去扶商寒遠。
戚風雪：……
戚風雪幽幽的看他一眼，心中憋悶難受。
褚辭又將人扶坐在床上，又給商寒遠倒了一杯水。他想起方才商寒遠方才摔倒的場景，驚疑道：「師弟，你的腿？」
商寒遠輕呷下一口茶水，淡淡道：「可能是睡太久，麻了。」
「哦哦。」褚辭長舒一口氣。
商寒遠眼角的餘光瞥見那抹身影不甘心的離開后，嘴角微勾，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商寒遠抬頭的時候，褚辭似乎看見了他眼中隱約閃動的紅光，他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只見對方漆黑如常的眸子，倒映著他的樣子。
商寒遠握住他的手腕，褚辭小幅度的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順從的不動了。
商寒自顧自的說話：「我陷入了極其可怕的夢魘，怎麼也跑不出來。我想到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師兄了……」
褚辭還是第一次看見商寒遠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想來真的是很恐怖的夢境。
褚辭心中的同情和愧疚達到了頂峰，他大大方方抱住商寒遠，輕拍著他的後背，「醒來就好了，我們都在等你。」
在被抱住的那一瞬間，商寒遠猛地一震。他雙手虛虛地環住褚辭，將頭抵在褚辭的肩頭。
鼻尖滿滿都是褚辭舒適好聞的氣息，商寒遠著迷似的深吸一口，宛如一個瘋魔之人。
他的眼中閃著暗紅色的光芒，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呢喃道：「真溫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