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又是誰

那人的力氣很大，按在褚辭肩上的力道很重，緊緊地焊住他，令他掙扎不得。

褚辭只覺得整個手臂都開始發麻。

你問我是誰，我也想知道你是誰?

周圍很安靜，褚辭只聽見自己又快又重的心跳。

被牢牢實實地制住，看不見身後之人，這副完全被拿捏住了的姿勢，讓他的危機感提到了滿格。他不安的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是景令峰中弟子，不知閣下是哪個峰的？」

褚辭覺得又有點委屈，你跑到我的地盤上，還來問我是誰？

好吧，這也不是他的地盤，是師尊的。

身後的人沉默著沒有回應，手上的力道卻不減。

靈泉帶出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從那人身上傳遞過來，褚辭又心慌又煩躁。

「勞煩閣下可以先放開我嗎？」

「我也是無意衝撞閣下，並沒有惡意，如有冒犯，還望見諒。」

良久，那人終於開口，「既是峰中弟子，為何沒穿校服？聽聞景令峰只有一個弟子，且常年卧病在床，怎會出現於此？」

褚辭扁扁嘴，大哥，你信息滯后了，好久前我就能下地了。

還有，能不能先放開說話？

「閣下有所不知，我就是那個常年卧病在床的弟子。前些日子剛好起來。至於為什麼不穿校服，是因為我在來靈泉前就換下了。」

身後的人又不說話了。

褚辭也有點來氣了，心中忿忿不平。這人按住他這麼久，仗著武力欺負人，還不好溝通。

褚辭使勁地掙扎，一張小臉紅紅的。哪知身後的人卻突然鬆開了桎梏，褚辭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褚辭得了自由，生怕那人反悔，一下子跳開好遠。

他扶著肩頭，甩了甩髮麻的手臂。

天還沒黑，月亮已經開始露面了。時不時吹來一陣清爽的涼風，帶著樹葉和草叢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褚辭臉上的燥意逐漸褪去。他抬眼，小心的去看面前的人。

那人少年模樣，身高腿長。

少年面容極其俊美，膚色如玉，眉目冷然，端端生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少年從靈泉起身時，只匆匆披了件白色外衫，鬆鬆垮垮地系著，露出大片胸膛，還泛著水光。

褚辭趕緊移開了眼。

他能感覺到，對面的少年也在打量自己。

褚辭心中疑惑，少年長相如此出色，應該不可能是路人角色吧？..

那他會是誰呢？不會是男主商寒遠吧？

不對不對，這會兒男主還沒有拜入浩元宗呢。

唉，系統在就好了！

褚辭靈光一閃，想到書中描述，修仙之人壽命極長，且駐顏有術。想想師尊那如玉的面容，像是幾百歲的人嗎？

面前的人別看著是個少年，說不定是個活了好幾千年的老頭子。

莫非是宗門中的師祖？

褚辭猜來猜去的只覺得頭疼。

管他是誰呢！

對方態度是冷了一點，但是看著模樣也不像是壞人，剛才也沒把自己怎麼樣。

還是趕緊走吧！

褚辭匆匆丟下一句「再會」就要走。這時，一直沉默的少年卻突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褚辭警惕的又看他一眼。

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平靜冷淡。

告訴他沒影響吧？還是不告訴他，就不讓走？

褚辭思考數秒，便說道：「褚辭。」

少年似乎愣了愣。

褚辭看他嘴唇啟合，似乎要說什麼。

下一秒，只見兩人面前的空地隱約浮現一個傳送陣，越來越清晰。而後，一道修長的人影慢慢顯現了出來。

看清來人，褚辭鬆了口氣，立馬跑了過去，大聲的喊著「師尊」。

顧青玉親昵地摸了摸褚辭的頭。

他今日外出，滄崍師兄傳音借景令峰靈泉一用。師兄只道是他的一位貴客，靈息不穩，遂借靈泉調養一下。顧青玉答應后，想到自己的小徒兒經常也會來這靈泉，怕褚辭遇上對方，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爭端，思索再三后，便給褚辭傳音說明。可褚辭這邊卻並無回應，顧青玉嘆氣，估計褚辭去哪玩又忘了帶上傳音螺。顧青玉心中惦記，無奈之下，只得中途傳送回返。

顧青玉看一眼旁邊的少年，再看看褚辭，心道果然，還是遇上了。

褚辭站在顧青玉身邊，不明白師尊怎麼來了，但是心中卻踏實了不少。他不動聲色地退到了顧青玉的身後。

少年整理好衣衫，他走到顧青玉面前，微微俯身，一臉平靜的開口：「晚輩商寒遠，見過空眠仙尊。」

商寒遠。

商商商商商寒遠？！

褚辭大為震驚，真瞳孔地震，感覺下一刻，自己就會化身尖叫雞。倒不是因為見到主角激動，只是太過駭然。他沒想到，自己遇見的竟然是商寒遠，男主商寒遠啊！

男主不是師門大會才上的浩元宗嗎？

褚辭冷靜下來又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劇情，確定師門大會才是他倆的第一次見面。可是今天又是怎麼回事？書中除了男主應該沒有第二個人叫商寒遠吧？

褚辭一時間思緒萬千，心中忐忑不安，總感覺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錯誤。

褚辭聽著兩人的交談解釋，在師尊向商寒遠介紹褚辭時，對方只是禮貌的頷首，面色冷淡，波瀾不驚，已然把剛才的事當做了一場小小的鬧劇。

褚辭覺得自己太過於一驚一乍了，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提前遇見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改變。

商寒遠給顧青玉拜了別，便去泉邊收拾衣物。

褚辭跟在顧青玉的身後，在進入傳送陣之前，他下意識回頭，卻看見少年直直的望向他，神色不明。月光下的那人，在一片升騰的霧氣中，顯得模糊又遙遠。

褚辭頭一偏，趕緊收回了目光。

回到住處，顧青玉照例給褚辭調息。褚辭打了好幾個呵欠，強忍著睡意，圍著顧青玉問東問西。

在顧青玉的敘述中，褚辭才知道了男主為什麼會出現在靈泉。

商寒遠天資極好，小小年紀已是元嬰中期，所屬的商氏一族也是仙門大家，背景雄厚，各大宗門爭著要人，都想讓商寒遠拜入自己門下。商寒遠倒是一直在族中修鍊，拜師的想法並不強烈。

浩元宗應涯仙尊聶滄崍，極其欣賞商寒遠，三天兩頭的跑去要人。每次都一臉嚴肅的直奔主題，言簡意賅，一副不把商寒遠收到門下誓不罷休的模樣。前不久商寒遠鬆了口，應涯仙尊大喜過望，在得知商寒遠靈息偶有不穩的時候，便給顧青玉打了招呼，借了靈泉來給他調息。

反正已經是自己的徒兒了，就差師門大會走走流程了，用用靈泉不過分吧。應涯仙尊如是想。

——

在師門大會的頭一天傍晚，褚辭躺在床上，伴隨著腦海中「叮」的一聲，系統回來了。

它風風火火的開口：【還好還好，趕上了。】

褚辭看它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感到很不解，「你究竟接了幾份兼職啊？看起來這麼累。」

系統也沒想過瞞著褚辭，它想了想，然後開口：【算上你的話，一共是十三份。】

卧槽，十三份。褚辭震驚得瞌睡都醒了。

「你幹嘛這麼拼啊？」

【我想多掙點積分嘛，路人劇情積分太低了，我都沒有安全感，只有多做幾份，積少成多咯。說不定主系統看我這麼勤快，就給我升職了，我就可以帶主角了，哈哈。】

【不想成為主角劇情的統不是好的系統】

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那你接這麼多份就不怕串戲嘛？」

【放心啦，我接的任務都是一個模子的。換個世界，換個宿主名字而已，劇情都不帶變的，方便得很。】

劇情還是流水線生產的？

聽了系統的話，褚辭反而不放心了。

「統哥，咱商量個事行不？」褚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感覺心裡不踏實。你空了能多上來看看我不？我一定好好走劇情，爭取早日完成任務。」

【肯定啊。你是主系統分給我的任務，肯定還是以你為先的。其他的任務都是為了掙積分掙經驗的工具，怎麼能和你的任務相比。你看我為了配合你，其他兼職都是選的修仙文，都沒選我最喜歡的末世文。】

末了，還加上一句：【我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精神的。】

褚辭：……

褚辭隨後把遇到男主的事告訴了系統。

沒想到系統一點都不驚訝，語氣滿是無所謂：【遇見就遇見唄，有時候會有一些小細節和劇情有出入，很正常的。】

「可是，他還問了我的名字。我當時不知道他是男主，就告訴他了。」

【嗯，影響不大】

【放心吧，有我呢。接了這麼多份兼職，我還是很有經驗的。】

看見系統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褚辭也不好意思再深追下去。

仔細想想，確實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褚辭想起來還有一件事，「系統，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和『褚辭"長得這麼像呢？」，褚辭指了指自己的耳後，「喏，你看，這個胎記的位置和我的一模一樣，還有痣的位置，簡直就像是我本人一樣。」

【唔，這個我不太清楚。數據組那邊的系統應該知道，我可以幫你問問。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我知道的都給你說。】

「暫時沒有了，我想到再給你說吧。」褚辭哈欠連天。

【嗯嗯，那你先休息吧，我也休息會。這次我可能會多呆幾天。】

「好的，晚安。」

【晚安。】

不一會兒，只有褚辭平緩的呼吸聲，四下一片寂靜。

——

相隔遙遠的蓬萊島。

海水卷著浪花一下又一下的沖向岸邊，夜風瑟瑟，夾雜著海水潮濕的氣息。

島中只有一處院落，只是三四間簡陋的茅屋。院中的老人粗布麻衣，頭髮鬍子雪白，卻精神瞿爍。

不一會兒，從屋中走出個清秀的小童，綰著兩個小髻，用紅色的髮帶系著。他走到石桌邊，收走歪歪倒倒的幾個酒壺，出來時看見老人還在院中站著。他跟著老人的目光看去，濃濃夜色之中，什麼也瞧不見。他忍不住好奇的問：「仙者，你在看什麼呀？」

老人慢慢收回目光，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定，他看著小童，神色嚴肅，「鶴兒，家裡的鹹魚魷魚乾醬螃蟹你都替我裝上，我要出去一段時間，外面的東西我可吃不慣。」

小童愣住，確定老人不是在開玩笑之後，他又問：「仙者要出去很久嗎？」

「可能會待一段時間，哎，鶴兒，酒也給我多備一點。」

「平日我喜歡吃的你都裝上。」

小童早已進屋收拾去了，老人在院中走來走去，使勁的回想還有什麼東西需要帶。

「外面的東西我可吃不慣。」

風將老人的聲音吹遠吹散。

夜色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