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整個滄冗學院的師生都有目共睹了柏傾齡等人的拜師全過程。
瀾丞拜入劍熙崖,師承泰千秋
葉汀蘭拜入葯雲閣,師承任華蓉
甄雨妍拜入青武殿,師承哀煬
李輕瓊拜入天司宮,師承東霆陵
柏傾齡拜入生浮宮,師承戰荼
輪到瑞澤走上台時,他的目光堅定且燦若星芒,仗著瑞澤對旬獅太祖的狂熱程度,他非巴著太祖的大腿不走。
果不其然,他一上台就徑直走到太祖面前,緊接著「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直接哭成了淚人,「嗚嗚嗚嗚太祖,您就收下我吧,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就是想拜入您門下,想要學習真本領,振興我的族群......」
「......好丟臉......」台下甄雨妍扶額,能在拜師時哭成這樣的恐怕也只有瑞澤了。
旬獅太祖眯著眼輕笑,花白的鬍子隨著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上揚。
「好孩子,你我同為神獸,不必行如此大禮,起來說吧。」
「我不!您不收下我我就會一直這麼跪著!」
「呃......」
旬獅太祖有些為難,他都這把歲數了現在只想退休,早就沒了要收徒弟的想法了,可是面前這雙淚眼汪汪的銀色眸子又著實是讓他無法拒絕,這......真難搞哦!
「咳咳......本座的門下已有二十七位一等弟子,九十二位二等弟子,若是再多收一位怕是不能夠了......」
哪知瑞澤毫不在意,一雙漂亮的銀色眸子迸發出熾熱的光亮,「我可以當三等弟子,只要您願意收下我,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呃......既然如此,那你便從三等弟子做起吧。」
這人怎麼跟狗皮膏藥似的黏著他?他就是想退休有什麼錯!
「多謝太祖,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嘿嘿嘿,接過手中的獅形玉符,心裡美滋滋。
下台後甄雨妍直接給了瑞澤一個大比兜,「以青雲大會優勝者的身份進入滄冗學院,結果你卻要當那什麼旬獅太祖的三等弟子?腦子秀逗了啊你!」
瑞澤吃痛地捂著腦袋,可憐巴巴,「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些年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拜入旬獅太祖門下。他是滄冗學院里唯一一位擁有神獸神獸之身的長老,也只有他是神獸界里最有威望的師長,我相信只要跟著他學習就能夠變得更強,從而振興我的族群!」
甄雨妍望著面前的人兒,不知何時,那個曾經老愛跟在她身後哭唧唧的小屁孩現今終於有了大人的模樣。
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收回了手便轉身離去。
......
見場面有些尷尬,幾人也沒了繼續看戲的心思,互相道別後就各自去找自己的師門了。
遠處羌月悄無聲息地看著這一切,除了那個二貨麒麟崽,其他幾人看著都像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竟無一人和她同門?這可難辦了,得想辦法接近他們才行,只要她在這裡一天,她就絕不允許那群螻蟻凌駕於她之上。
「那......那個,請問你就是羌月師姐嗎?」
羌月抬了抬眼,望著面前的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臉,不耐煩應道,「嗯我是,有事?」
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那......那個,我叫今笑,是今日剛拜入劍熙崖的弟子,一直仰慕著羌月師姐,能不能拜託師姐幫我在這上面簽個名,我......我會好好珍藏的。」
哦,原來是她的愛慕者,害,這也不怪他們,誰讓她生得這樣一副好容貌,家世又好,實力又強,每年都會有一大群狂熱追求者為她肝腦塗地。
呵呵——這不是上趕著做她棋子么。
羌月歪著頭,露出了她標準的偽笑。
「師姐給你個表現的機會,想不想要?」
今笑被這一笑看痴了,一時間都忘了呼吸,「要要要!只要能幫到羌月師姐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得到滿意回答的羌月勾了勾唇,「好師弟,你聽好了,我要你......」
今笑聽完嚇得連忙退卻三步,「師姐,這......這不好吧。
「就是讓你在他們房間里放一些熏香而已,這有什麼不好的?」
「可......可是,隨意進出別人的房間不禮貌。」今笑摸了摸鼻子,面露難色。
「既然你不願那我便不逼你,只是日後可別再來找我!」
見女神轉頭就要離開,今笑連忙答應,「我答應我答應,這些熏香......沒問題吧。」
呵~拿捏住純情小迷弟可再簡單不過了。
羌月依舊是溫柔女神姿態,「當然,我作為學姐送給他們一份小禮物很正常啊,這是我家秘制的添舒香,長期使用有助於凝神靜氣,最是難得了。」..
今笑緊緊攥著手中的香,鄭重其事地向羌月保證一定會送到的。
見他跑遠后,羌月一改往日的淑女嬌容,取而代之地是一抹陰險笑容。
呵~小螻蟻們,好好享受我給予你們的見面禮吧。
......
瀾丞一行人雖身處不同師門,但是同在一個學院里,所以經常還是能夠遇見的。
這天輪休,幾人約好了在武青殿後山的樹林里搞野外bbq。
「話說什麼是bbq啊?」瑞澤扛著燒烤架跟在身後,從進山的那一刻起,他的嘴巴都沒停過。
「就是燒烤啊,你沒吃過啊?」
「那你們要我扛的這玩意是啥啊,沉甸甸的,累死我了!」
柏傾齡和瀾丞對視一眼,這可是他們花了幾天時間根據以前的記憶製作的燒烤架,還是偷偷把闊塞因庫房裡的一些鐵器融了鍛造的,既可以手動翻滾燒烤,還十分牢固。
「哎呀你少說幾句,待會你就知道了。」
「哦。」
越往山深處走去,樹林越是稀疏,還時不時傳來幾聲怪叫聲。
擁有神木印的李輕瓊自走進這片樹林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這種窒息感越發強烈。
「等等,不要再往前了!」
幾人立刻停住腳步。
「怎......怎麼了?」瑞澤連忙放下烤架,警惕四周狀況。
李輕瓊蹲下,伸出手感應著,「前方有一股強烈的磁場在警告我們不要前進。」
「可是這不是滄冗學院的公共開放領域嗎?怎麼會不讓進呢?」
「想必是裡面有什麼寶貝,有些人不希望我們進去吧。」
陣雨妍瞪了一眼李輕瓊,就你會說些是吧。
「那我們就在這野餐吧,這裡環境也不錯,地方也挺空曠的。」
瀾丞點點頭,轉頭就將身上背的一大袋生肉交給柏傾齡,「這些都是從小廚房弄來的,用冰塊冰著還很新鮮。」
「真給力啊小老弟,這些肉足夠我們六個人吃了。」
瀾丞得意地挑了挑眉,這些肉可都是從驚鴻院後面的小廚房裡搜刮來的,這麼多年剋扣的經費油水都被那些弟子們分颳了,他稍微「借」來一點點也不過分吧。
「光吃肉也不行啊,幸虧我包里有很多可食用的藥材,用來和肉搭配著吃最好不過了!」
柏傾齡摸著阿蘭的腦袋,對著她連連誇讚,「阿蘭真靠譜,葷素搭配才健康嘛!」
於是乎,在這陽光明媚環境清幽的山林里,瀾丞架起了烤架,李輕瓊和瑞澤也拾了不少木柴,甄雨妍和阿蘭洗菜切肉,不會做飯的柏傾齡......呃,在用紙符點火。
對於烤肉這方面,瀾丞有著絕對的經驗,就在不久前他還跟小狼一起烤了一隻肥肥的雪兔。
「姐,這都要烤焦了,小點火小點火!」
「哦哦!」
柏傾齡趕緊控制紙符將火調小。
「讓你調小沒讓你滅火啊,這都沒火了還怎麼烤?」
「......」
柏傾齡又抽出紙符喚火。
一波三折終於還是吃到了美味的烤肉,雖然有的地方焦有的地方生,但是依舊不影響美味的肉香。
遠處一行人聞到了烤肉的香氣忍不住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好香啊,是烤肉的味道!」
「來這都找一上午了都沒頭緒,我肚子都餓扁了,要不我們順著香味去看看,說不定還能蹭頓烤肉吃呢!」
你一言我一語大家都表明不想再前進,這時領頭的隊長走來,催促大家繼續上路。
「我說萊納特,別以為你是旬獅太祖的首席弟子我們就會完全聽從你的話,大家都走了一上午了連口水都沒得喝,現在我們要找的東西依舊沒有頭緒,還不如讓大家好好休息再上路。」
名叫萊納特的少年蹙起了眉頭,他和旬獅太祖一樣,是怒獅神獸族後裔,前年被太祖看中收為弟子,憑藉著兩年的努力深得太祖喜愛榮升為首席弟子,但因為年紀輕輕並不能服眾。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在此好好休息,我先去前方探路。」
說完便轉身離去,金黃的獸耳在嘈雜的風聲中能夠辨別異聲,可強烈的烤肉香味也會順著他靈敏的嗅覺傳入他的鼻子。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香味影響自己!」
話雖如此,他的腳步卻在一點點地靠近著香味本源。
看著前方有人,他立刻警覺起來,這幾人他以前從未見過,需得小心才是。
另一邊同為神獸的瑞澤和小狼也都察覺到附近獸類的氣息。
小狼附在瀾丞耳邊說起周圍的情況,瀾丞閉眼凝神,利用「靈探」搜尋著周圍的異常。
果然,在後方第四棵樹上有一個......獸耳少年?
瑞澤根本不多說廢話,直接化形撲了過去。
萊納特哪知對面會直接衝過來,嚇得來不及隱藏,就要逃走時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這是怎麼回事?」
「偷看我們吃飯,就賞你一張定身符咯。」
柏傾齡走過來微微笑道,「我新改進的定身符2.0,在原來定身時間的基礎上又延長了四小時,而且定身效果不分人和獸哦!」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放開我!」
「我們還沒問你呢!你是什麼人......哦不獸?」柏傾齡望著他的毛茸茸獸耳因為驚嚇而直直立起,好可愛!
「我乃旬獅太祖門下首席弟子萊納特,你們又是何人?還不趕緊報上名來!」
李輕瓊輕輕戳了戳瑞澤,壞笑道,「你師兄。」
什......什麼?
瑞澤直接當場石化,他居然襲擊了旬獅太祖的首席弟子!那太祖會不會因此不喜歡他了?
柏傾齡摸著瑞澤輕聲安慰,「沒事,這輩子很快就會過去的。」
「嗚嗚嗚嗚......我不活了!」
甄雨妍一把拉過要去尋死的瑞澤,給了他一個大比兜,「臭小子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還想拯救你的族群?」
「嗚嗚嗚嗚......」
被晾在一邊的萊納特有些無語了,隨後只是淡淡開口解釋道,「我不會告訴旬獅太祖,但是我需要弄清楚你們的身份,任何可疑的人都不可以進入滄冗學院,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瑞澤一聽,連忙從懷裡掏出獅形玉符雙手捧著獻上,「師兄師兄,我是太祖前些日子才收入的新弟子瑞澤,你叫我小澤澤就好~」
柏傾齡和甄雨妍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還小澤澤,咦——
柏傾齡解開了定身符后便邀請他一起共享美食,盛情難卻下萊納特還是留了下來,儼然將自己過來的目的忘了個乾淨。
萊納特接過玉符仔細觀摩,確認就是旬獅洞弟子玉符后逐漸放下了戒備。
「瑞師弟不用客氣,你我本是同門,無需多禮。」
「誒?我不姓瑞啊?」
「?」場上幾人都懵了。
「那你姓什麼?」瀾丞忍不住開口問。
瑞澤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我的父親姓微生,是前任麒麟族長,我的母親姓春,是麒麟族最美的舞姬,本來他們想將自己的姓氏拆開作為我的姓,但是因為一句離別詩而放棄,後來他們都去世了......我跟著郁婆婆一起生活,也就隨了郁姓。」
甄雨妍顯然震驚得不行,眼睛瞪得老大,「臭小子這事居然瞞了我那麼久,虧我還把你當作親弟弟,看打!」
郁瑞澤吃痛地捂著腦袋,「嗚嗚嗚嗚......可是你又沒問過......」
甄雨妍依舊沒放過他,揪著耳朵就使勁擰,「那你不曉得主動告訴我啊?」
瑞澤委屈巴巴蹲在一邊,傷心了,傷心透了,姐姐越來越不溫柔了,動不動就打他,嗚嗚嗚嗚......
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阿蘭低下了頭,手中的藥材被她捏碎撒在地上。
瀾丞思考片刻,提出了大家都有的疑問,「所以那是一句什麼詩?」
郁瑞澤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悲涼情緒,隨後緩緩開口:
「初春焉得三日紅,盡末微生未有人。」
這對於現代學過不少古詩的瀾丞和柏傾齡來說,依舊不明白是啥意思,可能還是他們語文基礎薄弱吧。
甄雨妍自幼對武藝頗有研究和深習,但是對於文學方面她還真是不懂。
幾人將懇求的目光拋向了一直沉默不言的李輕瓊,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得得得,關鍵時刻還得靠我!」隨即打開摺扇露出那抹熟悉的發財樹,撫了撫騷包的氣質,清咳了兩聲:
「這是出自古人宴雲間《春燕飛》的一句詩,本為讚歎春日鮮花盛開奼紫嫣紅的美景,卻又不由得感嘆他生命走到盡頭時的無奈。」
柏傾齡手捧著臉好奇問道,「宴雲間他怎麼死的?」
「唉,是痢疾。他曾有一位愛人叫笑春,早些年因難產而死,多年來他都未有再娶,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了三十年。這首詩也是他的絕句,當他卧病在床看到春回大地的美景和新燕啄泥築巢時,不由得回憶起他和愛人第一次相遇的日子,那也是一個美麗的春天,也有美麗的愛情。只是愛人三十年前便去世了,如今就算是投胎也早已不再認得他,他這微涼的一生里失去了光亮,但願下輩子他會不再一個人了吧。」
瀾丞輕輕拍了拍瑞澤的肩膀以示安慰,作為兄弟,他也只能這樣做了。
場面陷入了沉默,不知是為了宴雲間的《春燕飛》還是為了郁瑞澤父母的深意。
柏傾齡覺得手中的烤肉都不香了,沒想到一向愛傻樂呵的瑞澤身上還有這樣難以名狀的悲傷。
突然間後方傳來一陣嘈雜聲,幾人連忙做好備戰陣型。
萊納特憑著靈敏的嗅覺和聽覺,意識到那是他帶領的小隊人馬在向這邊快速逼近。
壞了,他沒經住烤肉的誘惑,居然忘了來這的本意,要是那些人過來看到他和這些人在一起吃東西肯定會大鬧一場,還會讓那些本就不服他的人藉機捏住他的把柄,這可難辦了......
李輕瓊眯著眼笑道,「今兒個是怎麼了?先是來一個,接著又來了一群好不熱鬧,你說對不對啊萊恩特兄弟?」
萊恩特被他盯著得心裡很虛,連忙打起了哈哈,「呃......對啊對啊......」
而柏傾齡只覺得好煩,怎麼動不動就來人,而且來者還不善,為什麼呢?因為善者壓根不會來找他們。
唉......沒辦法,作為主角總是要被各種各樣的人刁難,總要遇上各種各樣的壞事,誰讓他們是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