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川終會開遍這片土地

慌忙趕到廚房后，柏傾齡趕緊架鍋燒水煮幻夢果的枝葉，一刻都不敢耽誤。

在焦急等待中，柏傾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她真的沒有想過要害那些始祖們，可是自己卻好心辦了壞事。

希望他們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美蘭達慌忙趕到廚房。

「怎麼了美蘭達?」聽到聲音她才從自我譴責中回過神來。

「小姐，後院的花園裡的幻夢樹不知道被誰折斷了好多樹枝，還帶走了幻夢果。」她明明才清理乾淨了不知道被誰損壞的聽川花坪，這下又發現連幻夢樹都被人連樹枝一起帶走了。

「額......」柏傾齡有些心虛。

「如果有人誤食了幻夢果，會產生幻覺，嚴重地話還有可能致死！」美蘭達擔憂道。

「......」柏傾齡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美蘭達注意到小姐在煮什麼東西，便問是什麼。

柏傾齡只好如實相告，當然也包括如何破壞幻夢樹和給始祖們下毒這些事。

「什麼！小姐你......」美蘭達聽完嚇得小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這麼大的事小姐居然還瞞著家主大人。

「噓——求求你了美蘭達，這件事請你替我保密好不好。我現在知道錯了，而且我正在為始祖們熬解藥在彌補過錯，你就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上幫幫我好不好。」柏傾齡死死抱著美蘭達的胳膊，就差要哭出來了。

絕對不能告訴她老爹，會被打死的！

「這......」美蘭達為難了。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是必須要上報給家主大人的，可是看著小姐現在可憐的樣子，她又不忍心了。

最後美蘭達經受不住柏傾齡的撒嬌，答應了不會將此事告知家主大人。

「謝謝你美蘭達，你真是個好人！」

......

很快幻夢樹枝葉湯已經熬好了，柏傾齡和美蘭達將湯放在食盒裡，馬不停蹄地奔向祠堂。

趕到時發現祠堂里多了三張床，床上躺著的是幾位昏迷的始祖，旁邊站著的是......一臉陰沉的老爹。

「老......老爹，你也來了。」柏傾齡抱著食盒的手都在抖，完了完了她老爹知道了肯定要弄死她。

「哼！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還想毒死我?」柏祈猛地拍桌子，震得盛放菜品的桌子都倒了。

「老爹，你聽我說......」柏傾齡底氣不足，畢竟這次本來就是她的錯，被罵也沒有理由反駁。

「趕緊把湯端過來伺候幾位始祖服下，等他們醒了我再收拾你！」

聞言柏傾齡立刻打開食盒，端著三碗湯親自喂始祖們喝下，不敢有一點怠慢。

服下解藥的始祖們很快就從幻境中蘇醒過來了。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柏傾齡總算鬆了一口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她不用再背負人命了。

「哼！還不趕緊問問始祖們有哪裡感覺不適?」柏家主依舊是一副「我超生氣」的樣子。

接收到指令的柏傾齡趕緊照辦。

"咳咳咳，沒事沒事，就這點兒程度還毒不死我......"頭頂地中海的始祖艱難地撐起身體。

「您還是歇著吧。」柏傾齡趕忙扶著始祖的身子不讓他從床上倒下去。

這幻夢果的威力真強，下次她還是不要亂在菜里加奇怪的東西了......

這時，高個子始祖緩緩從門外走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看起來比剛剛更加蒼老了，那種肉眼可見的虛弱正蠶食著他的身體。夕陽的餘輝從門外灑落進來的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他......近乎透明的右手。

「都醒了？正好時間也到了，大家都過來吧。」

柏傾齡心中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另外三位始祖從床上緩緩站起，踉蹌地走過去。

原來不是她的錯覺，這四位始祖都在迅速老化。可這是為什麼呢？

「小丫頭，我們要走了，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桌子菜，可惜我們沒能吃完......」體態豐腴的始祖轉過頭來看著小丫頭，淺笑道。

呃，那種有毒的菜不吃也罷。

「你們要回牌位里了嗎？」柏傾零多希望他們回答是。

「不了，我們的意識困在這裡幾千年了，也該走了。能在臨走之前再看到一次聽川花我們已經很滿足了。」那位女性始祖佇立在窗前，以手攬霞光。

「為了保持這種意識永恆的形態，我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過陽光了。以至於我們都快忘了，生為人類的感覺。萬物總在變化著，時光也不會為誰停留，當再次回過頭來時，剩下的也只有我們了。」柏傾齡眼中的她已經不再是個老婦人，而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那片霞光下，她在起舞。

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說的便是這樣舞姿美妙的女子吧。

「好美......」柏傾齡看痴了，從前背古詩時從來想不到會有一天能真正看到實景，真的是美哭了。

「蘭容的舞姿果真還是從前那般驚艷......」高個子始祖看著面前舞動的身姿，臉上卻無絲毫喜色。

舞姿雖美，卻透露出一股悲涼。

明明那麼美，可為什麼她的心中只有說不盡的苦澀感。

柏傾齡就這樣靜靜看著她跳完這一支舞，此時的晚霞如鮮血般鮮艷奪目，又如熾烈的火焰般燒盡了黑夜。

蘭容的身體也變回了蒼老的模樣，身體似乎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熱烈的靈魂，她也......要離開了嗎？

「付盛京，我們還能維持多久？」頭頂地中海的始祖捂著心口，虛弱感已經充斥著他的全身了。

「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高個子始祖看著自己已經消失的雙手，卻無過多的情緒。

"咳咳咳，那也夠了。」

隨即轉過頭來摸著柏傾齡的頭，溫柔一笑。

「小丫頭，我蒙賦這輩子都習慣直來直往的，不懂那種彎彎繞繞的話。這個你拿好了，以後你會用上的。」說著便將一個小錦囊交給她。

「這是我們四人的信物，危機時刻拿出可保柏川家度過難關。」

「多謝各位始祖，小輩一定會妥善保管。」柏傾齡恭敬地接過手中的紅色錦囊，聲音都在顫抖。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以後會努力做更多好吃的飯菜給你們品嘗的。」

「孩子，我們的離開是必然的，這是我們的選擇，也是我們的命數。不要傷心，等聽川花開滿這片土地的時候，我們終會重逢。你也應像聽川般勇敢地踏上你的征程，我們都看得出，你身上的命數並非常人。去做你該去做的事吧，永遠不要為此停留。」

當體態豐腴的始祖說完這段話后，夜晚徹底降臨。

一陣刺眼的金光中，四位停留在世間的始祖回到了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那個地方，聽川應該也是開滿了這片土地吧。

這一夜，柏傾齡始終無法入睡。

床邊的紅色錦囊還提醒著她今天的事不是夢，始祖們是真的離開了。

選擇了命數，也選擇了順從。選擇了陽光，也選擇了消散。

那她的命數呢？

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也包括自己的未來。

......

另一邊還在花田散步的「一家三口」已經壓壞了好幾片花田了。

瀾丞終於要受不了，這樣一直手牽手走來走去他懷疑自己被這個小姑娘給耍了。

「小哥哥，你不想再玩過家家了嗎?」

聽聽，這委屈的語氣跟他欺負了她似的。

「對，我不想再陪你玩什麼壓花田的幼無聊戲碼了。現在該履行你的承諾告訴我關於那塊石碑的秘密了。」瀾丞雙手抱胸，低頭睥睨著小丫頭。

「好嘛好嘛。」果果撅著嘴不滿道。

壓花田壓累了的一人一狼坐在旁邊的石頭上休息。

「這方境地本是你母親愛菲爾·德利·帕倫嘉斯·凱恩特的鏡中世界。也是你父親母親的相識相戀的地方。」

他母親的名字聽起來就很奇怪。

「你的母親曾是凱恩特家的二小姐，因為一次意外的施法打通了鏡中世界，連通了兩面鏡子的空間。於是，你的父親和母親就在這裡相遇了。他們相識相知無話不談，很快就互相愛上了彼此。可當時他們的家人都不同意這門親事，甚至你的爺爺以死相逼強迫你父親娶了另一位女子，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瀾丞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瀾息。

「即使是這樣，你的母親還是拒絕接受家裡安排的聯姻對象逃了出來。她在這裡等了三年，終於等來了你的父親。他們在這裡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也有了你。」

瀾丞從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來他們被迫分開了。」果果說到這，情緒都低落了。

「為什麼?」瀾丞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

「你一歲的那年，神伶族突然對瀾聖家荒海邊境發起了進攻，你的父親便前去平息戰亂，留下年幼的你和你的父親在這裡。可是神伶族陰險狡猾，他們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進攻瀾聖家，而是引開你父親，更好地去進攻凱恩特家。」

神伶族，又是神伶族。

瀾丞握拳的手一緊。

「你的母親將你放在此地托我照顧，只身前往凱恩特家對抗神伶族的部下。等你的父親趕到時只有幾隻火紅的錦蝶飛舞在凱恩特家的上空，沒有人再見過你的母親，也沒有人知道你的母親去了哪裡。而你的父親便將你抱回家撫養，並在里方鏡百米處建了一座離雲亭，用以紀念你的母親。」

這便是「月婉清幽曲，花下人過客。姝媛鳳華姿，慶與君相識。瀾庭掀雲海，錦蝶追夢霧。才子佳人許，百步離雲亭。」的完整故事吧。

凄美的愛情，留給後人去聽。

忽然，他轉過頭來盯著面前的小女孩，神色不善。

「你應該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女孩吧。」

「嘿嘿嘿，果果是這片小世界的精靈哦！」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

「你千方百計地告訴我關於我父母的事是想幹什麼?」這一路走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個小女孩其實是一直在引誘自己過來。

「因為果果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呀！」

「什麼東西?」

忽然面前的小女孩凌空飛起，小小的女孩蜷縮起身子，最後變成了一個小鈴鐺落入瀾丞的手中。

「小哥哥，果果不僅是精靈還是你母親留下的一段回憶......」

此後身邊再也沒有了小姑娘甜甜的聲音，只有手心裡不斷傳出溫暖的小鈴鐺。